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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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程卿還沒弄丟賑災(zāi)糧,殲滅了近萬的長巾賊,這消息給病體沉疴的五皇子打了一針強心劑。 程知緒對外隱瞞消息,五皇子是同意了的。 那時候,就連五皇子自己都不確定能否挺過時疫,他反對程知緒的提議也沒用,所有的賑災(zāi)措施都需要程知緒去落實。 現(xiàn)在五皇子康復(fù)有望,自然要考慮程知緒和程卿兩人提議的優(yōu)劣。 “回殿下的話,程學(xué)士的確是這樣說的?!?/br> 醫(yī)館大夫做了傳話筒,將程卿的手書交給了五皇子。 五皇子躺在床頭仔細(xì)看。 程卿怕城外的流民是傳播時疫的隱患,與其遮遮掩掩把流民們瞞在鼓里,不如主動公布消息,可以將五皇子樹立為治愈的典型,讓民眾不至于恐慌過度。 如果大家已經(jīng)知道了有時疫的存在,一旦誰出現(xiàn)癥狀,自己瞞報,身邊的人也會第一時間舉報,染了病無非就是隔離治療,措施是現(xiàn)成的。 只要時疫不在駐守五河縣的軍隊中大規(guī)模傳播,五河縣就亂不起來,不管躲在暗處的敵人如何狡詐,五皇子都可以控制住五河縣。 公布消息,城里的百姓,城外的流民才能主動配合防疫。 程卿一直提倡不飲不潔之水,不吃變質(zhì)受污染的食物,還有飯前便后洗手,不隨地便溺……流民們指望著領(lǐng)賑災(zāi)糧,反倒執(zhí)行的比五河縣的百姓好,縣城里的百姓并沒有重視,程卿進縣城時,仍然在墻根街角可以看見糞便。 是人是牲畜的她沒仔細(xì)分辨,衛(wèi)生習(xí)慣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變的,除非讓五河縣的百姓們意識到情況的嚴(yán)重性。 五皇子看完后將程卿的信折了起來,喃喃道:“程學(xué)士和俞百戶都在擔(dān)心城外的流民,一個說時疫容易從流民中傳播,一個說賊人喬裝混跡在流民中,在尋找作亂的機會。” 不管是程卿還是俞顯,兩人都在積極尋找解決辦法,而不是簡單粗暴將城外的流民趕走。 這兩人都沒忘記來淮南的任務(wù)。 大家是來賑災(zāi)的。 就算流民可能傳播時疫,就算長巾賊喬裝混入流民中,在壞事沒發(fā)生前,他們不能把所有流民都放棄。 城外的每個流民,都是大魏的子民。 包括長巾賊,曾經(jīng)也是大魏的子民,忽來的天災(zāi),讓他們不再信任朝廷,走上了造反的道路……長巾賊的頭領(lǐng)肯定罪無可赦,倒是普通的兵卒讓五皇子遲疑。 真要個個都?xì)⒐猓?/br> 五皇子不知道換了別的皇子來淮南會怎么處理,他自己是希望可以不用死那么多人的。 賑災(zāi)和剿匪這兩件事現(xiàn)在已經(jīng)分不開了,這兩日估計就有旨意會下來。 五皇子沉吟片刻:“程卿的提議可行,不過傳話過去,在公開之前,他需要說服程侍郎,在本殿下養(yǎng)病期間,五河縣的一切事務(wù)都由程侍郎決斷?!?/br>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程知緒和程卿兩叔侄不和,五皇子私心里更親近程卿,但一路南下,程知緒也在盡心盡責(zé)幫忙,從未出過紕漏。 