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我在追你啊、倚綺戶、你輕點寵我、影帝助理是戲精、癡寵令、離婚前豪門老公重生了、快穿后,我在八零給七個大佬當(dāng)媽、兼職側(cè)寫師、我有演戲?qū)S萌烁?/a>、錚骨余戮[刑偵]
路杳杳心思回轉(zhuǎn),猜想今日是鴻門宴,嘴角卻是含笑“倒是有趣?!?/br> “明公大義,江南在職十七年,風(fēng)教大洽,獄中無系囚,爭訟絕息,囹圄盡皆生草,庭可張羅,并不桎梏于世家稱號,當(dāng)是吾輩楷模?!?/br> 溫歸遠雙眸幽深,如湖水般漣漪蕩起“母后挑得極為用心?!?/br> “這是自然?!?/br> 廊廡拐角走出一人,蝙蝠花紋的絳紫色云霧綃長衫,是長安城時下流行的寬袖長袍,行走間衣擺下的流云紋栩栩如生,好似羽化登仙,飄飄悠然之意。 “靜王殿下。”管事嬤嬤恭敬行禮。 “殿下。”靜王溫歸紂對著兩人抱拳,笑臉盈盈地說著,“剛才在門口多有得罪,還請諒解。” 他骨相清秀,膚色白皙,身形修長,卻又因自幼長于婦人膝下,越發(fā)顯得陰柔。 “大嫂?!彼哪抗饴湓诼疯描蒙砩?,好似蛛網(wǎng)上的帶著白液的細絲,直把人黏得渾身惡心難受。 他黏糊糊地叫了一句,眼睛微瞇,一張姣好的面容瞬間變得有些猥瑣。 雖然早就知道溫歸紂花名在外,卻不知道這人連腦子都沒有。 路杳杳臉上掛著溫和的笑,腳步輕移,挪到太子身后,心里卻是冷笑爹說靜王徒有其表,是個十足的草包,今日一看實在是冤枉草包了。 草包至少還有點草,這個靜王腦袋里估計都是□□。 她躲在溫歸遠身后,嘴角露出冷笑。 上一個敢這樣看她的,墳頭草都已經(jīng)一尺高了。 溫歸紂遺憾地收回視線,對上太子溫柔的笑,后脖頸莫名起了一手冷汗,他不由站直身子,訕訕說道“走吧,父皇也到了?!?/br> “父皇也來了?”路杳杳沒想到皇后把圣人也請來了,探出腦袋,疑惑地問著。 “是啊,是我親自……” 溫歸紂一見路杳杳就露出諂媚的笑來,奈何話還沒說話,眼前嬌艷的美人就變成太子那張總是掛著笑的臉。 突然令人生厭! 溫歸紂不高興地斂下笑,竟然頭也不回地扭頭走了,態(tài)度極為不恭敬。 “靜王當(dāng)真是……不諳世事呢?!甭疯描脧乃砗筠D(zhuǎn)了出來,笑瞇瞇地夸著,非常真情實感,真心誠意。 溫歸遠籠著袖子,聞言點點頭“六弟性格向來……放蕩不羈?!?/br> 兩人皆是笑容滿面,和氣溫柔,絲毫沒有被驚擾到的寬厚模樣,節(jié)奏頗為一致地踏著夕陽的暖色,伴著兩側(cè)梨樹搖擺的枝葉聲朝著晚梨院走去。 “太子和太子妃來了啊。”圣人早早就來了,坐在芙蓉軟墊的圈椅上,遠遠就在垂花拱門處看到相攜而來的人,臉上笑意便是遮也遮不住。 “這邊坐。”他指了指自己右邊的位置,“難得今日大家都有空,好好看戲?!?/br> 戲院那邊見人齊了,請示了管事黃門,這才熱熱鬧鬧地敲鑼打鼓開場了。 這出戲折子是使庫下的印書局中雇的才子寫的,辭藻斐然,節(jié)奏明朗,引人入勝。 路杳杳喜歡看話本,卻不喜歡聽?wèi)颍瑖\嘰呀呀太吵了。 她原本百無聊賴地坐著,只聽到一陣鑼聲急促響起,淡淡地抬了抬美眼,目光突然僵在一處,瞳孔一縮,手指間捏著一粒瓜子開始來回急促地滾動著,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戲臺上的人看。 