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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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滕靠著墻站著,安靜的看他折騰。 洋酒的后勁太足了,他感覺像是有人拿著鐵線,順著他的太陽xue纏繞,然后逐漸收緊。 頭疼欲裂。 沒有任何時候,比現(xiàn)在還要想睡覺。 但他知道,面前這個正發(fā)瘋的男人,是不可能讓他安寧的。 商滕表現(xiàn)的過于無動于衷,甚至有點(diǎn)想出去抽根煙。 這么想著,他便真的拿出了煙盒,看著醫(yī)生,語氣平靜:“他什么時候折騰完了您再給我打電話吧。” 不知道是他的話惹惱了商昀之,還是過于淡漠的語氣。 商昀之停止了毀壞病房里的東西,轉(zhuǎn)而變成指著商滕的鼻子,罵他沒良心。 “沒有我,你算個什么東西!” 商滕叼著煙,懶散的靠著墻,單手揣放在西褲口袋里。 下顎微抬,看他時,得垂眸。 是啊,沒有他,自己算個什么東西,能不能來到這個世上都兩說。 醫(yī)院不讓抽煙,商滕也沒真抽,只是叼著。 他突然也不想抽了。 就這么安靜的看著商昀之,安靜的聽他罵自己,聽了大概有十來分鐘了,他把叼在嘴里的煙取下來,扔進(jìn)手邊的垃圾桶里。 “澳洲風(fēng)景不錯,氣候也可以,我安排后天的飛機(jī),您去那邊養(yǎng)病吧?!?/br> 商昀之一聽他這話,火更大了,沖過來就要掐他的脖子:“你說什么!你說什么!” 商滕也沒躲。 幸好被醫(yī)生及時給拉開,不然以商昀之現(xiàn)在的精神狀況,后果不堪設(shè)想。 好不容易給他注射了鎮(zhèn)定劑,讓他冷靜入睡以后。 醫(yī)生跟著商滕一起離開了病房:“商老先生的精神是沒問題的,但是......” 看著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商滕知道他想說什么。 商滕點(diǎn)頭,沒有讓他繼續(xù)說下去,也不想聽。 “麻煩了?!?/br> 商昀之中風(fēng)住院這么多年,好不容易可以下床走動了,脾氣卻越發(fā)上漲,有病情的影響,也有他自身的原因。 因?yàn)樗l(fā)現(xiàn),自己的兒子不再受他掌控了,他有了自己獨(dú)立的思想,不再是個傀儡。 商昀之是在重壓的環(huán)境下長大的,這種重壓,是他自己給自己的。 越是無能,就越是急著想要向別人證明自己。 可就像是一個瓶子,它的容量只有那么大,你往里灌再多水也沒用。 最后只會通通溢出來。 久而久之,商昀之開始自卑,覺得全天下的人都在嘲笑他。 這種自卑,持續(xù)到他結(jié)婚生子。 第一個兒子繼承了他的愚鈍,從他身上,商昀之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所以他對他厭惡,惡心,不想見到他,甚至不愿意向外界承認(rèn),他是自己的兒子。 直到商滕出生。 他和商昀之截然不同,他聰明,很聰明。 于是商昀之開始花費(fèi)巨大的精力去培養(yǎng)他,商滕什么都得學(xué),并且樣樣都得拿第一。 越到后面,商昀之的心理便越扭曲,他甚至變得不把商滕當(dāng)成一個人來看待。 而是他用來彰顯自己能力的傀儡。 商滕性子淡漠,這段回憶對他來說,不算什么,影響不了他的心情半分。 但是此刻,現(xiàn)在。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 可能是魔怔了吧,居然在上車以后,和司機(jī)說出了那個地址。 后者明顯愣了一會,然后才發(fā)動油門。 