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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大祭司在線閱讀 - 第172節(jié)

第172節(jié)

    “眼見不一定為實,耳聽也可能為虛。人只有五感時,需要靠頭腦去甄別好壞;人若是覺醒,就可以靠靈魂感知去分辨真?zhèn)?。什么都可以作假,但靈魂不會騙人。”

    “比如你——”

    紀(jì)斯側(cè)首,笑道:“魂如恒星,於斯萬年?!彼h眺旭日,“如果非要欠一點因果,倒不如欠你。所以,你說要送我去鯨渡港,我同意了?!?/br>
    司諾城一時怔然。

    “你送我到目的地,我給你拍了一道平安咒。本以為是償清了,不料你遭了海難……”之后,他也懶得再理清這筆賬了,有那時間算賬,不如多養(yǎng)幾顆白菜。

    “但不論因果如何,你都不像是會以人情要挾我的人。”紀(jì)斯的話說得很漂亮,“我始終相信靈魂如恒星的人,是公正又溫暖的?!?/br>
    不知是陽光太美好,還是紀(jì)斯夸人太誠懇,司諾城感覺心跳漏了一拍。他幾乎是本能地別開眼,說道:“我所學(xué)的,都是你教的。你沒欠我什么,是我欠你良多?!?/br>
    “真的?”

    “真的。”

    “那你先還一點吧?!?/br>
    “……”等等,哪里不對的樣子?

    鬼知道話題是怎么歪樓的,司諾城只知道當(dāng)自己回過神,已經(jīng)按照紀(jì)斯的指示來到了一處大瀑布附近。

    他們站在懸崖頂端,看著一匹白練飛縱而下。天水傾瀉,在底下的大湖中砸出白花。

    這里是位于堅菓國最南的一片風(fēng)景區(qū)。自開發(fā)以來,一直以風(fēng)景奇詭聞名,尤其是險山峻水的搭配,在以往吸引著大量游客。

    如今,方圓千里再無人煙,似乎將安靜還給了大自然。

    可惜,這是假象。風(fēng)景區(qū)的安靜不是因為人跡罕至,而是因為被瀑布遮掩的峭壁之中裂開了一道豁口,形同寧原魔窟一樣猙獰,還散發(fā)著詭異的振動。

    它就像豎長的瞳仁,正借著瀑布的掩映慢慢擴張。人的眼睛無法透過瀑布看見裂縫,而瀑布的嘩啦聲掩蓋了豁口裂開的異常。

    一個未成形的小型界門落在這里,假以時日,它會成為跟寧原魔窟同樣可怕的東西。

    “感覺到了嗎?它在振動?!奔o(jì)斯說道,“極低的頻率,可以勾起人恐懼絕望的情緒。率先被嚇退的是動物,接著是體質(zhì)敏感的人?!?/br>
    “它的振動催化了妖魔的轉(zhuǎn)化,在不久之前,來風(fēng)景區(qū)避難的人遭遇了一場大災(zāi)。幸存者以為災(zāi)難始于妖魔,其實他們沒找到源頭?!?/br>
    說著,紀(jì)斯抬步往前,竟是實在地踩在半空里。地心引力似乎成了擺設(shè),無論他想上升還是下沉,都是勻速。

    司諾城見狀,也學(xué)著他一步跨出。他已經(jīng)到了見微知著的地步,紀(jì)斯劃開維度的能量波動,他看一眼就能記在心里。

    兩人肩并肩沿著瀑布下滑,飄在峭壁的中段位置。

    司諾城道:“你想讓我做什么?”

    紀(jì)斯點了點界門:“嘗試著關(guān)閉它。”

    聞言,司諾城渾身一震,猛地轉(zhuǎn)頭:“我可以關(guān)閉界門?不對,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如果界門可以被覺醒者關(guān)閉,這事情大發(fā)了!

