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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后，在一場鋪天蓋地的暴雨后，臺風終于過了境。

    時余本來以為它會接著往北方進發(fā)，結果沒想到臺風矛頭一轉，直接往十萬大山去了——哦，去十萬大山了，沒事了，全國警報都可以解除了。

    ——畢竟沒有一場臺風能活著經(jīng)過十萬大山。

    十萬大山，著名的臺風殺手，因為山巒疊起，險峻過人，山區(qū)面積又大，臺風一進入山區(qū)它的風力就會被高山擋下，出來的時候一般就不配再擁有姓名了（風力會被削弱到12級以下）。

    時余悠哉悠哉的把窗戶上貼成蜘蛛網(wǎng)的膠帶撕了下來，家里為了防臺風囤了一周的零食和食材這下子只吃了一半，時余決定再去超市補充一點物資，就帶著貓一道回漁排。

    幾天沒見家里的魚，他還有點想念。

    也不知道小虎鯨它們避開了這場臺風沒有。

    港口被臺風攪得一團亂糟糟的，很多漁民固定在漁船下的漁網(wǎng)和地籠被吹得滿地都是，有些就直接不見了，也不知道飛到哪里去了。

    時余來港口的時間已經(jīng)算是晚的了，勤快的漁民早就已經(jīng)到海上去趕大潮了，今天趕海的人也特別多，一個個收獲都不錯的樣子。

    時余已經(jīng)從時解那邊拿了自己的小破漁船的鑰匙，將物資都搬上了船，直接就往漁排上去了。

    一個多小時候他回到了漁排，看著和之前一般無二的漁排松了一口氣，把船系好了就上了岸。

    系統(tǒng)貓跟在后面也跳了上岸，抖了抖自己的貓，也是很輕松愉悅的樣子——顯然在漁排上它的自由度更高一點。

    這幾天宅家生活，但總有不怕死的——比如說就住在時余隔壁的鄰居大嬸子，熱情的拎了一大串咸魚干跑來串門，時余也不好，沒有多做提醒，結果門一打開，大嬸就看見趴在客廳桌上玩手機的系統(tǒng)貓。

    系統(tǒng)貓旁邊還放了零食酸奶和小魚干，頓時震驚得不知道怎么說才好，看著時余的眼神也從‘這個小青年也很才干’變成了‘敗家崽兒’。后來也不知道大嬸是怎么對外面說的，總有小孩跑來他家看他家的肥呼呼的大橘貓，擾得系統(tǒng)貓不勝其煩。

    尤其是那些崽兒還吃了原本應該屬于系統(tǒng)貓的零食和飲料！

    不能忍！

    時余在漁排上逛了一圈，漁排之上每個魚塘旁邊都出現(xiàn)了一個金屬的機械箱，時余研究了一下，等到喂食的時候會從這個機械箱里伸出機械臂來進行cao作。

    最后他在宅子的一個角落里發(fā)現(xiàn)了輔助飼養(yǎng)系統(tǒng)的本體——那是一個大概一個衣柜大小的機箱，上面帶了個顯示屏，觸控cao作，顯得十分高檔，上面分了喂養(yǎng)、清潔、稱重、治療、售賣幾個系統(tǒng)。

    反正還挺符合科學觀的，沒有想象中的那么黑科技。

    系統(tǒng)貓已經(jīng)找到了它常蹲的地方窩著了，時余耽擱了三天日常，今天剛好趁著大潮出海撒網(wǎng)，和它招呼了一聲就出門了。

    今天的浪還是有點大，時余不打算在遠海下網(wǎng)，而是到近海去下網(wǎng)。

    澎湃的浪尖攢動著時余的小破船，時余一手抓緊了欄桿，一手cao控著方向，偶爾有浪尖過來狠狠地打在船上，飛起的水花有兩米多高，很快就把時余淋了個徹徹底底。

    他是這樣，別人也是這樣。

    平時渺無人煙的遠海時余開了短短一個小時就已經(jīng)見了四五艘船，全是來搏大潮的，時解的船也出發(fā)了，這次他也是帶了幾十張大網(wǎng)出海，準備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下網(wǎng)捕魚。