夜是料峭的寒。 商滕沒下車。 應(yīng)該說,他還沒來得及下車。 從里面走出來兩個人,有說有笑,男人轉(zhuǎn)身時,泛紅的臉,身后的人不知道說了些什么,他慌亂的應(yīng)答著。 離的遠(yuǎn),商滕也聽不清他們說的是什么。 但林斯年撐傘從他們這兒經(jīng)過時,商滕還是看清了。 他身上穿的那件毛衣,和自己衣柜里岑鳶親手織的,除了顏色不同,其他的一模一樣。 第二十九章 商滕不好去形容此刻的心情, 如果非要用一個詞,大概就是陌生。 這種陌生的感覺已經(jīng)持續(xù)了很長時間了。 從岑鳶離開以后。 他一直不出聲,司機(jī)也不敢動, 車就停在那里。 車窗外的風(fēng)雪逐漸加大, 商滕卻始終一言不發(fā)。 車內(nèi)沒開燈,暗的仿佛伸手不見五指。 商滕也不知道在看什么,他可能什么也看不見,但他就是沉默的平視前方。 原來只有他是替身。 真可笑。 她身邊出現(xiàn)的所有人, 都是獨(dú)立的個體,唯獨(dú)只有他, 被當(dāng)成另外一個人的替代品。 只要想到,他們在做那種事的時候,岑鳶心里想的可能都是另外一個男人。 商滕就有一種, 想要砸毀一切的沖動。 他不是太熱切的性子,也很難被撼動情緒。 因?yàn)闆]人教他。 過度的注重他的教育培養(yǎng),便忽略了他的人性成長。 如同一株野草, 風(fēng)的軌跡, 就是它的生長軌跡。 商滕就像是, 在這條道路上自我摸索的一個人。 可是只靠自己, 又能摸索個什么出來呢。 沒有人愛過他, 這種感情對他來說, 是陌生的。 所以他不理解, 以為有人對他好, 那就是愛他。 陳默北對他好, 他覺得陳默北愛他, 所以他想和她在一起。 從來沒有人愛過他, 他只是渴望得到這種感情罷了, 無論那個人是誰。 極度稀缺的東西,往往會讓人變得卑微。 那個時候他還太小,十四五歲的年紀(jì),正好處于叛逆期。 外部不斷的重壓,加上他想要掙脫束縛的心理,兩種不同的力碰撞。 他想擁有愛,陳默北愿意給他愛。 這更像是一種交易。 不是因?yàn)槟莻€人是陳默北,而是因?yàn)椋惸睈鬯?/br> 雪越下越大,商滕緩慢的收回視線,連同一起垂放在腿上的手,沉聲開口:“走吧?!?/br> 岑鳶目送著林斯年離開,剛要進(jìn)去,視線隔著逐漸加大的風(fēng)雪,落在前面那輛熟悉的保時捷上。 等她想要再去仔細(xì)看的時候,那輛車已經(jīng)開走了。 隱入夜色,消失在她的視野里。 ----------- 林斯年第二天連年都沒去拜,就急不可耐的穿著那件毛衣跑到江祁景面前炫耀:“我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毛衣的毛線居然還可以這么軟,我媽那會天天勸我穿毛衣我還不肯,我現(xiàn)在恨不得毛衣就長我身上?!?/br> 江祁景正調(diào)著顏料,懶得理他。 按理說大年初一應(yīng)該去外婆家,但劉因的父母早去世了,所以今天也沒親戚可走。 江祁景一早就出來了。 他單獨(dú)在外面租了個房子,兩室一廳,空出來的那間房用來放他的畫作和雕塑。 他一個人住,大小正好。 林斯年一直炫耀他那件毛衣,被吵的煩了,江祁景終于肯施舍給他一個眼神,瞥了一眼,敷衍道:“挺好。” 林斯年聽到他開口夸了,立馬坐過去:“這可是jiejie親手織的。” 江祁景舉著畫筆,因?yàn)榱炙鼓甑脑挘_頭的那一筆被帶下來一道很長的痕跡。 “岑鳶給你織的?” 在這件事情上面,林斯年倒是挺有自知之明:“應(yīng)該是給你織的,但我昨天去的巧,衣服也全濕了,jiejie怕我感冒,所以就給我穿了。” 江祁景把手里的東西放下,抬手就要去脫他的衣服:“還給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