不能因為程卿到了五河縣,五皇子就把程知緒給撇到一旁不管,有程知緒這個三品侍郎在五河,不可能讓程卿這個從五品的侍講學(xué)士代五皇子主事! 程卿收到五皇子派人遞出來的回復(fù)也不意外。 不過程知緒比五皇子難說服多了。 叔侄倆相互看不順眼,程卿提出的建議,程知緒下意識就很抗拒。 公開? 普通百姓需要知道那么多嗎?! 向來都是朝廷怎么說,百姓照著做就行了,想到要和普通百姓解釋緣由,程知緒就覺得荒謬。 百姓知道的太多,反而不好管束。 自古以來,讀書識字都是一小撮人才有的權(quán)利,在以前的朝代,知識一直被世家大族的掌控…… 程卿和程知緒談不到一起,叔侄倆數(shù)次爭執(zhí),誰也說服不了誰。 程卿倒不是一定要和程知緒對著干,她在虹縣的經(jīng)歷告訴她,百姓有一定的知情權(quán)并非是壞事。 叔侄倆爭執(zhí)了兩天沒結(jié)果,這兩天,五皇子的病情又好了些,不僅可以坐起來喝粥,還能搭著別人的手在屋里走幾步。 就是崔彥那邊,也挺過了最兇險的時候。 城外,則又有一批新的流民到達。 這批流民大概有七八百人,以老弱婦孺為主,俞三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將這些流民單獨安置在一處,看誰都像是長巾賊喬裝的,那兇狠的眼神嚇得流民們瑟瑟發(fā)抖。 一個中年人臉色青黃,一臉病容,摟著兩個孩童小聲安撫: “別怕,咱們已經(jīng)逃出來了,這里有朝廷的軍隊,有吃的,也有藥,咱們每個人都能活下去?!?/br> 孩童看著中年人的眼神孺慕又信任,其他躁動的流民也安靜起來,他們似乎很信服這個中年人。 俞三不由多看了對方兩眼。 “你是這群人的頭兒?” “在下只是鄉(xiāng)野的蒙學(xué)先生,與鄉(xiāng)親們一路逃荒至此?!?/br> 中年人雖然落魄,一言一行還是很斯文,很符合其蒙學(xué)先生的身份。 俞三來了興趣,“既能教書育人,就有功名在身,本官是承平九年的舉人,不知閣下……“ 中年人似比俞三更詫異。 瞧著俞三穿著錦衣衛(wèi)的官服,沒想到俞三竟是承平九年的舉人。 這么年輕的舉人,為何棄了科考加入了錦衣衛(wèi)? 中年人汗顏,“在下不若大人有才,年輕時屢試不中,前幾年才放下顏面做了教授蒙童的先生,承平九年參加鄉(xiāng)試中舉,不過會試落第,便回到了家鄉(xiāng),誰知又遇到了旱災(zāi)!” 這人竟也是承平九年的舉人? 那豈不是自己和程卿的同年! 俞三心中覺得太巧合,臉上卻露出喜色,“他鄉(xiāng)遇同年,當(dāng)浮一大白,來來來,且跟本官進城,本官為你引薦程學(xué)士,他也是承平九年中舉!” 第507章 :落第舉人不簡單!(1更) 俞三熱情無比,谷宏泰將中年人看了又看。 就這樣一個病懨懨的落第舉人,俞百戶為何如此看重? 什么“他鄉(xiāng)遇同年,當(dāng)浮一大白”,谷宏泰一個字都不信。 俞百戶可不是那么熱情好客的性子,谷宏泰跟在俞三身邊這么久,非常了解俞三,除了還沒找出俞三心儀的對象,別的事都知道。 俞百戶一反常態(tài),那就是這個中年舉人有問題? 中年人見俞三熱情,也略放下了忐忑之心。 “同年”的關(guān)系走到哪里都說得上話,就是原本素不相識的兩個人,見了面發(fā)現(xiàn)彼此是“同年”,那也要熱情相待的。 跟著中年人逃荒到五河縣的一群老弱婦孺都愣了。 沒想到何先生還有這樣一位同年! 