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程我們很熟了，這兩位新警員，謝謝你們了?！辈钒财嫘Φ觅|(zhì)樸，“每次邊境中隊(duì)來，都幫助我們很多，這邊條件不是很好，讓你們受苦了?！?/br>
    “您別這么說卜哥！這幾天吃的、住的我覺得都挺好的?！?/br>
    馬全全懂事又單純，還說從隊(duì)長那里聽了卜安奇的一心為村民的事跡，很受感動。趙尋越望著他們，心中也有感慨，面上卻不大會說，程辛苑沖他清清嗓子，還拍了他一下。

    “嗯？”

    “愣著干什么？”程辛苑湊到他耳邊小聲叫，“你是啞巴嗎?！?/br>
    趙尋越說不出一大套客氣話來，除了一些特別有親近感的人以外，他跟生人接觸時，自我封閉的狀態(tài)很強(qiáng)，需要長時間的接觸、了解之后，才能慢慢熟悉。

    但他這一趟著實(shí)學(xué)到很多，他覺得應(yīng)該跟卜安奇說句“謝謝”，跟馬溝鄉(xiāng)所有樸實(shí)的鄉(xiāng)民說句“謝謝”。

    于是他伸出手，對卜安奇道：“卜哥，真的謝謝您?！?/br>
    趙尋越這一叫顯得有點(diǎn)正式，而且不光言語，他的表情也十分正式，仿佛真的像程辛苑預(yù)料般，把這趟行程當(dāng)成他人生中的最后一次。他再也不會來馬溝鄉(xiāng)，再也不會見到卜安奇，再也不會見到汶川死者的父親，和不愛剪頭發(fā)的小男孩。

    人的一生都是在與緣分淺顯的人，匆匆相識，再匆匆道別。

    卜安奇也明白，邊境中隊(duì)下鄉(xiāng)活動時，偶爾會帶一些警校實(shí)習(xí)生，這些人來過一次便再不會再見到他們的身影。人生而為自己，無可厚非，卜安奇很感謝這些人，比如之前的警校生小謝，這些人雖然走了，但還把善念留在了這里。

    卜安奇握住了趙尋越的那只手說：“客氣了小伙子，辛苦你們。”

    他用鼓勵的眼神看看趙尋越，然后對程辛苑說：“出發(fā)吧小程，回去代我像小司、曹沖他們問好。”

    “行，我們走了，等到了警隊(duì)給你發(fā)信息?！?/br>
    “好好，路上注意安全?！?/br>
    卜安奇離開后，三人準(zhǔn)備上車，趙尋越忽然說：“我想開一段路，可以嗎？”

    “你？”程辛苑一只手打開駕駛席的車門，頗為意外地看著他。

    “嗯，我想開會兒?！壁w尋越說，“我昨晚研究了一下路線，出村這段路并不難開，按導(dǎo)航走的話我覺得我可以?！?/br>
    程辛苑打量著他，想起昨晚的情況。趙尋越怕他拒絕，又補(bǔ)充道：“如果路上有難走的路，你不放心，可以換你來開。”

    程辛苑有些猶豫，趙尋越究竟是善解人意，真的愿意替他辛苦開車，還是自己為了逞強(qiáng)過車癮，故意要在鄉(xiāng)間小路開車。

    這時反而是馬全全不放心地問：“你真的行嗎？”

    “我可以。”

    趙尋越說得斬釘截鐵，不容一絲反駁，程辛苑反而笑了。趙尋越的口氣，真的很像他剛來的那個雨夜，跟程辛苑主動申請外出執(zhí)勤幫忙，當(dāng)時他的“小伙伴”衛(wèi)琛平就不想去，這會兒估計(jì)小馬也不想讓他開車。

    好巧啊，這個臭屁的警校生，總是或有或無地“損害”他的小伙伴，以此來幫助程辛苑。程辛苑不知有什么好得意的，反正他表情輕松地笑了，松開駕駛席的車門說：“好吧，你開——小馬，你坐后排?！?/br>
    三人重新上車，趙尋越開車，程辛苑坐副駕駛，馬全全坐后排。趙尋越調(diào)出導(dǎo)航，把手機(jī)插在架子上，程辛苑拿出來之前曹沖給的地圖說：“山里有時沒信號，我給你看著地圖?！?/br>
    “好?！?/br>
    “小馬你也系上安全帶，咱們體驗(yàn)一下專業(yè)車手的駕駛技術(shù)。哈哈，出發(fā)吧?！?/br>
    他說完自顧笑了，趙尋越有點(diǎn)奇怪地看他，感覺程辛苑心情特別好。

    趙尋越畢竟對山路不熟，開得比較慢，但還算穩(wěn)。程辛苑在副駕駛觀察，覺得這家伙有兩把刷子，到山路時問他要不要換，趙尋越說還可以繼續(xù)，程辛苑就沒堅(jiān)持。

    開過第一段山路后，三個人下來休息。馬全全夸趙尋越勇敢，程辛苑就督促他回隊(duì)后趕緊練車，別指望一個實(shí)習(xí)警校生替他開車。趙尋越一聽這話，眼光暗了一圈，他有點(diǎn)猜到程辛苑的意思，但沒敢表示什么。

    馬全全正表著忠心，表示回去以后也要練車，身后突然響起喇叭聲，一輛五菱榮光的小貨車，載著東西停到他們后方，車上的司機(jī)搖下車窗向他們喊話。

    他們?nèi)硕即┲?，貨車司機(jī)可能是有事求助。程辛苑警惕性很高，他先讓趙尋越上車，然后帶著馬全全向小貨車走過去。他停在車門前，讓馬全全去看后車廂上的東西。

    車?yán)镉袃蓚€男人，農(nóng)民打扮，一個穿著樸素的灰上衣坐在駕駛席，另一個年紀(jì)小一些，穿著迷彩外套。

    “怎么了？”程辛苑問。

    “你們是警察吧？”穿灰上衣的人扒著車窗問，聽口音不是左城人。

    “對啊，你們什么情況？”

    “太好了太好了，有警察幫忙了！”

    穿迷彩外套的男人好像終于找到了救星，還拍拍手，灰外衣男人也高興地說：“是這樣警察同志，我們是從Y省過來的，想去馬溝鄉(xiāng)。你知道怎么走嗎？我們想過去送水果。”

    Y省是與左城接壤的省份。程辛苑觀察著他們的扮相和神態(tài)，這時馬全全過來說：“隊(duì)長，車廂里都是水果，還有一些蔬菜。”

    灰外衣男子道：“是的是的，我們是Y省的果農(nóng)，今年收的水果特別好，又多，想給送過來一些?？墒菍?dǎo)航?jīng)]信號了，我們繞了一點(diǎn)路發(fā)現(xiàn)又開回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