臺上,明奇跪在地上向圣人,保證一定不辱使命。 扮相明奇的人模樣極為俊俏,尤其是一雙水波桃花眼,眼波流轉(zhuǎn),水霧繚繞,顧盼生輝間極有韻味,難得是氣質(zhì)并沒有尋常伶人的輕佻,反正莫名帶出一絲貴氣。 路杳杳的視線一直落在他身上。 “杳杳當(dāng)真是喜歡呢,眼睛都看得不眨一下?!本驮谒吹萌肷駮r,聽到皇后和藹的聲音在一側(cè)響起。 路杳杳手中的瓜子掐在指尖,聞言不好意思地收回視線,不好意思地羞澀說著“這出戲很好看?!?/br> “是杳杳失禮了?!彼种械墓献颖荒笤谑中?,抬眉,露出一雙霧蒙蒙的淺色瞳孔,嘴角微抿,羞怯不安。 圣人淡淡瞟了皇后一眼,扭頭對著路杳杳安慰著“這出戲確實很好,朕都看得入迷了?!?/br> “母后這出戲確實很好?!碧映雎暩胶椭?,把一疊糕點放在太子妃手邊,“別管顧著了,來得匆忙,晚膳還未動呢,先墊墊肚子。” 皇后臉上笑容一僵,手中的如意帕被扭了好幾下這才把扭曲的臉恢復(fù)常色。 溫歸紂從那伶人扮相中回神,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卻被皇后一個眼神打斷,只好訕訕閉嘴,扭頭繼續(xù)看戲。 戲曲過半,明公在江南掀起腥風(fēng)血雨,卻又游刃有余,起手間拉下無數(shù)官員。 “明公不虧是出生世家,雅人深致,做事果敢?!被屎竽笾磷樱δ樣乜渲?。 圣人沉默不語。 溫歸遠也只是笑著點點頭。 “是啊,世家子弟辦事總是令人放心的?!睖貧w紂接受到皇后的視線,也是出聲附和著,“父皇您說呢?!?/br> 路杳杳心中一冽,知道今日目的終于來了。 圣人被六皇子拋了話,沉吟片刻,不得不開口“明公總是厲害些的?!?/br> “前朝有明公,我們?nèi)缃褚膊徊畎?,圣人也不看看滿長安,江山代有才人出,世家子弟哪個不是人中龍鳳?!被屎笊酄N蓮花,極近奉承。 圣人斜了她一眼,笑了笑“你說得對?!?/br> “可不是,要說還是世家子弟做事靠譜,聽聞明公七十高壽那年還擔(dān)任科舉官,廣納人才,當(dāng)年那一屆出了多少風(fēng)姿綽約的少年郎,至今為人稱道?!膘o王大咧咧地說著。 路杳杳手中的瓜子又在指尖不耐煩地滾動著,耳中一邊逶迤綿長的戲腔,一旁又是靜王意有所指的話。 擾得她心緒不寧。 溫歸遠總算明白今日皇后的目的,嘴角一掀,露出一點和煦笑意“確實如此,明公雖極力改變科舉制度,不料百般受阻,前朝惠安祖不愿改變,導(dǎo)致后期朝綱黑暗?!?/br> “幸好父皇得天助,又有路相鐵血手腕,這才給了天下文人一條生路。”他慢條斯理地打著機鋒,“如今提起這事,誰不夸一句圣人英明?!?/br> 圣人被夸得舒服地瞇了瞇眼。 皇后連忙接下去夸著“自然是圣人英明,這才君臣一心,白家李家哪個不是一力支持的,還是圣人教誨得好?!?/br> “是呢,我爹爹也很厲害呢?!币恢辈徽f話的路杳杳,抬頭,笑瞇瞇地接了下去。 “雖然當(dāng)年妾身年幼,卻也知道爹爹當(dāng)年如何廢寢忘食,嘔心瀝血,唯恐辜負圣人期待,戰(zhàn)戰(zhàn)兢兢,夙夜難寐?!彼L嘆一口氣,難過又驕傲地說著。 圣人被說得心生感慨,露出戚戚之色。 皇后一見路杳杳這般天真無辜的模樣就來氣,但還是按下心中憤懣,冷靜說道“確實如此,當(dāng)時白相也是極為認真,徹夜難眠?!?/br> 路杳杳點點頭,笑著安慰著“白相最是鞠躬盡瘁,至今還在為圣人分憂解難,就是和爹爹一樣最不善言辭呢,還好天下文人都知道白相功績,日夜歌頌?zāi)??!?