    “女媧補天就是關(guān)界門?!奔o(jì)斯道,“祁辛黎的理論是正確的,南洲極地的研究也是正向的,界門確實可以被關(guān)閉。但使用機器只能解決一時,治標(biāo)不治本。唯有天地人三者相合,才能從源頭解決問題?!?/br>
    “這是我無法參與的因果,但你可以。”紀(jì)斯繼續(xù)道,“你本身就是跟這個世界命運攸關(guān)的人。現(xiàn)在,你去這方?jīng)]成型的界門面前,用你的振動去反向關(guān)閉它的振動,把它鎖起來?!?/br>
    司諾城頷首,表示明白。

    紀(jì)斯沒留,轉(zhuǎn)身就走。

    他躍上了高天,在云霧繚繞處俯瞰大地。

    他看著司諾城沖豁口伸出手,一手摁住一邊,淋著大瀑布的急流,瞬間釋放出自己的力量!

    淡金色的能量波層層泛開,像是水面的漣漪。它打亂了界門一圈圈的黑色波紋,開始嵌入對方的節(jié)奏里,往中心一點點滲透。

    無聲的交鋒,是能量與能量的抵消,是波與波的對撞。三維的山水紋絲不動,超維的空間地動山搖。

    界門,是一個世界通往另一個世界的大門。暗合了時空的力量,想要關(guān)閉可不是簡單的事。

    界門的振動讓司諾城難受,同理,司諾城的能量讓界門背后的生物受不了。低頻能量的絕望被高頻能量的堅定沖散,這波動正順著豁口往異世界延伸,他甚至能聽見怪物尖銳的咆哮!

    它們在退卻。

    可更強大的在補上。

    他要面對的根本不是一座界門,而是界門背后的怪物世界。要是他弱小,它們會蜂擁而上;要是他強大,等界門關(guān)起,它們不一定會再來。

    怪物就是群欺軟怕硬的東西,必須拼了!

    “唔——”司諾城悶哼一聲,搭在豁口上的兩手開始合攏。

    他持續(xù)地加大了力量的輸出,隱約感覺到自己的力量在化作箭矢,層出不窮地扎向彼方。

    合攏!合攏!合攏!

    他深呼吸,渾身爆發(fā)出耀眼的光芒。

    在這一刻,能量的振動跨越維度,光之力驅(qū)散了死亡的陰影,由內(nèi)而外地蕩開波紋,令枯木抽芽,令萬物生發(fā)。

    遠方傳來群鳥嘶鳴,大湖躍起無數(shù)銀魚。曾經(jīng)逃出風(fēng)景區(qū)的生靈在順著能量趕來,不愿離去的亡魂也終得釋然。

    他們聽見了來自光的呼喚。

    像是源于宇宙深處,像是根植在靈魂之內(nèi),如陽光包容的溫暖,如恒星璀璨的光輝。

    是解脫,也是新生。

    “嗡——”如同佛寺中的缽鳴,是宇宙的聲音。

    “轟隆?。 笔菓已禄砜诘陌Ш?,是界門關(guān)閉的指令!

    半小時、一小時、兩小時……司諾城一寸寸艱難地合攏界門,周身肌rou梗起,大滴汗水落下。在波與波的沖撞下,他被潰散的能量割出無數(shù)道傷口。

    它們破裂又重組,加深了他的融合與轉(zhuǎn)化。

    紀(jì)斯望向人間,人間是煉獄??伤聪蛩局Z城,卻覺得他是黑暗中的火種。

    難怪氣運之子總是會讓人不自覺地跟隨,難怪性格詭異的高人總愿意幫他們一二,難怪脾氣極臭的神獸靈物也喜歡為之效力……假如氣運之子都像司諾城這樣,他倒是有些理解了。

    心性如此,著實讓人欣賞。

    “轟隆——”驚天動地的轟鳴之后,司諾城一把合上了界門!

    他咬牙,第一次笑得特別野性:“永遠!別想!過來!”

    ……

    熱帶雨林深處,喝完“中藥”差點直接嗝屁的姜啟寧在誤吃三把巴豆、抱樹蹲坑一晚后,總算把體內(nèi)的毒素排干凈了。

    彼時,他抖著兩條虛軟的腿,死要面子地說:“我沒事!不需要休息了!真男人從不畏懼吃巴豆!我們走,任務(wù)要緊,為了中洲!”

    拉基:……

    口號喊完,龜行牛步。拉基秉著同伴情,建議道:“要不我背你吧?”

