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擔任牧師的角色嗎？來這里給我做最后的禮拜？

    沒人會死，聶魯達確信地說，我請求15，是否能和你談20分鐘

    不能，你想在我變成一株植物之前，從我頭腦里抽走最后一絲信息。就是那樣，對不對？

    聶魯達低頭看著自己交疊在桌面上的雙手。薩曼達轉(zhuǎn)過臉去，把頭搭在胳膊上。她看起來感覺和他一樣厭倦。

    薩曼達，你是對的，但是我別無選擇。如果我能揮舞我的魔術(shù)棒，把你從這種情形下解脫出來，我馬上就會做的。但是我不能。我所能做的就是，保存你能夠幫到這個計劃的一部分記憶。

    那告訴我，她問道，MRP以后我是怎么安排的？我被送出ACIO到廷巴克圖（注：馬里中部城市，靠近尼日樂河。）去，還是回到原來崗位，做一個遺忘了古箭計劃的遙視員？是哪一個？還有，別對我撒謊。

    我不知道你會被送到哪里...聶魯達長長地、大聲嘆了一口氣，不過你不會回到ACIO了。

    謝了，她小聲說。

    什么？

    謝了。

    謝什么？

    謝你的誠實。

    我只是希望能多做些，他把手再次搭在她的肩膀上。

    我的家人呢？我是說，我還會記得他們嗎？我還會被允許去見他們嗎？

    我不知道，聶魯達吐露道，我還沒被告知他們要將這個進程做多深。

    這是最嚴酷的部分不能再見到我的家人。你能確定他們不會那樣做么？

    我向你保證，我會盡最大的努力。

    聶魯達撤回他的手，沉默了一會兒聚集思路。薩曼達，我只有15分鐘了。我需要知道是否還有任何你還沒告訴我的、能對我們解碼ETC遺址有益的東西。你能想起來嗎？

    他們給我們的對話錄音了么？

    聶魯達點點頭。

    你帶鉛筆和紙了沒？她辛辣地說道。

    聶魯達搖搖頭，笑了。

    你拿我的鞋干什么？

    我要在被他們擊倒之前走出這里。我會抵抗直到他們迫使我就范。我絕不會提供給他們?nèi)魏斡杏玫臇|西。而且我強烈詛咒他們在鏡子里無法看不到他們自己的罪惡。

    你把誠實放進藝術(shù)形式里，是不是？薩曼達竊笑道，你能肯定他們在做錄音么？

    聶魯達點點頭，嘴角浮現(xiàn)出一絲淡淡的微笑。他知道他有點夸張，但本質(zhì)上，這確是事實。我夸張了，但是我不會不抗爭就讓他們奪走我的記憶。

    那我該怎么抵抗他們？她向聶魯達靠近了一點，小聲說道。

    我不想激起你的希望。我做不了任何事能扭轉(zhuǎn)這個決定。如果你知道什么你認為會對我們的領(lǐng)會有價值的東西，我能做的最好的事就是，作為一個討價還價的籌碼幫你進行磋商。但你得首先告訴我。

    那么，我告訴你一些對計劃至關(guān)重要、而你還不知道的事。你告訴15。15說，哇噢，這真不得了！我們把她留在計劃上吧不，我們把她晉升到10級。這是你暗示的嗎？她同時提高了音高和音量，每個詞中都充斥著冷嘲熱諷。

    第一次，聶魯達完全感到他們處境的徒勞。現(xiàn)在接近凌晨4點了，兩人都十分疲倦。薩曼達感覺到她清楚的心智在慢慢溜走，好像某個人陷進流沙中卻沒有繩子一般。聶魯達自己的惱火和挫折感也開始浮現(xiàn)出來，而且他不知道該怎么忍耐住。

    他的心像部落的鼓一樣猛烈敲擊著。我會做任何我能做的事，在你和15之間直陳其詳。但是我不知道怎么能夠做到。他的大腦是做成的。求你了，薩曼達，如果你知道對計劃有用處的東西，現(xiàn)在就告訴我吧。

    我不再是俱樂部的一員了，所以讓他們都見鬼去吧。這就是我的感覺。

    就這樣？

    我想讓他們一個一個全都見鬼去。她說。

    你看，薩曼達，我正試著幫你，可你得提供我點什么

    我知道的就是，你不會、也不可能對ACIO的事幫上忙。

    聶魯達看了看表。他知道和薩曼達的時間正在飛快流逝。那誰會幫上忙？

    看，我感激你試圖為我做的一切。真的。但是一切都會以它該發(fā)生的方式發(fā)生。你真的認為15、或者就這點而言的其他任何人，能改變這件事的過程嗎？我可以告訴你我知道的所有事情，但這根本改變不了一點點。這個事件太巨大了，它將會按照幾十億年以前計劃的那樣精確地發(fā)生。

    薩曼達抬起頭，向后斜靠在椅子里，盯著天花板。編排這件事的力量不是人類或外星人。他們是非常古老、原始而根本的...生命精髓本身。從一開始就居于我們之內(nèi)。ACIO如果認為能夠?qū)υ煲碚唠[藏什么，或是拒絕他們計劃的延展，那簡直是自欺欺人。太晚了。1200年前有些事情的發(fā)生使它全部運轉(zhuǎn)起來了，并且無論什么都阻止不了。

    她把頭轉(zhuǎn)向聶魯達，強調(diào)說道：無論什么。

    聽到她金屬鋒刃般的話語，聶魯達看入她的眼睛。他的后脖頸上起了雞皮疙瘩，身體也由于寒冷而顫抖。她正處在恍惚狀態(tài)，并且他有一個不舒服的感覺：和他說話的不是薩曼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