聽說如今要進五河縣,都需經(jīng)過這位俞大人的盤查,何先生和俞大人有這樣一層關(guān)系在,大伙兒應(yīng)是不會被趕走了吧? 中年人叫何望春,是蒙城人,這群老弱婦孺都是何望春的鄉(xiāng)鄰。 俞三熱情相邀,何望春并未丟下一群老弱婦孺立刻跟了俞三進城,反簡單交代了自己一群人的來歷。 蒙城如今已在長巾賊的掌控中,長巾賊洗劫村子時,何望春帶著鄉(xiāng)鄰避入山林躲過一劫,待長巾賊走后才帶著鄉(xiāng)鄰們下山。 何望春有舉人功名,鄉(xiāng)賢耆老們都肯聽何望春的意見,眾人推選何望春拿主意,何望春費盡心思帶著大家逃離蒙城——不逃不行啊,躲得過長巾賊的殘害,躲不過旱災(zāi)肆虐,留在蒙城只有死路一條。 “何某自以為飽讀詩書,自比諸葛,幾次避開長巾賊的追捕后就大意疏忽,前幾日聽人說朝廷賑災(zāi)的欽差在五河,就匆忙帶著鄉(xiāng)鄰趕路,不料路上卻遇到了一小股賊人,鄉(xiāng)鄰中的青壯為了讓婦孺?zhèn)兲用摚c賊人同歸于盡……” 何望春說著,眼睛里就水光點點,一臉病容,亦是一臉恨意,還夾雜著幾分愧疚。 遇到拿著兵器的賊人,一肚子學(xué)問并沒有用,果真是百無一用是書生! 何望春與俞三說這些,就是想俞三看在同年的份上通融關(guān)照一下,一路逃荒到五河縣,許多鄉(xiāng)鄰們都撐不住了,特別是有幾位老人和幼童,還未到五河縣已病得難以起身,全靠大伙兒輪流攙扶,抬著到五河縣外。 俞三目光一閃。 南下賑災(zāi),俞三算是直面了人性的黑暗。 先有天災(zāi),后有人禍,在天災(zāi)人禍面前,普通百姓就是夾縫中的野草,想盡一切辦法活下去。 為了活下去,拋下病弱家人的比比皆是。 沒糧食了,有人挖土吃草根,亦有人易子而食。 旱災(zāi)已經(jīng)發(fā)生幾個月,能活到今日的大多都是青壯,像何望春這群由老弱婦孺組成的流民隊伍十分惹眼。 遇到危險時,青壯沒有放棄老弱婦孺,反把活下去的機會讓給了老弱婦孺,這需要多強的約束力? 天災(zāi)人禍肆虐,整個淮南都沒了“秩序”,不講禮義廉恥,何望春所帶領(lǐng)的一群人卻還有秩序。 如果何望春所言是真,那這人真是不簡單,竟讓一群人在逃亡時仍然守序! 俞三現(xiàn)在倒寧愿何望春真的只是承平九年的舉人,來到五河縣并沒有什么歹心,那程卿肯定會十分喜歡這人,說不定還要重用這人。 就像在虹縣,程卿重用馮典史。 馮典史的能力尋常,不過勝在識時務(wù)肯聽話,程卿就把一個小典史撿到了自己的陣營里,一點都沒嫌棄馮典史只是個舉人出身的小官。 一念至此,俞三招來了谷宏泰: “其他流民到了五河縣是怎么安置,何兄帶來的流民也照章辦事,不過何兄帶來的多是老弱婦孺,你先讓大夫給病倒的人問診!” “多謝俞大人!” 何望春一臉感激。 俞三說都是同年何必客氣,堅持要請何望春隨自己進城。 有兩個幼童是何望春的學(xué)生,在逃荒的路上沒了別的親人,將何望春當(dāng)成了依靠,何望春要撇下他們進城,他們沒有哭鬧,不過眼睛含淚,要哭不哭的,瞧著可憐。 “俞三人,這——” “不過是兩個蒙童,又不是賊人派來的jian細(xì),何兄就帶他們進城吧?!?/br> 俞三十分好說話,不僅是何望春感激他,一群老弱婦孺也放下了對何望春的擔(dān)憂。 這就是為什么家里稍有余力的都想送孩子念書,讀書人走到哪里都受尊重,沒有何先生,五河縣城外的流民這么多,這位俞大人哪里會如此好說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