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還是沒有，與你有什么干系？”蘇玉縝依舊是笑著的，眼神里滿是自信，“你以為萬事屋還真能做萬事么？我們既然敢堂而皇之地出現(xiàn)在環(huán)海，自然早就做好萬全準(zhǔn)備。好心提醒你一句，就在我們談話的時候，我的人已經(jīng)在周圍布好箭陣?！?/br>
    南楚柳仰頭環(huán)顧，遠近皆有暗羽，保守估計至少七八人。饒是面上依舊不動聲色，但雙拳還是不自主地攥得極緊。蘇玉縝見狀，又是一陣大笑，隨后伸頭過去就要親易茗棠，但面上很快露出痛苦之色。

    “你……”她捂著側(cè)腹退了兩步，易茗棠順勢貼著墻壁坐下，指間夾著一只小鐵蒺藜，而蘇玉縝的身上亦有相同的。

    “真不愧是虛，中了‘紅塵’竟還有這樣的意志。那接下來，可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彼斡朴婆e起手臂，南楚柳眼疾手快跑上前按住，卻仍是慢了一步，幾支羽箭襲來，易茗棠渾身使不上勁，輕笑一聲閉上眼。

    “小柳兒，有些話，只等來世再說。”言罷，一支羽箭噗地扎入他的胸口。

    他的腦袋愈加迷糊，聽得不遠處傳來哭喊，旁的便什么都聽不到，感受不到了。

    羽箭接二連三地攻進已無神志的身子，易茗棠毫無反應(yīng)地合眼，身體朝旁一歪，就這樣倒了下去。

    “哈哈哈……”蘇玉縝邊笑邊咳出血沫，“就這樣死了，還真是沒意思。”側(cè)腹又是一痛，她詫異地轉(zhuǎn)頭，南楚柳正將手用力地按來，將蒺藜的尖處插得更深。

    “他死了，我就讓你陪葬?！彼穆曇羰堑蛦〉?，像前來索命的修羅。

    “好啊，大不了同歸于盡?！彼Ьo牙關(guān)，抬手又做了個手勢。

    羽箭雨點般飛濺而來，南楚柳避無可避，只得先用手上的菜籃子擋住，“蘇玉縝，你瘋了！”

    “我只是一顆小棋子，死不足惜。而你們，一個是南家的小女兒，一個是易家的小公子，到時自會有人幫我散布消息出去。你說，那時候你的親人會做何想？”

    南楚柳邊躲邊防衛(wèi)，“真是好毒的計。”

    “謬贊。”

    一支羽箭猝不及防地戳中南楚柳的右臂，手中的竹籃子順勢掉在地上，她按住胳膊，試圖繼續(xù)躲藏。

    噗，又是一箭，這回是她的右腿。

    她緊咬住下唇，拖著步子走到易茗棠身前。

    嗖，正中左腿，她當(dāng)即跪倒在地。

    “蘇玉縝，你身邊那對叫夢娜和依娜的姐妹，我們已知曉她們的真實身份。你們都要完了。”

    “是么？反正有你們陪著我一起下地獄，我很快樂。”她的手揚得更快，羽箭來得更密更急。

    “永別了，南家與易家的娃娃?！彼龗暝酒鹕恚瑝鹤谥蓖锟谮s去。

    羽箭瘋似的不住朝二人飛去，并無消停之勢……

    蕭予戈陪南楚杉在院里散完步后回到書房，湯格瀟正站在門前等候，他趕忙請人進去。湯格瀟遞上一封信，開始舉杯喝茶，蕭予戈只讀兩句，驚訝問道：“上頭所寫的，可是屬實？”

    “此密探跟在我身邊十來年，你說可信么？”

    “那你可要盡快動身回去？”說這話時，蕭予戈的手不自主地捏緊信紙，“只余鄭丞相和熙佐在京，恐怕?lián)醪蛔∮朴浦凇！?/br>
    “此事我自有打算，你安心調(diào)查父親的案子便是?！?/br>
    蕭予戈頷首。

    南楚柳像是做了很長的一個夢，她夢到幼年那片油菜地，易茗棠正站在花叢間微笑著朝她伸手。她興沖沖朝他奔過去，緊緊懷抱住他，卻是摸得一手的血。

    “不要！”

    “醒了？”在額上擦拭的手收回，“大夫來過，都是些皮外傷，養(yǎng)幾天就能好。別動，留神牽著傷口?！?/br>
    南楚柳在母親的協(xié)助下靠在枕頭上，動動嘴竟是什么都說不出。

    “我知道你想問什么。易家那孩子就睡在隔壁，你爹正在為他解毒，還需要點時間?！?/br>
    “那是‘紅塵’?！蹦铣f，“那樣烈的毒，我擔(dān)心……”

    南夫人端過一旁藥碗，往女兒嘴里送進一口，“擔(dān)心什么？是擔(dān)心易家小子會對你爹行不軌，還是你爹會趁機教訓(xùn)他？”她自兒個倒是被逗樂了，“你還真別說，萬一易家小子沒把持住，這事還真有可能發(fā)生。”

    “娘，現(xiàn)在還不是笑的時候?！?/br>
    “不笑，難道要哭么？”南夫人嘆氣，“虧得你哥和姜昴及時趕到，不然你們兩個人現(xiàn)在可就真的去下面喝湯了?！?/br>
    “大哥他們怎會出現(xiàn)在那兒？”

    “誰知道呢。不過在家門口見到你們兩個人這副慘樣，著實是把我給嚇得不輕?！彼猪樍隧槡猓岸茧x家這么近了，怎就不想著喊一聲？別說這些個小嘍啰，就算是宮里的神羽兵來，娘也能打得他們落花流水?！?/br>
    南楚柳嘴角總算是多了點弧度。

    “喝完藥就快些睡，我會派人在這兒守著?！蹦戏蛉藬R好碗，輕輕地為女兒掖好被子，摸了摸她的頭，又在她額上親了下，“好夢，小胖?！?/br>
    南楚楓坐在桌前把玩箭簇，姜昴含著茶杯睨他，“我說大哥，你能不轉(zhuǎn)一圈就冷哼一聲么？太瘆人了?！?/br>
    “喝你的茶去。”南楚楓堆笑看他。

    姜昴與他的交情說深不深，說淺不淺，但作為對手還是了解過一些。南楚楓這人越是生氣，面上的笑容就越多，語氣也極為和緩。如今笑得跟朵盛放菊花，口氣溫柔得能掐出水，還真是讓人覺得有些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