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誠一時語塞，“我是希望我們可以坐下來說，今天時間有點趕。對了，還有件事，昨晚在酒吧，你為什么突然失控？”

    “在酒吧？”姜準(zhǔn)開始回想，眼前立即跳出搖曳的火焰，離他越來越近，炙熱又無法擺脫……

    他馬上中斷自己的回憶，在聶誠探究探究的目光下，說：“喝多了吧。”

    聶誠猶豫了一下，又問：“你去魏遠(yuǎn)那里……是最近壓力太大了？”

    “不是?！苯獪?zhǔn)捏捏眉心，“我一年半前就去跟他做過咨詢，PTSD研究這塊兒他在咱們市有點名氣，我就想著多了解一點?！?/br>
    聶誠收回目光，溫濕了毛巾，準(zhǔn)備洗臉。

    姜準(zhǔn)在這突入起來的安靜中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自己的話可能有點冒犯了。聶誠肯定是不愿提起的，而且他分開半年后的關(guān)心也許會讓他覺得愧疚或者什么的，他總愛往這種死胡同鉆。

    忽然心中一動，他想問那天在樓下附近那家廣東餐館里的人是不是他，也順便岔開話題，又想當(dāng)時他們一群人都在，聶誠不會沒看見，他既然沒說破，他又何必多嘴。

    正猶豫著，聶誠先開了口：“我通常去所里吃早點，你要不下樓買點吃？”

    “不用了，我去警局?！苯獪?zhǔn)說。

    他熟門熟路地從柜子里拿出屬于他的那套洗漱用品，自然到完全沒去考慮時隔兩年這些是否還在原處。等拿在手中確認(rèn)是自己那套，才想起這接了兩年灰的東西大概用不得了。

    “我去拿新的?！苯獪?zhǔn)說。

    新的牙刷毛巾都在衣柜里，而衣柜里還有他因存疑而未處理的沾了血的運動上衣。

    “你先洗臉，我?guī)湍隳谩！甭櫿\從容地先他一步走進(jìn)臥室。

    而后他到餐廳取出兩袋豆?jié){粉，倒在牛奶杯里，用熱水沖開，最上面的泡沫順著水流打旋兒，nongnong的香氣飄了出來。

    姜準(zhǔn)似是聞著味找過來，直接去了餐廳，拿過其中一杯，慢慢晃涼。這會兒功夫里，案件、死者、河邊又鉆回了他的腦中，他打量著幫他從臥室拿出衣服的聶誠，又看看那間臥室，垂著眼喝完了豆?jié){。

    半個小時后，兩人穿戴整齊，在小區(qū)門口彬彬有禮地告別，再次分道揚鑣。

    第8章 懷疑

    這兩天，聶誠寫材料時頻頻走神，心里總感覺有事兒懸著。

    12月22日周日，他剛到辦公室還沒暖和過來，李穆的電話就來了，他掛記的事情之一有了眉目。

    李穆說，魏遠(yuǎn)被抓海東區(qū)的抓了，他們覺得他可能跟12月1日河邊那起案件有關(guān)。

    聶誠聽到后半句才真正變了臉色。

    事情發(fā)展的超乎想象，吃過午飯，吳澤帶著林敏欣來所里，說需要聶誠配合工作，跟他們走一趟。

    聶誠和這兩位有兩年多沒見了，三人簡單寒暄幾句，聶誠跟他們上了警車。林敏欣跟他一道坐后排。

    礙于崗位和身份，他對河邊案和魯瀟案到現(xiàn)在也沒搞清來龍去脈。還有魏遠(yuǎn)，他只是魯瀟妻子的心理醫(yī)生，和河邊案有什么牽扯？他自己又是怎樣卷入其中？

    警車在海東區(qū)分局門口停了，看門的大爺沒變，掃地的大媽也沒換人。

    聶誠父母離婚后，他跟著爸爸。小學(xué)時，他放學(xué)后直接來局里寫作業(yè)，到食堂吃晚飯，等他爸下班一塊兒回家。有時他窩在辦公室的沙發(fā)里睡著了，他爸就直接把他抱回家。后來工作了，又沒親人在身旁，他就以局為家，忙的時候就睡在值班室，有時連著一個禮拜住局里。再后來，他調(diào)到了榮光里派出所，出門要繞開這條路。

    “誠哥，下車了?！遍_車的吳澤等了半天，望著后視鏡說道。說完，他就偏著頭暗自咂牙，誠哥誠哥的叫習(xí)慣了，現(xiàn)在可不是套近乎的時候。

    聶誠沒有注意到稱呼問題，他下了車，熟門熟路地往訊問室走，吳澤一把將他拉回來，帶著他去三樓刑偵支隊長的辦公室。

    上樓時遇見了其他科室的老同事，他們熱情地向他問好，歡迎他回來。聶誠始終掛著尷尬的笑容，到了三樓才松口氣。

    走廊上靜悄悄的，能聽見辦公室里的議論聲，其中還夾雜著幾個熟悉的聲音。

    “那我就先回去工作了。”林敏欣乖巧地聶誠說，就如同她剛?cè)肼殨r那樣，也依舊不太把吳澤這個副隊放在眼里。

    吳澤笑罵句“這丫頭”，對聶誠的好人緣他已經(jīng)疲于計較了。他敲了敲門，里面?zhèn)鱽斫獪?zhǔn)的聲音：“請進(jìn)?！?/br>
    “姜隊，人帶到了?！眳菨烧f。

    姜準(zhǔn)現(xiàn)在的職位比聶誠高，按照規(guī)定聶誠見他是要敬禮的。聶誠就真按照規(guī)定，腳跟一靠，規(guī)規(guī)矩矩敬了個禮，說聲：“姜隊。”

    唬得旁邊的吳澤一個激靈，驚訝地看著他。

    姜準(zhǔn)的眼角嘴角瞬間沉下來，不滿地盯了他一眼，開門見山地問：“12月1日晚上你去了哪里？”

    第一個問題就把聶誠問得啞口無言。

    三人沉默中，敲門聲再次響起，進(jìn)來的是和安區(qū)分局的李穆。

    李穆和姜準(zhǔn)職位相似，職級不同，而且李穆曾是姜準(zhǔn)的老領(lǐng)導(dǎo)，是以他一進(jìn)來，姜準(zhǔn)立刻站起身，說：“李隊，您怎么來了？”

    “嗨，還不是案子的事。那個魏遠(yuǎn)你們審得怎么樣了？”李穆問。

    “還在審?！?/br>
    “是這樣，我們有個謀殺案，魏遠(yuǎn)有重大嫌疑，而且我們已經(jīng)掌握了關(guān)鍵證據(jù)，逮捕令很快就能下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