    “不……”姜啟寧青著臉,“我對你背上的斧頭有陰影,不要讓我靠近它?!?/br>
    成吧,兩人艱難前進,誰知有靈性的動物一只沒碰到,倒是雨林中的原始部落撞上了一個。講真,他們都看過雨林有原始部落的紀(jì)錄片,但從沒想過自己會碰上。

    這碰上就算了,可是……被看上是怎么回事?

    拉基沉默地站在大河這端,看著姜啟寧被五花大綁地送上了原始人的竹筏,已經(jīng)駛向了河的中段。

    這時候要是出手搶人,他幾百斤的斧頭一上去,竹筏必然會翻。

    搶人是搶人,但拉基并不想傷人。竹筏一翻,人全進了河。而雨林中的河可不安生,里頭的森蚺和鱷魚可不少。原始部落自有他們的生存之法,算起來,他和姜啟寧才是闖入者。

    不過,他就去找個食物的功夫人就被帶走,姜啟寧真是個非酋!

    最要命的是,原始部落酋長的女兒似乎很喜歡姜啟寧?

    所以,這究竟是為什么呢?

    他明明比姜啟寧強很多也帥很多吧,怎么碰上的女孩子似乎都喜歡姜啟寧?

    姜啟寧:“不、不要?。〔皇堑?,我不是這種人!”

    拉基:……

    突然不想救你了呢,你就留在原始部落好了。

    第162章 第一百六十二縷光

    第一扇界門的成功閉合, 讓司諾城看到了終結(jié)毀滅日的希望。

    他懸浮于半空,在大瀑布的沖刷下探出手, 輕輕地?fù)崦捅?。只見那道貫穿崖體的豁口盡數(shù)消失,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似的。

    整塊峭壁光潔如新,幾乎是瞬間恢復(fù)到數(shù)月前的模樣。要不是他的能量沒有散去,還覆蓋在壁面之上,他真會覺得自己夢了一場。

    此刻,司諾城想了很多很多,又覺得自己放空了,什么也沒想。

    身后傳來衣袂摩挲的輕響, 他隔著奔流的水幕回首,看向紀(jì)斯:“你帶我來這里,是因為我目前的實力只夠關(guān)閉未成形的界門。那么,我是不是要成長到你的境界,才能關(guān)閉倫多剛、魔窟之類的界門?”

    紀(jì)斯挑開了水幕,厚重的流水一分為二,又像珠簾般被掛起。大珠小珠滾落, 他在漫天水色的流光中向他走來。

    不自覺地, 司諾城的心跳再漏了一拍。

    “你要是到了我的境界,除了事關(guān)宇宙存亡的大劫, 其余什么都管不得, 也不能輕易管?!奔o(jì)斯站在他身邊,而岔開的水幕緩緩落下重合為一, “牽一發(fā)而動全身, 妄動一點因, 或會錯亂全局的果。”

    “比如, 這樣——”

    紀(jì)斯橫過宙心權(quán)杖探入水幕, 突兀地,一個巨大的黑影順?biāo)湎?,好巧不巧地“咚”一聲掛在宙心?quán)杖上。

    紀(jì)斯抽回權(quán)杖一抖,就見一匹渾身濕透、腹腔裂開的狼滾落在地。

    這是一頭剛成年的公狼,體型足有半人高,獠牙齊整、利爪尖銳。若是不出意外,或會成為狼群的下一代王??涩F(xiàn)在,它奄奄一息。

    “打開天眼,看見了嗎?”紀(jì)斯拂過狼身,司諾城凝神看去。剎那,世界變了模樣!

    他看見幾十道流動的光包裹著狼,每一道都延伸往不同的方向,每個方向都是不同的生命軌跡。

    灰敗的光通往死亡的結(jié)局,它會跌落懸崖至死;猩紅的光通向一條險路,它會帶傷游過大河,前途未知。

    它可能根本不會入這片森林,可能死在狼王爭奪戰(zhàn)中,可能離群索居成為孤狼,也可能成為首領(lǐng)坐擁整個狼群……

    一匹狼,幾十種結(jié)局,而在紀(jì)斯伸出權(quán)杖接下它的那秒,它身上的各種光線都在暗淡下去,只留下兩道光。

    一道是救它,讓它活;一道是不救,讓它死。

    “這是什么?”

    “是命運。”紀(jì)斯輕笑,“命運有無數(shù)種可能,通往無數(shù)個結(jié)局,而你的‘選擇’成就了終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