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撩起她的青絲墨發(fā)，用素簪挽起，露出雪白的修頸和精致的鎖骨，他微微愣住，他以為他算溫柔，眼下，目光怔了怔，“楚洛？”

    她睜眼看他，眸間都是惑色，半是疲憊半是清醒的懵懂模樣，似是再次撩起他的心扉。

    他沒有出聲。

    她似是也覺察到些許。

    四目相視，他眸間不曾清明。

    浴池邊煙波裊裊，她緩緩撐手起身，攬上他后頸，淡淡問道，“明日早朝嗎？”

    他亦淡聲，“不?！?/br>
    他心砰砰跳著，她緩緩更靠近些，guntang的側(cè)頰輕輕貼近他肩上，似是貼在他的心跳聲上，柔聲嘆道，“若是不早朝，阿徹……”

    他心跳似是又倏然漏了一拍。

    她硬著頭皮，輕聲道，“我還想……”

    第066章 女主人

    “還想什么？”他聲音低沉,  掌心撫上她腰間，氣息臨在她額頭。

    虎口處的薄繭摩挲，她忍不住輕輕顫了顫。

    楚洛深吸一口,  靠在他懷中，伸手?jǐn)埦o他,  輕輕咬著唇,  聲音越漸發(fā)軟，不能再細(xì)聲,  “想再要你……”

    李徹微怔。

    撫上她腰間的掌心微滯,  眸間忽得失了清明。

    他似是從未被人這般言語撩撥過，尤其是她……

    她早前……連多看他一眼都會(huì)眼紅。

    李徹呼吸越發(fā)的重了,  伸手將她抵在浴池一側(cè),  她只能仰首看他,  后殿內(nèi)，水汽盈盈,  昏暗的燈光下，她竟都覺得耀眼……

    其實(shí),  也不知道耀眼的，是輕紗幔帳后的微弱燈盞,  還是身前，他一雙正凝神看她的眸子。

    她雙手被他擒在兩側(cè),  精致的鎖骨因?yàn)楹粑鸱?  她微微閉眼。

    大凡羞赧，無所適從，她都會(huì)在他面前闔眸閉眼。

    似掩耳盜鈴。

    眼下，亦是如此。

    憋出方才一番話，她整張臉其實(shí)都已紅到了耳根子處。

    不看他也好……

    緩緩地,  他的氣息果真貼近，她復(fù)又深吸一口氣，以為他要……

    他卻是輕柔吻上她額頭，唇間微微沾了沾罷了。

    她緩緩睜眼，臉頰兩側(cè)還各自掛著一抹緋紅，似是微微怔住。

    他低眉笑了笑，眸間早前的念頭似是在溫和的笑意中漸漸淡去……

    睜眼時(shí)，眸間似是恢復(fù)了早前的溫和動(dòng)人，再次吻了吻她嘴角，而后伸手綰過她耳發(fā)，輕聲笑道，“不做了……”

    不……做了……

    她愣住。

    見她怔忪模樣，他忍不住笑出聲來……

    他笑聲越是爽朗，她越是錯(cuò)愕，外加石化一般。

    他一手扯下木架上的浴巾，將她遮住，徑直從浴池中抱起，往銅鏡前的小榻上去，但浴巾包著她，他自己并無遮掩，楚洛目光瞥過銅鏡里的男子的身影，整個(gè)人都僵住……

    她是同他親近過……幾次……但都是他看她的多，她從未……她從未這么直勾勾得打量過他。

    即便是透過銅鏡里。

    她莫名想起早前她指尖曾撫過他的胸膛，抱緊過他的后背，甚至是……

    如此直觀的印象，同早前那個(gè)龍袍加身，溫和又禁欲的李徹，亦或是身著寬松黃袍，伸手拄著臉側(cè)看冊(cè)子的李徹，都……全然不同……

    她覺得整顆心似是不聽使喚地砰砰跳著，似是要躍出胸前一般，又似胸口簇了一團(tuán)火苗，不知目的的胡亂跳躍著，映得她臉成了胭脂顏色……

    銅鏡里，他半跪在她身前，用浴巾替她擦干身子，而后撫上她的發(fā)間，見她呆呆懵懵，似偷偷做了什么壞事，自己愣住，又怕被人逮住的模樣，李徹忍不住再次笑出聲來，“楚洛，你膽兒肥了……”

    她喉間當(dāng)即咽了咽。

    她不是故意這么盯著他看的……

    這句話，她險(xiǎn)些就脫口而出。

    他上前捏了捏她臉頰，眸間笑意更濃，“想要朕……怎么個(gè)要法……”

