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秋沉默無言，過了許久，才慢慢回答：“污濁的不是學校，只是被扭曲的人性。這不就是我們警察每天必須面對的嗎？”

    沈琮嵐在警隊待了這么多年，也見過不少喪失人倫的丑惡事情，但不論過了多久，他仍無法向袁秋一樣看得這么透徹。

    袁秋嘆了口氣，站起身，輕輕走到了沈琮嵐的面前：“不要想太多，我們能做的，只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nèi)，給那些不幸的人一個滿意的交代罷了。”

    沈琮嵐沒說話，他靜靜地看著袁秋，不知何時，這個在校園里血氣方剛的少年，也變得深沉老練了。想來也不奇怪，在特種部隊，袁秋每天面臨的都是生死考驗，面對生死抉擇，人性的考驗就變得更加脆弱。

    “袁秋，有件事，我想告訴你?！鄙蜱龒箯亩渖险露鷻C，他輕輕摩挲著顧熙送給他的禮物，終于下定了決心。

    袁秋面露不解，沈琮嵐把耳機遞給了他，示意他戴上。袁秋疑惑地把耳機插進耳朵里，柯羅完美的磁性嗓音在耳機內(nèi)響起。

    “你好，袁秋，我是柯羅，沈琮嵐的專屬AI?！?/br>
    袁秋露出了驚訝且難以置信的神情。

    “這……是什么？”袁秋仍不敢相信，他甚至還回頭看了看，確保身后并沒有別人。

    “顧熙送給我的禮物。”沈琮嵐笑笑：“他送給我了一個智能AI?！?/br>
    袁秋很熟悉當年案件的卷宗，當初那個逃生游戲的罪魁禍首就是大名鼎鼎的AI盤古，如今從沈琮嵐的耳機里又冒出來了一個柯羅，袁秋的大腦一時也有點反應(yīng)不過來。

    “你的心率已經(jīng)增加到146，是否需要為你播放一段舒緩的瑜伽音樂，來平復(fù)心情？”

    袁秋露出了一抹一言難盡的表情。

    “他和盤古——？”

    沈琮嵐搖頭：“柯羅不知道誰是盤古，也不認識顧熙，他的程序里，似乎只把他編輯成了我的智能專屬AI，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可萬一他在撒謊呢？”

    “不會?！鄙蜱龒购芎V定：“柯羅的行為只出于對當前事實的分析，他并不會用謊言偽裝自己?！?/br>
    袁秋眉頭緊鎖，對這個答案并不滿意。

    柯羅的聲音再次響起：“根據(jù)袁秋你目前的呼吸頻率和心跳變化數(shù)值判斷，你的情緒已經(jīng)逐步穩(wěn)定。但你眉頭緊鎖，嘴唇緊閉，手指無意識地想把我的物理本體捏碎，說明你對我仍帶有敵意?！?/br>
    袁秋微微詫異：“你還會表情分析？”

    “根據(jù)我在網(wǎng)上學到的‘快速獲取對方好感方法’第一條，我決定通過銀行轉(zhuǎn)賬的方式從沈琮嵐賬戶上給你匯款1000萬。”

    “什么？！”

    “嗯？”

    袁秋的眼眸瞇了起來，語氣帶了幾分危險：“你想收買我？”

    沈琮嵐大叫：“憑什么我出錢？??！”

    柯羅回答：“通過錢財獲取好感，是用時最短且最具有效率的溝通方式之一?！?/br>
    “你覺得給我錢，我就能放過你了？”

    “從網(wǎng)絡(luò)大數(shù)據(jù)收取的信息反饋計算，用金錢取得好感的效率可高達百分之93.78?！?/br>
    “呵?！痹锼菩Ψ切Α?/br>
    沈琮嵐嚇得冷汗直流，急忙吩咐柯羅：“你別亂來，離我的賬戶遠一點，也不許給他錢！”

    “我不明白。”柯羅的語氣很疑惑：“從眼下的情況來看，銀行轉(zhuǎn)賬的方式是最迅速獲取好感的方式，這樣會給我們省去很多時間?！?/br>
    “你要是再不閉嘴，你死無全尸的概率會飆升到百分之95以上?！?/br>
    柯羅乖乖的閉了嘴，袁秋的視線淡淡的瞥了一眼沈琮嵐：“能入侵銀行系統(tǒng)，這AI能耐不小啊。”

    “我還可以入侵交通系統(tǒng)、股票金融系統(tǒng)、公安系統(tǒng)以及聯(lián)邦高級機密信息庫——”

    “閉嘴！”沈琮嵐腿都要軟了，袁秋的神情越來越復(fù)雜，沈琮嵐嚇得心都跳到嗓子眼了，他有點后悔自己的決定了。

    不怕神一樣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柯羅這家伙把自己暴露得徹徹底底，什么底都撂出來了，一點也不知道凡事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

    “這就是你口中‘什么都不知道’的智能AI？”

    沈琮嵐尷尬地笑笑，怯聲道：“但至少說明他確實不會撒謊?！?/br>
    這話說的倒是沒錯，畢竟任何一個聰明人不會一開始就把自己的底牌亮出來。袁秋思忖了一會兒，起身走到了自己的桌子前，拉開抽屜，把那張裝在快遞盒子里的紙遞給了沈琮嵐。

    “這是我在裝柯羅的快遞盒里發(fā)現(xiàn)的圖案?！痹锏皖^在自己的手機上點了幾下，然后將隱藏的圖冊打開，調(diào)出了聯(lián)邦執(zhí)政官收到的那封恐嚇信。

    “這——??！”沈琮嵐吃了一驚：“你是說這個圖案曾經(jīng)寄給過聯(lián)邦執(zhí)政官？”

    袁秋面色凝重的點點頭：“在奪命游戲正式出現(xiàn)的前三天，這封信件出現(xiàn)在執(zhí)政官的辦公桌上。一開始我們都未在意，直到三天后……”

    死亡游戲在世界各地啟動，成千上萬的玩家卷入其中。雖然如今這個游戲已經(jīng)被摧毀，但給聯(lián)邦以及整個國際組織都造成了巨大的影響。沈琮嵐一直以為這個組織是社會某種勢力，但如果他們能直接和聯(lián)邦最高執(zhí)政官接觸，那這件事背后的勢力范圍恐怕不可小覷。

    “柯羅——”沈琮嵐問：“這幅畫你曾經(jīng)見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