/br> 她皺了皺鼻子,說話的語氣嬌嬌的,好像抱怨又好像是恨鐵不成鋼,態(tài)度嬌俏可愛,只把圣人看樂了。 “路相是沉默了點,凡事只說過結(jié)果,對過程是從來都不說的?!笔ト艘庥兴傅乜渲?/br> “就是,爹爹說圣人明白就好,天下所說不足為道?!甭疯描脠远ǖ攸c點頭,眼角一瞟,果不其然,溫歸紂那個空心包黏糊的視線又黏在自己身上。 她心中冷笑一聲,嘴上卻是天真地問著“六弟今年可要和那些讀書人下場比試?” 本朝皇子講究文武雙全,文韜武略各有精通,隱著身份,下場考試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溫歸紂臉上笑容一僵,訕訕說道“一群窮書生,誰要……” 圣人臉色一沉,皇后對著自家兒子狂使眼色。 “六弟不可胡說。”溫歸遠及時開口打斷他的話,臉色嚴肅,“如今這些人都是天子門生,就算這次學(xué)藝不精,可總有為國為民為天下之人,此話傳出去,只怕傷了天下讀書人的心?!?/br> “天下事皆有圣人定奪,常人可諫不可急?!?/br> 他大義凜然地說著,欲言又止地看著靜王。 圣人臉色微霽。 “我不是這個意思,誰要和他們比試啊。”他頂著父皇憤怒的視線,干巴巴的解釋著。 “胡說八道!”圣人一拍桌子,茶盞都晃了一下,可見盛怒,“你哪里配得上他們?!?/br> 溫歸紂臉色一變。 戲臺上的聲音倏地消失,所有人跪在地上。 “父皇千萬不要生氣?!甭疯描靡娍p插針地上了眼藥,臉色卻是極為真誠,“六弟年紀還小,玩心不定,可沒有壞心,早就聽說六弟約了許多讀書人在漓江泛游呢……” “胡鬧!”圣人一張臉越發(fā)難看。 路杳杳驚慌失措地眨眨眼。 一只手及時地握住她放在膝蓋上交叉的手,細心地安撫著她。 “漓江可不是好地方。”太子輕咳一聲無奈說著。 路杳杳扭頭,細眉蹙起,不解又惶恐地問著“不是聽說是讀書人吟詩作對的地方嗎?” 聲音低細,一臉迷茫,不似做偽。 屋內(nèi)其他人臉色古怪,圣人臉色漆黑,皇后瞪著溫歸紂,目光如刀似劍。 太子伸手捏了捏她軟若無骨的手,古怪地岔開話題說道“都是不好的地方,杳杳常年身在閨中,溫順安分,母后不要生氣?!?/br> 他的目光落在皇后身上。 皇后神情微變,這話來得突然,她還來不及收斂臉上的怒容,就猝不及防地被圣人看見。 路杳杳愣了好一會,突然紅了臉,連帶著眼睛都紅了一圈,反手握住太子的手,低聲說道“許是我聽岔了,六弟不是這樣的人。” 她無力地彌補著。 圣人目不改色地收回視線,只是盯著戲臺上看去,揮了揮手,面無表情“別說了,都看戲吧?!?/br> “看戲便看戲,少說些掃興的話?!边@話是警告皇后的。 此時此刻,他怎么還不知道皇后的目的。 一個主考官的位置,就讓這些人都失態(tài)了。 還不如路杳杳一個天真溫順的深閨女子懂事。 圣人原本還有些動搖的心,在今日這番動靜中,卻是越發(fā)堅定要讓路尋義做主考官的心思。 戲臺上又繼續(xù)之前的戲,伶人們念打做唱拉開熱熱鬧鬧的江南鬧終章。 路杳杳歉意地看著太子,低聲說道“是我失言了,我原本以為不過是泛舟讀書的地方?!?/br> 溫歸遠溫和地安慰著,笑容真切“此事如何怪你。” 兩人相視一眼,皆是露出溫柔地笑來,真情實感,情意拳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