    楚洛微頓，忽得想起她先前那句，過于勇猛的“想再要你”……

    難怪李徹會(huì)笑場(chǎng)。

    應(yīng)當(dāng)也沒有旁人會(huì)主動(dòng)說起這句話……

    看著李徹眸間的笑意，楚洛心中頓覺偃旗息鼓。

    從早前的一鼓作氣，到眼下的再而衰，三而竭。

    眼下，她是旁的什么念頭都沒有。

    她心里微惱，恨不得掘地三尺，找個(gè)地方將自己藏起來。

    李徹又笑了兩聲，遂起身，伸手夠了一側(cè)的浴袍披上，而后拿起浴巾給她擦拭頭發(fā)。

    除了問重不重，冷不冷，楚洛要么搖頭要么點(diǎn)頭之外，兩人都沒說旁的話。

    楚洛任由他擦著頭，低眉抿唇。

    卻忘了銅鏡里，會(huì)映出一張毫不掩飾的笑顏，明艷，動(dòng)人，歡喜，又不想打斷，似是嘴角自微微勾起后，就未放下過。

    他目光看著銅鏡中，唇邊一抹如水笑意。

    也不戳穿。

    其實(shí)后殿中又是水汽裊裊，又是地龍，并不見得會(huì)冷。

    但臘月里，寒氣入侵，易染風(fēng)寒……

    他的體貼關(guān)懷慣來在細(xì)微處，但又不著言語，同早前在東昌侯府時(shí)一樣，潤物無聲，但都在她心底……

    他是那樣好的一個(gè)人。

    讓她懵懵懂懂喜歡，心生歡喜……

    她亦想起初見他的時(shí)候，她坐在東昌侯府的馬場(chǎng)里哭，他手中拎著燈籠，逆著光，一襲靛色龍袍，半蹲在她跟前看她，聲音潤澤醇厚如玉石之聲，又低沉磁性恰到好處……

    她當(dāng)時(shí)，怎么也不會(huì)想到……

    她有一日，會(huì)這么喜歡他。

    思緒間，她的頭發(fā)似是擦干，他放下浴巾，自身后擁她，溫和聲音貼在她耳畔道，“走吧，回去睡了?！?/br>
    “嗯?！彼p聲應(yīng)了聲。

    她赤著腳，他抱她回內(nèi)殿。

    她忽然懊惱得覺得，難得鼓起十分勇氣，生平第一次主動(dòng)‘邀寵’，竟以如此慘烈的失敗告終……

    沒邀上，還被笑了場(chǎng)。

    回床榻的時(shí)候，已有宮人將床榻都收拾妥當(dāng)了，早前的痕跡全無，備用的衣裳也整齊的掛在龍塌一側(cè)，仿佛，先前什么事情都未發(fā)生，只是他抱著她去沐浴，而后折回。

    “你習(xí)慣睡里面，還是外面？”他忽然問起這個(gè)深刻話題。

    楚洛也有些懵。

    而后，兩人都忽然反應(yīng)過來，似是應(yīng)當(dāng)沒有習(xí)慣這一說……

    李徹忽然想起在洪鎮(zhèn)時(shí)候，他同她一道入睡過。

    他當(dāng)時(shí)抱著她，她在外，他在內(nèi)。

    “要不，你睡外面，朕睡里面？”他詢問。

    “好。”她躺下，伸手去牽被子。

    龍塌寬敞，榻上早前備了兩床被子。

    楚洛躺好，也裹好被子似個(gè)繭蛹子一般，側(cè)躺著，面向外側(cè)。

    李徹笑了笑。

    沒有伸手去夠另一床被子，而是徑直鉆進(jìn)她的被窩里。

    被窩里的某人楞了愣。

    李徹輕咳一聲，似是同她知會(huì)一聲，他要抱她了。

    她竟會(huì)意了……

    他同早前在洪鎮(zhèn)時(shí)一樣，從身后伸手?jǐn)埦o他，埋首在她發(fā)間，往她身上蹭了蹭，低聲道，“還是一起蓋一床被子暖，殿中太冷了……”

    殿中的地龍烤得人都要化了……

    楚洛亦未戳穿。

    他這么抱著她，分明還濃烈愛慕著，李徹喜歡她，舉手投足里，甚至呼吸里都是溫柔……

    眼下，他的呼吸都靠在她頸后，埋首在她發(fā)間，她心中莫名安寧。

    這種安寧，似是在她心中極少有過，也大抵，都是同他在一處之后……

    楚洛習(xí)慣性側(cè)身枕著右手入睡，左手則緩緩撫上他攬緊她的左手。

    他亦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而后將她攬至懷中，下顎抵在她額頭，聲音溫和道，“楚楚，朕喜歡你，你無需阿諛奉承，特意討好朕。”

    她眨了眨眼，愣住，她什么時(shí)候……阿諛奉承……特意討好他了？

    頭頂上的男聲繼續(xù)道，“朕是喜歡床.笫之事，但是因?yàn)橥阋惶帲阋惶?，又不是只有這一件趣事，你不必特意遷就和討好朕，朕喜歡的是你，那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