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沒有去害別人的心思，但不知不覺間，給旁人帶去無法彌補的傷害。

    他太清楚這些。

    ——“小顏，你活得太清醒，老三快四十了，都沒你活得明白……”魏老爺子抓著他的手，發(fā)自真心地感嘆。

    清楚這世間并非非黑即白，明白人與人之間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或恨，知曉人類的悲歡并不相通，看透了，就變得冷漠。

    活得明白，何嘗不是活得累。

    “你沒有他的親人重要，更沒有他自己重要。”顏溯扭頭望向怔忪的劉巧，輕聲道：“你早就明白了，不是么？”

    劉巧扒住茶幾邊沿，抿緊了嘴唇，半晌，將臉埋進雙臂間痛哭。

    “我…會仔細…考慮?！眲⑶蓴鄶嗬m(xù)續(xù)地說。

    顏溯俯身，輕柔地拍了拍她腦袋：“我不能幫你出主意，做出遵從內(nèi)心的選擇，更重要?！?/br>
    嚴衍恰好回來，便聽見了劉巧的哭聲，一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顏溯正安慰她。

    嚴衍同志笑瞇瞇地步過去，打趣兒說：“喲，誰惹咱們黃花大閨女掉眼淚啦？”

    劉巧破涕為笑，抽出紙巾三下二除五擦干凈自己的大花臉，看看神色平靜的顏溯，又瞅瞅笑容燦爛的嚴衍，起身說：“你倆配一臉！”

    說完不等兩人反應(yīng)過來，撒丫子跑遠。

    顏溯靠回沙發(fā)背，眼珠子斜斜地轉(zhuǎn)向嚴衍，自眼角打量他。

    嚴衍恰好回頭，視線相撞，王八對綠豆，大眼瞪小眼。

    嚴衍撲哧笑了，戲謔地說：“看我干啥，顏老板，看上我啦？”

    “……”此人臉皮之厚，出乎顏溯預(yù)料。

    “案子查完了嗎？”顏溯淡淡地問。

    “欸，找到了發(fā)現(xiàn)黑色塑料袋尸塊的地方，”嚴衍在他身旁坐下，“泥土、雜草、山路，很容易留下腳印，不過那附近腳印多，我一時半會兒沒頭緒?！?/br>
    “顏老板，”嚴衍想起狼人案里顏溯看監(jiān)控的能力，客客氣氣地問他，“能請你去看看不？”

    作者有話要說：嘿嘿嘿嘿嘿嘿

    第45章 人rou小籠包（6）

    顏溯呼出一口長氣。

    伸手屈指壓住太陽xue，松開，再按壓，然而這樣的方法對抑制疼痛幾乎沒有任何作用。

    那種疼更多是心理上的。

    嚴衍瞅著他臉色不大對勁，輕聲問：“顏溯，哪里不舒服？”

    顏溯怔了一會兒，站起身朝門外走，嚴衍跟在他身后，神情有些凝重。

    顏溯的狀況，很不對勁。嚴衍拉住他：“顏老板，要不你接著休息？”

    “沒事?！鳖佀萘Φ离m輕卻不容抗拒地拂開他。

    兩人到了老漢指認的地方。

    兩個民警守在這里，嚴衍估摸著搜山的人手不夠，就讓他倆跟大部隊去搜山，那倆民警點點頭走了。

    顏溯彎身想給腳套塑料袋，奈何兩只手笨拙地系不好，額頭上涌出的汗水越來越多，濡濕了睫毛。

    嚴衍拉住他：“顏溯！”

    顏溯兩腿一軟，差點向后跌倒，嚴衍一把摟住他腰間，顏溯將他推開，低下頭：“我沒事。”

    “我?guī)湍闾?。”嚴衍在他面前蹲下身，仰頭凝視顏溯的眼睛。

    那雙眼眼尾微微泛紅，很疲憊的模樣。

    嚴衍忍不住后悔，他不該找顏溯過來幫忙，讓他接著休息不好嗎？

    “你回去吧，”嚴衍心疼地說，“我能行，你去休息，成么？”

    “不用。”顏溯抬腳：“麻煩你?！?/br>
    嚴衍沉默，片刻，低下頭給他雙腳系上塑料袋。

    顏溯不當(dāng)警察了，可是每一回，有危險，總是他沖在最前邊。

    拆炸.彈，一不小心能炸死；療養(yǎng)院逃生，慢毫秒人就沒了；抓殺人犯，脖子上留下刀傷，假如顏溯反應(yīng)慢一點，假如那把刀劃破了頸動脈……

    后果嚴衍不敢想象。

    顏溯總是讓別人先走，他總是留在最后。

    嚴衍驀地想，為什么他要懷疑顏溯和犯罪有關(guān)聯(lián)？假如他一直用性命保護他們。

    他的懷疑就像小孩子無理取鬧。

    顏溯站立不穩(wěn)，差點摔倒，他彎下身扶住嚴衍的肩膀，扭頭望向老漢撿到rou的地方。

    是一面斜坡，垃圾堆積，大抵是農(nóng)村里扔生活垃圾的地方。

    拋尸者將碎rou扔到這里，就在山路邊，也不怕給人發(fā)現(xiàn)，足見他…莽撞。

    拋尸者年紀應(yīng)該不大，但是有基本的反偵察意識，沒有將所有尸塊扔在同一個地方，而是分散拋尸。

    碎尸沒那么容易，最高明的屠夫會按照動物的關(guān)節(jié)來切割rou.體，不至于弄出很大動靜。但結(jié)合他看到那堆尸塊，碎尸者顯然沒有那樣高明的技術(shù)，這也意味著，碎尸會弄出不小聲響，鮮血四濺。

    碎尸者需要秘密空間來進行碎尸，比如地窖、倉儲房……

    農(nóng)村里一家一戶，幾乎家家都有地窖，根據(jù)碎尸場所不好排查，但是大半夜剁骨頭的聲音總會有，只要在這附近問問，應(yīng)該能找出些蛛絲馬跡。

    顏溯將想法告知嚴衍，嚴衍起身攙扶他：“行，我馬上通知他們。”

    嚴衍把建議轉(zhuǎn)告了劉春滿，劉春滿立即表示親自去問。

    嚴衍扶著顏溯下了斜坡，顏溯站立不穩(wěn)，時刻搖搖欲墜的模樣，嚴衍寸步不離守著他，滿臉憂心關(guān)切。

    斜坡接近山路的位置，有一處暗紅，像是血浸入后的深色，民警將牌子插.入泥土，簡單地做了標(biāo)記，是賣rou老漢撿到尸塊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