    時余一路回到了近海，新買的十張大網(wǎng)被他系成了一片，他將浮漂拋了下去，繩索扯著漁網(wǎng)飛速的下水，時余開出去整整兩公里，才把自己的網(wǎng)給下完了。

    今天風浪太大，時余也不打算在海上多等，大概二十分鐘后他就開始收網(wǎng)。

    閃著燈光的浮漂被他拉上了船，他沒怎么猶豫就開啟了絞網(wǎng)機，把網(wǎng)給擱了上去。絞網(wǎng)機轟隆轟隆的作響，時余在船上費力的協(xié)助絞網(wǎng)機一起拉網(wǎng)。

    時余是單人作業(yè)，沒辦法一邊拖網(wǎng)一邊解魚，但凡中了魚，他就把魚往左邊放了打氧機的桶里扔，而沒有中魚的網(wǎng)就堆在腳下。

    他的運氣不錯，剛好撞上了一群金鼓鰻和黃鯛魚，大小不一的魚很快就把那個可以裝下一個人的水桶裝滿了一半，時余不得不暫停收網(wǎng)，用小水桶在海里打了一桶水又灌注到了大桶里，免得后來的魚暴露在水面之上。

    收獲喜人。

    時余把所有的網(wǎng)都拉完后也沒急著去解，立刻就準備回家，這一波魚他打算拿來給系統(tǒng)回收，畢竟他是一個只有幾百幣的窮人了，不能再浪了。

    等一個多小時候到家，時余把系統(tǒng)貓叫了出來，連解都懶得解，直接讓它上去吃魚回收，系統(tǒng)貓嫌棄的看了他一眼，到底還是跳上了船把魚給吃了，就剩下兩條當做今天的晚餐。

    【我跟你講，你以后再不解網(wǎng)我就不回收了！哪有你這樣的！】系統(tǒng)貓罵罵咧咧的說：【你能不能有點自覺？】

    時余正在浴室里洗澡，聞言慢悠悠的道：【反正都是要回收的，你非要我解魚干什么？給我省點事兒啊系系，留點力氣給你晚上做頓好的難道不香嗎？】

    系統(tǒng)：【……你沒救了?！?/br>
    時余洗完澡出來，正打算去廚房弄點吃的，突然聽見了外面有嗚咽的聲音，聽聲音有點像是小虎鯨它們。

    這聲音不太對，不像是之前虎鯨們的叫聲。

    他順著聲音跑到了距離最近的臨海走廊，小虎鯨不知何時已經(jīng)游到了臨廊和時余家形成的凹形的海中，它看見時余就發(fā)出了嗚嗚的叫聲，凄慘無比。

    “嗚——嗚嗚……”

    時余連忙趴了下來，招手示意小虎鯨靠近，小虎鯨卻停在中央死活不樂意靠近時余，只是半露出了個頭對著時余不停的叫喚著。

    時余眼尖，看見了小虎鯨身上似乎粘著什么東西，黑乎乎得一層。

    “過來——你怎么了？”時余把手放到了水中，撥弄著海水發(fā)出一小片浪花，示意小虎鯨接近。

    小虎鯨嗚嗚的搖頭，突然又潛下了水中，時余正在納悶，又看見遠處有一片高出海面的彎刀裝的魚鰭正在接近他的方向。

    【什么情況？系系，你來查一下！】

    系統(tǒng)貓知道虎鯨群的靠近，不耐煩的說：【沒空，不就是虎鯨來找你玩了嘛！】

    【不是，你過來！情況不太對?！繒r余低喝了一聲，系統(tǒng)貓這才不甘不愿的應了：【就來?！?/br>
    遠處的虎鯨群游到了時余家附近，它們一個個都很狼狽，原本黑白雙色的皮膚都被一層黑乎乎的東西給黏上了，尤其是背上那東西更多。

