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海跟著他笑, “縣衙一切都好, 只是南三姑娘方才還在抱怨公文太多, 要累壞咱們的師爺?！?/br>
    蕭予戈摸了摸鼻子，擺手讓周嘉海忙自己的事去, 自個兒快步前往書房。

    方在長廊走了幾步, 將路過前頭的廂房時，房門忽地打開，南楚柳端著個托盤輕手輕腳地出來, 蕭予戈粗略一看，上頭堆著幾團帶血的紗布，忙問出了什么事。

    南楚柳見到他，面上又急又氣, 雙頰紅暈越發(fā)加深，伸出指頭戳他的肩膀，直將他戳到身后的廊柱上，惱道：“大人這是跑哪里玩去了？樂得連縣衙都不愿意回了么？”

    蕭予戈萬分不解，忙道：“這事稍后我會同你詳談，且先告訴我是誰受傷了？又因何受傷？”

    “多說無益，大人還是自己進來看罷?！?/br>
    蕭予戈跟在她身后進屋，房內(nèi)存著淡淡的藥味，再往前去，見一人正仰面躺在床上熟睡。

    “這……”蕭予戈大吃一驚，轉(zhuǎn)頭去看南楚柳，“你在同本官開玩笑罷？”

    在他眼里，南楚杉強得像個怪物，怎會像現(xiàn)在這般面色蒼白地倒在眼前？

    “jiejie是遭人暗算。大夫來把過脈，說是傷在琵琶骨，雖說傷口不深，但還是得悉心調(diào)養(yǎng)，以免落下病根?！?/br>
    南楚柳的話并未說盡，但蕭予戈還是暗暗在心里補充完整。

    對于習(xí)武之人而言，被傷到琵琶骨算是件大事?；蛟S不令武功全廢，但還是需要長時間的靜養(yǎng)。對于身懷武藝且總是閑不住的南楚杉來說，這無疑是個晴天霹靂。

    “可有查到行兇者？”

    南楚柳搖頭，“等我們趕到的時候，只見到娘在為jiejie止血，其他的一概不知?！彼瓜骂^，緊緊咬住下唇，“如果我那時執(zhí)意跟著jiejie一起來的話，她是不是就不會受傷了？”

    “你莫要這樣說，”蕭予戈在床邊坐下，凝望南楚杉的臉，低聲道：“若你也因此倒下，小杉兒定然內(nèi)疚不已?！?/br>
    南楚柳沉默半晌，而后吸了吸鼻子，“既然大人回來了，那我就先去廚房同大哥交班?！?/br>
    “去罷?！?/br>
    門被輕聲合上，腳步漸行漸遠(yuǎn)。

    蕭予戈緊握住南楚杉垂在身側(cè)的手，另一手的食指舉在半空，細(xì)細(xì)地描繪她面龐的輪廓。從彎彎的柳眉到有點圓潤的鼻頭，又從蒼白的嘴唇到小巧的耳垂。

    上回做這種事還是在南楚杉傷風(fēng)時，算起來，其中的間隔似乎并不長。蕭予戈在心中苦笑。

    “小杉兒，一向健朗的你，在遇上我之后就開始生病、受傷。我有的時候在想，究竟是我與環(huán)海不合，還是你與我八字相克？你知道的，其實我不信命，可經(jīng)過這幾回的事，我不敢不信了?！彼穆曇舫炼鴨。拖袷亲良旁S久的古鐘突然被敲響一般。

    “若真是因我而讓你受到不應(yīng)有的傷害，那么，我會放手。即便力量微小，我還是想保護所有我在意的人?！?/br>
    他低下頭，將臉貼在二人相交的手上，看向眼前恬靜的睡顏。

    “我是認(rèn)真的。”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推門進來，蕭予戈當(dāng)是南家兄妹之一，不多理會。

    來人停在床邊，說道：“子彰會來看護。蕭三，我有話要同你談。”

    是南夫人的聲音。

    蕭予戈連忙用袖子抹了把臉，將南楚杉的胳膊收進被里，跟著南夫人出門去。剛走出不久，與前來交班的南楚楓打了個照面，對方不冷不熱地寒暄兩句，又乖巧地聽從南夫人的囑咐，放慢步子入屋。

    二人在花園小亭里坐好，南夫人掃一眼空空如也的圓石桌，笑道：“這環(huán)?？h衙還真是一如既往的清貧?！?/br>
    “南夫人稍等，我這就讓他們?nèi)?。?/br>
    “罷了罷了，只是說兩句話，犯不著這么大陣仗?！彼蛄恳环┲敝碜拥氖捰韪?，“你在緊張？”

    蕭予戈搖頭，“許是少穿了衣，眼下覺著有點冷?！毖矍皨D人是心上人的母親，于情于理，自己都該有所敬畏。

    “手上的傷是怎么弄的？”

    經(jīng)她提醒，蕭予戈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左手虎口處有一大塊青紫。

    是在地牢里弄傷的么？他心中疑惑。

    “知道我要同你談什么嗎？”

    “愿聞其詳?！?/br>
    南夫人牽了下嘴角，淡然發(fā)問，“是你的主上命你對小杉兒下手？”

    “夫人此話何意？”蕭予戈頓時蹙起眉，“我沒有理由傷害她?！?/br>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是這個道理罷？”南夫人投來詢問的目光。

    蕭予戈拳頭松了又合，“君不曾言此。”

    “你背后的人，果然是他?！?/br>
    南夫人的身子稍稍放松下來，支著一邊臉頰望著越發(fā)不安的蕭予戈，“若我告訴你，害小杉兒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的人是你。你會作何想？”

    “力證清白。”撂下這話，蕭予戈又忽地睜大眼睛，“難不成……”

    “此事暫時只有我一人知曉。子彰脾性太烈，不等真相大白就先揍得你哭爹喊娘。小柳兒武功不佳，但鬼點子多的是，自然不能多言?！蹦戏蛉说脑捜缑芗墓狞c般砸在蕭予戈身上。

    蕭予戈抿唇須臾，心中五味雜陳，說道：“多謝夫人?！?/br>
    “要謝就謝你的家族罷。蕭家不出無信義之徒，愿你不要讓我失望?！毖粤T，她起身朝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