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鴻十八年，五皇子靖寧生母恬妃歿，舉國寒食三月，帝悲痛萬分，突染急疾，臥宮多日。

    “臣等有罪。”主事連同手下官員一道跪下。

    祁靖寧面露訝色，上前扶起御書院主事，“孤當(dāng)年不過三歲，有些事著實(shí)記不清了。你們不必為此覺著有罪，人之生死，豈是這一跪一拜就能避免的呢？都起來罷，孤沒有怪罪你們的意思?！庇挚聪蛞贿叺耐腥耍暗と?，去扶他們?！?/br>
    丹雀正想動(dòng)身，一旁的官員已然蹦起身子，副主事連忙笑道：“謝陛下隆恩，只是霍將軍日夜守衛(wèi)宮城，殫精竭慮，我等不敢多費(fèi)將軍心神。”

    霍青：……

    “魏主事，缺失的案卷當(dāng)真無法修補(bǔ)？”

    魏主事拱手，“臣等先前向御史官大人求來史冊(cè)，可，可不知為何，竟缺了些書頁?！?/br>
    “缺了哪些？”

    副主事朝身旁官員使眼色，接過一路傳遞而來的厚紙張遞上，“陛下，缺失的年月日，全然記在這兒了?！?/br>
    祁靖寧從后朝前翻閱，目光停在某處，寒聲發(fā)問，“建鴻三十五年，蕭謹(jǐn)懷一案所有記錄遺失？”

    “是?！蔽褐魇聦⑿渥訑n在身前，“不瞞陛下，照御史官大人所言，我等拜訪前數(shù)日，這些記錄都還在冊(cè)?！?/br>
    “哦？”

    副主事躬身作揖，“先前那神偷智橋潛入過大內(nèi)，臣懷疑此事與他有關(guān)?！?/br>
    “智橋此人只盜珍寶，你告訴孤，這些個(gè)案卷里有什么寶貝？”

    “這……”副主事猶豫再三，拜了又拜，“臣暫且不知。”

    “罷了。”祁靖寧嘆氣，“御書院本就事多，孤還在此耗費(fèi)你們的工夫，心覺有愧。來人，將這些案卷都先搬到孤的寢宮去?！?/br>
    魏主事愕然，“陛下？”

    “待孤閱完，自會(huì)遣人送回，爾等忙去罷，孤走了?！?/br>
    “恭送陛下?！?/br>
    行至御書院外的長廊，祁靖寧伸了個(gè)懶腰，感慨：“做了三個(gè)多月的周嘉海，倒是一下子當(dāng)不回祁靖寧了。丹雀，你說這回是誰在從中作梗？”

    “問智橋本人不就明白了？”

    作者有話要說：　　霍將軍是熟人。

    陳茶澀口，但是味香的說法來自《武林外傳》賽貂蟬。

    ☆、打鳳牢龍

    地宮之中，常年幽暗。

    霍青執(zhí)燭在前頭帶路, 二人很快抵達(dá)關(guān)押智橋的牢房。

    “開門?！?/br>
    守衛(wèi)一聽將軍發(fā)話, 惶急取來鎖匙, 說道：“他這些日子挺安靜，沒怎么鬧過事情?！被羟圊久迹坝袥]有鬧過事，難道本將軍會(huì)不清楚？都給我退下，不得允許, 切勿私自現(xiàn)身?！?/br>
    “是?！?/br>
    祁靖寧曲身入內(nèi)，對(duì)掩在陰影處的人道：“你是誰的人？”

    對(duì)方不答。

    “那孤?lián)Q個(gè)問題，想出去么？”

    依舊無聲。

    祁靖寧上前兩步，“智橋, 你難不成是覺著, 只要閉上嘴就什么事都不會(huì)暴露么？但這世上最能保守秘密的, 只有死人?！彼肷锨?，卻被霍青拽住胳膊, “似乎有點(diǎn)不對(duì)勁?！?/br>
    “哪里不對(duì)？”

    霍青靠近坐著的人, 按住他的肩膀?qū)⒅D(zhuǎn)過來，是張極為陌生的面孔。

    “你是誰？”

    那人手腳并用，卻是連半個(gè)字都吐不出來?；羟喟醋∷南掳蜋z查, 很快回到祁靖寧身邊，“他被人拔了舌頭。”

    “是智橋？”祁靖寧陰惻惻地笑了一聲，沖那可憐人走近兩步，“你只需點(diǎn)頭或是搖頭即可。是智橋把你丟到這里來的？”

    可憐人嗚嗚嗚地點(diǎn)頭。

    “他還在京城么？”

    搖頭, 但不知究竟代表什么。

    祁靖寧想了想，說道：“孤聽聞智橋精通易容，霍青?！?/br>
    “在?！?/br>
    “扒了他的臉。”

    霍青領(lǐng)命，將可憐人的臉如同揉面團(tuán)似的捏來揉去，還偶爾拉扯幾下。

    “并無異常?！?/br>
    祁靖寧長嘆一口氣，“罷了，讓守衛(wèi)好生安頓罷?！?/br>
    出了地牢，路過一大片樹影時(shí)，祁靖寧忽然壓低聲音，“吩咐下去，撒網(wǎng)捕魚?！?/br>
    “遵旨?！?/br>
    向來守衛(wèi)森嚴(yán)的地牢怎會(huì)這樣輕易地被人偷梁換柱，還真是有些驚奇。

    南楚杉再度來訪，這回晉惜倒是沒有令清兒陪侍，含笑著為客人沏了杯茶。

    “我記著，夫人原先的性子不是這樣的吧？”

    “數(shù)雙眼睛盯著，怎好隨心所欲？”晉惜擰下一顆果子送進(jìn)嘴里，“南師爺今日是有事想問，還是只想在我這兒喝個(gè)茶？”

    南楚杉放下茶杯，“你那日在信上提及，那起屠嬰案牽連甚廣，我想問你，廣在何處？”

    “前朝后宮皆有牽扯。師爺覺著這廣么？”

    清兒敲門進(jìn)屋送上新茶點(diǎn)，晉惜拿起塊綠豆糕送進(jìn)嘴里，又?jǐn)[手遣她離開。

    “這糕點(diǎn)是我著人到周記買的，師爺趁熱吃?！?/br>
    南楚杉的手在杯沿摩挲，“殺那些孩子的理由是什么？難不成是哪位小王孫落入民間了？”

    “并非如此?！睍x惜咽下口中糕餅，又拿出手帕擦去嘴角碎沫，“師爺可曾聽聞過取小兒心肝煲湯，可早日一舉得男的傳言么？”

    “不曾?！蹦铣嫉氖滞Ｔ诒希瑑?nèi)里不住冒出的熱氣險(xiǎn)些燙了她的手指，“我只聽過紫車衣，卻從未聽過這等怪談。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