    而隨著它們的靠近，時余也聞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

    系統(tǒng)貓走了過來，瞄了一眼它們，突然暴躁的說：【不對，怎么那么多石油？！】

    【它們作什么死？怎么會沾到這么多石油？！】

    虎鯨群都游到了時余的腳下，在那一片由臨廊和宅子形成的凹型海面中哀鳴著，突然它們分了開來，兩條體型健碩的虎鯨拖著一條粘滿了石油的虎鯨到了時余的身邊。

    那是虎鯨群的領導者，那位老祖母。

    小虎鯨哀哀的叫著：【人類，救救我們，我好痛……祖母快要堅持不住了！】

    【還有……還有……】

    又有一條虎鯨游了過來，它的背脊上也粘滿了石油，而更令人矚目的是它的背上還躺著一個人，長發(fā)被石油粘襯了一綹一綹的，皮膚上也沾滿了石油，半個身體躺在了虎鯨背上，半個身體還在水下。

    時余瞳孔緊縮。

    準確的來說，那不是一個人，那是一條人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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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章

    救？不救？

    時余趴在原地思索著這個重要的問題。

    是人魚沒錯, 就是那條殺了他兩回，數(shù)次偶然相遇次次都想要他狗命的，給他魚塘主生涯造成最大威脅的人魚。

    它現(xiàn)在奄奄一息, 躺在虎鯨的背上一動不動，皮膚上粘滿了石油原油, 瞧著不救就會死的樣子。

    不救？趁它病要它命？只要殺了這條人魚, 至少在一定時間內他應該是不會再遭受同等威脅了。

    虎鯨們能把人魚帶來，說明它們和這條人魚的關系應該很好, 好到了至少能帶著它來向他求救。如果他想要殺死人魚, 那么是不是需要把它們一起殺死？

    其實很簡單, 看它們的樣子應該也很餓了，他去準備一點毒藥，放在投喂給它們的魚里面, 死了也就死了，就算是尸體沖上海岸，別人看見它們皮膚上的石油, 也會認為它們是石油中毒而死。

    時余思索了一下這個可行性，首先把這個解決方式給排除在外, 虎鯨們是無辜的, 而且殺它們牢底坐穿，真讓他下手他是下不了手的。

    那么……假裝把人魚救上來, 把它帶到屋子里去處理掉？投毒或者刺穿傷害，人魚的聲音一定是有問題的, 封了它的嘴, 然后殺了它，然后把尸體帶給虎鯨們看，讓它們以為人魚是自然死亡的？

    也不是不行……

    時余垂在海面上的手突然被一個濕漉漉的東西碰了碰, 他抬起頭來看，小虎鯨正哀求得看著他，它小心翼翼的用吻碰著他的掌心，還避開了沾滿了石油的地方，免得讓時余也被沾染石油。

    隨著它的靠近，石油刺鼻的氣味讓時余腦子一沉，他聽見了小虎鯨的身體內正發(fā)出一種艱澀的聲音，就像是一個垂垂老矣的老者正在艱難的呼吸一樣。

    時余下意識的反手按住小虎鯨的吻，將它往下壓，它的背面呈現(xiàn)了出來。小虎鯨的背上粘滿了石油，根本找不到原本的呼吸孔在哪，虎鯨是用肺呼吸的動物，堵塞了呼吸孔，就像是將人類的嘴和鼻孔一齊堵住一樣，最后會導致窒息而死。

    他的目光仔細的搜尋著呼吸孔應在的位置，不多時，終于讓他在密密麻麻的石油凝結形成的疙瘩中找到了那個被掩蓋了一大半的呼吸孔。

    他腦子里一片空白，剛剛那些想法立刻被拋之腦后，他站了起來跑到房間里拿了一把小刀過來二話不說就跳下了水，騎在小虎鯨的背上一心一意的給它割掉上面的污物。

    至于什么人魚的它有什么要緊的！先把虎鯨們救下再說！

    【喂！時余！你特么有沒有你是一個人類的自覺？！】系統(tǒng)貓尖叫到：【你特么好歹穿個防護服再下去！你想死嗎？！】

    時余已經(jīng)三下五除二已經(jīng)把小虎鯨的呼吸孔上的黏著物摳掉了一小塊：【應該死不了?！?/br>
    【死不了你個鬼！趕緊上來！】系統(tǒng)貓眼中閃過了一絲藍光：【發(fā)布特殊任務[拯救虎鯨群！]，任務描述：拯救被石油黏著的虎鯨群，0/22，自動獲得任務道具[防護服]，[石油專用去污劑]x100，任務獎勵：無。任務失敗懲罰：無?！?/br>
    【趕緊換上！】它大喊道：【你特么要是死了老子又得花錢救你！這特么是完全能避免的死亡，你要是死了你就等著給我打工一輩子吧！】

