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頁
回頭看了一眼,梅香寒這才跟盛柳走了進去。 開門的是譚小姐的貼身丫鬟,名叫翠柳。據(jù)翠柳說,自從那件事之后, 她家小姐就連房門都不出, 白日里也要把門窗關(guān)得嚴(yán)嚴(yán)實實,整間臥房內(nèi)間漆黑一片。 “小姐, 老爺之前說的梅盟主和盛女俠來了。” “請她們進來吧。”幽幽的聲音從漆黑的內(nèi)間傳出,聽起來有氣無力。 翠柳率先進了內(nèi)間, 在屋里點起燈,這才請二人進去。 “請坐吧?!弊T小姐斜倚著坐靠在床上,身上只穿著褻衣褻褲,臉色慘白,眼神也有些渙散,整個人看起來一點精氣神也沒有。 翠柳上了茶點后,識趣地退到了外間。 “譚小姐可愿主動與我們談?wù)勚澳羌???/br> 譚小姐語氣如一汪死水:“沒什么好談的?!?/br> “在下略通醫(yī)術(shù),觀譚小姐體虛氣弱,不知可否由在下為小姐把把脈?” 譚小姐微微抬了抬眼皮,這才正眼看了兩人一眼,幽幽地說:“隨意吧?!?/br> 梅香寒沖盛柳點頭示意后,走到床邊,搭上了譚小姐的脈。 “譚小姐近段時間可是茶飯不思?可有心悸盜汗?可曾聽到不曾有之聲、看到不曾有之象?” 這一連串的提問,讓譚小姐的表情有了些變化:“恩?!?/br> 梅香寒又問:“那可曾有噩夢連連?” “這……倒不曾有。” “可曾對這滿屋子的黑暗感到恐懼?” 譚小姐搖搖頭,沒有說話。 離開床邊,梅香寒回到盛柳身邊,十分小聲地跟她說了幾句話,而后對著床上的人道:“譚小姐,可愿與我們說句實話?” 譚小姐轉(zhuǎn)過頭,表情訝異里帶著些猶疑:“何意?” “其實,譚小姐并不是真的采花賊案的受害者吧?” “你……” “想問我怎么知道的?” 譚小姐轉(zhuǎn)回頭去,閉口不言。 “譚小姐,既然我能知道這一點,那么我同樣也能知道整件事情的真相?!泵废愫^續(xù)說,“如果你還有想要保護的人的話,那么不如把真相告訴我們,或許我們能幫到你。如果你不說,等我們慢慢調(diào)查結(jié)束,怕是有些事早已晚了三秋?!?/br> 沉默良久,譚小姐終于開了口:“你們……真的能幫我?” “自然。” 譚小姐依舊存疑,直到盛柳也點了頭,這才信了。 “這件事,我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去說。” “那便麻煩譚小姐,如實回答我的問題就好。” “恩。” “你遇到采花賊是假?” 譚小姐點點頭。 “讓你作假的,可是你爹?” “是?!?/br> “你爹要你作假,可是為了……報復(fù)什么人?” “是宋生。”譚小姐說著竟然哭了起來,“我與宋生在廟會時一見鐘情,后來宋生托媒人來提親,可我爹他一直看不上宋生家境貧寒,一直拒絕這門親事,甚至叫人把宋生打了出去!” 和她所猜測的相去無幾,梅香寒安靜聽她繼續(xù)往下說。 “后來……后來,我偷偷跑出府,跟宋生私奔了?!?/br> 后面的故事,簡直就像話本里寫的一樣。小鴛鴦私奔之后,珠胎暗結(jié),棒打鴛鴦的官家長輩出現(xiàn),帶走了官家小姐,就在官老爺覺得官家小姐敗壞門風(fēng),氣得不知道該怎么處理小姐肚子里的“孽種”的時候,正巧城里出現(xiàn)了采花賊。 于是,“玷污”小姐的黑鍋被扔在了采花賊身上,“孽種”也名正言順被除掉,跟窮書生私奔的官家小姐也成了大案的受害者,雖然名聲依舊不太好,但卻也能博得些許同情。 “我爹說,若是我不這么做,那么他就把宋生當(dāng)做采花賊抓起來……” 威逼。 “只要我這么做了,待日后采花賊歸案,他便同意讓我嫁給宋生,日后還會提拔宋生。” 利誘。 事已至此,梅香寒覺得,自己差不多已經(jīng)搞清楚了來龍去脈。譚麟這個計劃,單在剡縣來說,可以說是天|衣|無|縫的。只可惜,當(dāng)自己和盛柳提出要接觸譚小姐時,譚麟完全可以用“不想揭傷疤”來回絕,可他卻是一口應(yīng)承下來。 也不知道是他太過相信自己女兒不會出賣他,還是太小看她們,以為她們發(fā)現(xiàn)不了這其中的不妥? 還是說,譚麟是故意的?他跟譚小姐說的計劃,其實只是一個幌子? 梅香寒腦子里的想法來回轉(zhuǎn)了幾轉(zhuǎn),最后一個猜測浮現(xiàn)出來:譚麟該不會是打算,直接把宋生算計成采花賊下獄吧? 再三叮囑譚小姐不要把今日的談話告訴任何人后,梅香寒和盛柳告了辭。 路上,盛柳忍不住問:“你怎么知道她不是真受害者的?” “房間。”對于她的主動提問,梅香寒受寵若驚,慢慢給她解釋著,“她的房間,不該是黑的?!?/br> 沒有直接問為什么,盛柳思考了一會兒,才問:“因為她沒有恐懼?” “不愧是柳柳姑娘,這么快就明白了?!?/br> 盛柳恍然:“所以你才借把脈的機會,問了那些問題?!?/br> “沒錯。最開始引起我懷疑的,是那份跟其他卷宗不同的卷宗,所以我提出要親自見見譚小姐。沒想到會這么順利就見到了?!?/br> “若她不在房間里見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