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江籬走了幾步,開口喚道:“計總管?”無人應答,只有自己的回聲,慢慢地傳了過來。 “凈空大師?”葉白宣也開口道。 洞內一片死寂,兩人有些懊喪。莫非計博提前結束面壁,已出了這巖洞? 是前行還是后退,擺在兩人面前,是一個小小難題。正在猶豫間,一個黑影從洞中躥了出來,光線太暗,是人是獸都看不分明。江籬的第一反應,便是出手去抓,茫然間,抓到的竟然是一只手臂。她大驚,運起內力,鉗住那人不放,喝道:“計總管?” 那人卻是不回答,只是立刻掙脫開江籬的手,往外逃去。葉白宣腳尖一挑,地上的石子即刻飛出,帶著一股內力,直打在那人的右腿之上。那人一聲悶哼,跪了下來。 江籬伸手去抓,那人功夫卻也不弱,往那地上一滾,便避開了江籬的手。江葉二人自然不會輕易放過他,卻在這時,聽得洞中傳來呻吟聲。 江籬心道不好,顧不得管那人,直往洞中沖去。葉白宣也是一愣,思量間,那人竟飛身出洞,搶了葉白宣新添的黑馬,絕塵而去。 忽別離 葉白宣不愿再追,轉而進洞,卻見微弱燈光下,江籬正在查探計博的身體。 “怎么樣?”葉白宣上前問道。 江籬搖頭,道:“去了?!?/br> “何人所為?” “不知道,但用的是三生門的功夫。” “飛凌掌?”葉白宣第一想到的,便是此掌。 出乎意料,江籬卻回答說“不”,葉白宣吶罕道:“我原道方才那人必是顏碧槐,他使的功夫,也出自三生門,可看計博的死,卻是不像?!?/br> “為何如此說?” “若是顏碧槐出手,必定用飛凌掌。因為西淵,近來江湖人人都知,飛凌掌重出江湖。多死一個計博,誰也懷疑不到他顏碧槐頭上,只會將這筆賬算在方西淵頭上。可是,他為何只用普通功夫?要知道,計博功夫在三生門內雖不是一流,卻也不弱,就算其他門派之人,尋常之輩也是傷不得他性命的。” 江籬恍然道:“若真是如此,此人必不是顏碧槐,而且,他必定不會飛凌掌?!?/br> “那他又何來的把握能殺得了計博?而且,這天下,除了顏碧槐,誰還與計博有冤仇?” 謎團越繞越大,他們越想將它解開,卻越是被它給繞得更為糊涂。 計博死了,他躲了十年,卻終究未躲過這一死。江籬將他葬在洞口,碑上的名字卻是“凈空”二字,他既已遁入空門,便不應該再被俗事所擾,這樣走了,未必便是壞事。 可是他的死,對于江籬來說,卻是一件極為糟糕的事情。到目前為止,她覺得,自己想要追蹤的線索已是越來越多。揪出一個方西淵,并沒有解決所有問題,反倒是將問題推入了更為復雜的境地。 顏碧槐似乎沒有死,他布置了一個假死的陷阱,為的是什么?引江籬入甕嗎,看來并不是,江籬不過是個小人物,也不曾有什么野心,又何必大費周章除掉她?為已所用,豈不更好? 殺死計博的,又是一個躲在陰暗處的男人,他是顏碧槐嗎?看來不像,葉白宣已經說過,他若是顏碧槐,必不會做那種蠢事,大可用飛凌掌取計博性命。 還有那個丁莫言,天下無人知曉他的何處,葉白宣卻說他在梨瀟谷上。兩個自命不凡的人,怎能同處一室,還能求得十年太平? “我覺得,我越來越讀不懂你,自從與你出了梨瀟谷,這天下的事情,竟沒有幾件是我能看得分明的?!苯h哀嘆道。最為可悲的是,那人搶走了葉白宣的馬,以至于江籬不得不與他共乘一騎,兩個人貼得如此之近,讓她又想起了幾日前的情景。 他們是師徒,可是,他們兩個看著彼此的時候,為什么總有些不一樣的感覺?江籬有些心慌,素白的臉上紅暈點點,她只覺臉上發(fā)燙,燒得慌,連呼吸的聲音,都變得沉重起來。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葉白宣體貼地問道,也不知他是故意為之,還是真的不懂江籬的心。 江籬有些緊張,趕緊搖頭,裝著不耐煩道:“沒什么。只是在想,你能保證,到了梨瀟谷,便能找到丁莫言?” “不能。”葉白宣據(jù)實回答。 江籬大怒,回頭對葉白宣罵道:“那你還把我往那兒帶?” 葉白宣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嘻笑道:“那你倒是說說,這天下,你還能去何處找他?” 江籬被他給問住了,是啊,丁莫言失蹤了二十多年,再也無人見過,難得葉白宣說在梨瀟谷中見過,那便是僅存的一點希望了。她有時候會討厭這樣的自己,明明已是無路可走,卻還是要挑葉白宣的刺,似乎難住了他,自己心里才會痛快一些。 兩人便在這種別扭的情緒中一直趕到了梨瀟谷,誰也沒提再買一匹馬的事情,兩人心照不宣,卻又各懷心事,只覺前途茫茫,生死難定。 進得梨瀟谷,葉白宣先去見了谷中的兄弟。那些人,當年都是從三生門中跟著他出走,來到此處定居。有些已娶妻生子,有些則是打了一輩子的光棍??稍诮h看來,無論成親與否,他們看起來,都比那些還留在三生門內的人來得幸福。他們的臉上,沒有憂愁,也沒有爭斗之意。生活麿去了他們的銳氣,卻讓他們活得更為自在,更像一個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