琦哥兒抱住他的臉笑道：“急什么呀？因為都相信你，覺得你有辦法，大家都愿意聽你的。”

    成天路拿開琦哥兒的手，敲了敲他的腦門：“你最不聽我的，有臉說這話！”

    琦哥兒轉(zhuǎn)過身，遙望遠山，“我們要把一如找回來?！?/br>
    “真帥！怎么找？”

    “如果她是被小胡那幫人帶走的，我們就上他的巢xue找去。一如不會是自愿的，她肯跟著去，是為了不給我們?nèi)锹闊！?/br>
    成天路有節(jié)奏地敲著旁邊的樹干，心念運轉(zhuǎn)。“你也知道會惹麻煩。一如很聰明，利弊一定都權(quán)衡過了，要是有更好的選擇，她不會去跟豬頭睡。我們要把她弄出來，會付出很大代價，最好的結(jié)果是大家都安全離開，以后別踏進這一帶，但那兩失蹤的編劇也甭找了。壞的結(jié)果……不能想象。你覺得值得嗎？”

    “值得？你都是這樣考慮問題的？”

    “要不？你怎樣考慮問題的？”

    “我不想她受罪?！?/br>
    成天路敲打樹干的手停住了。他想起了，十年前他確實見過這棵樹。當?shù)厝烁嬖V他，這是銀葉桂，是罕見的國家三級保護植物。那時候樹沒那么高大，他還是剛工作兩年的前線記者，精力充沛，可以在零下的街頭過夜，步行二十公里就為了印證一條線索，被驅(qū)趕被謾罵遭冷遇，喝口水就緩過來了，打不死的小強。

    他自己也曾經(jīng)質(zhì)疑過，折騰是為了什么？有什么值得他去這樣拼搏？那些領(lǐng)導(dǎo)笑吟吟對他說：天路，你干嘛要跟大伙兒過不去，大家都平平和和，啥事沒有，這不挺好的嗎？

    有一次爬到了這棵樹跟前，摸著樹紋，他就想，樹紋的形狀，即是這世界真正的模樣，確確切切的觸感，半點不假。為什么拼搏？拼搏就是因為他相信有這么一個“真正的模樣”，不能為了好看和諧的虛飾，而眼睜睜看著它被消磨。他不是跟大伙兒過不去，他過不去的是好聽的故事和自圓其說，有人在受罪，而另一些人卻以“大家平平和和”來遮羞。

    樹在長大，而自己卻萎縮了。

    成天路說：“把你的手給我?！?/br>
    琦哥兒把手掌伸過去。成天路摸著他的掌紋，就像摸著那大樹的樹紋。琦哥兒覺得癢，縮了縮手：“干嘛呢你，看手相？”

    “嗯，”成天路微笑，“我看你命格清奇，現(xiàn)在把男主交給你了。我做你的跟班?！?/br>
    “想清楚了？跟班很容易領(lǐng)便當?shù)??！?/br>
    “說得男主不會死似的?！?/br>
    “要死起碼也是最后一個，走吧！”

    第51章 天外來客

    太陽猛烈烈照著西南的邊陲小城，縣政 府大樓的外墻白得耀眼。巨大的廣場除了雕像的影子，無走動的人流，也無半絲陰影。

    “我們直接進去？”

    成天路琢磨了一路，道：“直接進去誰都見不著，我們先聯(lián)系小胡，看他怎么說?！彼贸隽擞浾咦C，掛在襯衫口袋上。

    這個“護身符”其實沒多大用處，但好歹是個名份。

    頭頂上傳來了嘈雜之極的轟鳴聲。望向天空，一架直升飛機越飛越近。兩人趕緊護住了頭臉，螺旋漿拍打出的勁風(fēng)，把他們的襯衫吹得鼓了起來。

    直升飛機降落在不遠處的一草坪上。琦哥兒吁了一聲：“這里居然還有停機坪?！?/br>
    “美國總統(tǒng)都有空軍一號了，咱大領(lǐng) 導(dǎo)怎么不能有停機坪？”成天路嘲道。

    他們以為直升飛機載了什么大人物，豈知艙門打開，下來的是一高瘦黝黑的男人，梳著黑溜溜的小辮子，身穿優(yōu)衣庫的星球大戰(zhàn)T恤及耐克球鞋。兩人上前迎接，把那人領(lǐng)上寬達半米的臺階。

    琦哥兒：“直升機就這么放著嗎？”

    成天路樂了：“怎么著，想偷飛機？”

    “開飛機感覺挺好的吧，居高臨下，能看見地面上看不見的東西。”

    “甭想，知道什么是航空飛行管制嗎？沒有申請航線許可，你屁股沒坐熱呢，就被攔截下來了。那人單身開著飛機進市里，肯定不是普通人?！蹦闷鹗謾C，他拍下了直升飛機的編號和一行似是梵文的彩繪。

    “是佛經(jīng)，”成天路放大彩繪，疑惑道：“這人不止牛 逼，而且看起來不像中國人？”

    成天路給小胡打了電話，三人在市大樓的待客室見面。小胡坐在他們對面，雙手握在膝蓋前，開口道：“沒想到這么快又見面了。兩位是有什么事嗎？”

    成天路不兜圈子，詢問他童一如的失蹤有沒有線索。小胡托了托眼鏡：“我已經(jīng)派人四處探聽，火車和大巴那邊也問過了，沒什么有用的線索。正在查問市里的出租車，應(yīng)該很快會有回饋?！?/br>
    “人多效率高，這里來了不少記者，我可以把他們都請過來幫忙。這么個大明星在你們縣里人間蒸發(fā)，他們肯定很好奇。”

    “好奇？”小胡擰緊了雙手，“成總編用的詞兒真有意思?！?/br>
    “咱開門見山吧。加上童一如，貴縣出了三個北京來的失蹤人口，任由新聞發(fā)酵，對你們的聲譽可是個打擊。事情發(fā)展下去，引起關(guān)注就不好收拾了?！?/br>
    小胡臉色一沉，坐直了身道：“成總編這話是什么意思？我們已經(jīng)盡力找人，一點都沒懈怠。”

    成天路琢磨他的反應(yīng)：他為什么關(guān)注點在懈怠，而不是在非法擄人上？這時候還演戲，有這個必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