    時余應了一聲，上手直接掐住了那一塊固化的石油，用力向后一擺，隨著小虎鯨一聲嗚咽，黏著物連帶著一絲血rou被一并從小虎鯨身上撕了下來，然而隨之而來的就是新鮮的、充足的空氣。

    小虎鯨的身體里發(fā)出了類似于風箱拉動一樣的呼吸聲，它顫抖了好一會兒，才又重新發(fā)出了聲音：“嗚——！”

    【人類！我沒事！救救祖母，救救塞壬！】

    時余的回應則是雙手一撐上了岸，他拿起地上的去污劑就往自己的身上倒，去污劑呈現(xiàn)透明水狀，并不需要他主動去擦洗，一碰到他身上沾了石油的部分就立刻成了烏黑，而皮膚上的石油也消失不見了。

    時余三下五除二把自己身上的油污卸得差不多了，立刻穿上了防護服，一邊穿一邊問：【系統(tǒng)，這去污劑能被稀釋嗎？】

    【可以，但是有上限?！肯到y(tǒng)貓似乎知道他想干什么，直接道：【你想把這一塊都圍上然后往里面倒去污劑？不行，要用玻璃箱把這一片圍起來至少要900幣，100瓶去污劑也不夠填充玻璃箱的大小，去污劑一瓶三十幣，填充完這一片得三千多瓶，你別問了趕緊下去救魚！】

    【還有你趕緊把輔助系統(tǒng)的隔離功能打開，否則你魚塘里的魚都要被毒死了——你說一句‘打開隔離功能’就行?！?/br>
    “打開隔離功能。”時余點了點頭，大喊了一聲算是滿足了條件，自己則是去污劑和小刀下水，虎鯨們經(jīng)過小虎鯨的案例知道時余有辦法救它們，立刻從中間分成了兩排，將人魚和老祖母都拖了過來。

    它們在無聲的要求先救人魚。

    有了時余的起始條件，系統(tǒng)貓才好動作，它立刻cao縱著飼養(yǎng)輔助系統(tǒng)將漁排上的漁網(wǎng)格四周的都封閉了起來，以免虎鯨們帶來的油污給它們造成二次傷害。

    時余才不管人魚，他不直接翻臉都是看在虎鯨們的份上，他避開背著人魚的那條虎鯨，直接往老祖母的方向游了過去。

    “……嗚……”老祖母虛弱的微微睜開了眼睛，它看向時余的目光依舊是充滿了慈愛和喜愛，帶著一點小小的釋然，它被它的孩子們拖著，見時余繞開了塞壬向它的方向游來，它使勁全身的力氣向一旁的孩子咬了過去，迫使它們松開它，讓它沉入海中。

    它的孩子被母親咬了一口，卻仍然沒有掙扎，靜靜地伏在下方，托著母親。

    時余沒有游幾米就踩到了潛在海中的虎鯨，他順著老祖母的魚鰭爬上了它的背部，將去污劑倒了三分之一上去，用手掌作為抹布在老祖母的背上涂抹著。

    去污劑迅速的化開了已經(jīng)凝結的石油，臟污的液體向呼吸孔內灌去。時余連忙用手在一旁撈了海水給它清洗呼吸孔，卻發(fā)現(xiàn)呼吸孔里也塞滿了油污。他連忙將去污劑往老祖母的呼吸孔里灌了進去，再用海水給它盥洗，不多時，老祖母的身體里發(fā)出了一聲艱難的呼吸聲，整條魚開始緩緩地恢復活力。

    時余已經(jīng)想好了，先把所有虎鯨的呼吸孔上的石油給弄掉，皮膚上的可以晚一點——他不知道到底哪里發(fā)生了石油泄露的災難，但是虎鯨一般需要換氣的時間在50分鐘左右，最長不超過90分鐘，所以他得盡快先讓它們透口氣，免得活活憋死。

    【時余，接著！】系統(tǒng)貓不知從哪里叼來了幾塊抹布，扔進了海里，小虎鯨見狀連忙將那幾塊抹布給接了，頂在腦袋上送到了時余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