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jié)
什么庵子里帶發(fā)修行尼子,霍迎云嗤笑出聲,到時候在這家宴上,她先等著傻弟弟出手,再讓自己丫鬟戳破香嫵身份,到時候看她能怎么樣! 父親那里,便是想為她隱瞞,怕是都不行了。 就算父親怪怒又如何?到時候她再想辦法,把王二狗事給捅出來,她就不信父親還能護著這小丫鬟,怕不是父親自己先惱了她! 霍迎云放下了手中指甲刷,淡淡地掃了一眼身邊幾個小丫鬟:“我昨晚囑咐你們,可都記住了?” 月晴蘭若幾個,低著頭不說話。 霍迎云指尖略動,嫣紅指甲擺弄著那指甲刷:“可記住了嗎?” 幾個小丫鬟中,月晴上前,恭敬地道:“奴婢記住了,到時候會依計行事?!?/br> 霍迎云這才滿意,將那指甲刷扔在一旁,起身,笑著道:“走吧?!?/br> ********** 從自己院子里出來后,霍迎云留了一個心眼,她并沒有直接過去前廳,而是等著自己弟弟一同前去。 霍迎峰自然沒多想,只以為霍迎云好心,倒是對她感激得很。 霍迎云對自己弟弟囑咐道:“我聽說,父親對這位小夫人寵愛得緊,你若是能求她同意幫你,事情差不多就成了。” 霍迎峰:“jiejie說得極是,我會見機行事!” 霍迎云嘆:“不過當(dāng)著父親面,若是你去求她,只怕不好,父親見了,難免怪你?!?/br> 霍迎峰想想也是,忙向霍迎云請教:“那該怎么辦?” 霍迎云:“等下我先過去,假意陪著她出來走動,到時候你躲在外面,見到她,就上前見禮,之后便求她,你事先提過了,等回頭父親過來,你再提,她從旁幫著說話,事情差不多就成了?!?/br> 霍迎峰聽著這個,微蹙眉:“jiejie這法子自然是好,只是這樣會不會冒犯了這位小夫人?” 霍迎云鄙薄冷笑:“這算什么?她既是父親小夫人,論理應(yīng)該高出我等一輩,難道這個都要忌諱不成?若如此,那大家各自住自己院子,以后不要來往了!” 霍迎峰本就憂心香嫵,如今聽jiejie這么說,也就聽了。 一時霍迎云留了霍迎峰在外面涼亭處,她自己帶了幾個丫鬟徑自過去花廳。 誰知道過去花廳時候,香嫵竟然還沒到,一時不免皺眉,想著這小丫鬟好大架子,難道還要自己和弟弟等著她不成? 當(dāng)下馬上心生一計,想著自己父親馬上要過來,若是父親過來,自己計謀便不能施展了,怎么著也得趕在父親過來前,先讓香嫵和弟弟見面,最好是弟弟扯著香嫵不放,自己趁機把這件事鬧大,張揚得滿府皆知,這樣事情就好玩了。 于是她不敢耽誤,連忙提著裙子出去,想著半路攔住香嫵。 誰知走著間,迎面就看到一女子,卻見那女子身姿窈窕,容貌殊麗,前后擁簇著四五個仆婦丫鬟,竟隱隱有幾分雍容之態(tài)。 她剛看到時,還以為是哪家客人竟然提前到了,待到細(xì)看,才恍惚認(rèn)出來。 這……竟然是香嫵? 她有些不敢置信地打量著眼前香嫵,如果不是她對香嫵太過熟悉,幾乎無法認(rèn)出這就是昔日那個小小丫鬟。 而香嫵這里,好生梳妝一番后,又聽秋娘說了許多接人待物道理,這才在秋娘和幾個丫鬟擁簇下出來。 也也沒想到,竟在這里遇到了小姐。 小姐今日明顯打扮過了,頗有侯門千金氣勢,就那么朝自己走來,恍惚中,她下意識覺得這是小姐,而自己是丫鬟,得趕緊給小姐請安,那膝蓋就要彎下,那頭也要低下去。 不過很快,她醒過來了。 自己不是過去那個香嫵了,侯爺要納她為妾,是上籍良妾。 侯爺是有爵位,按照大昭國律法,侯爺給她上籍,那首先就得先脫奴籍,脫了奴籍,成了侯爺妾,她走出去別人也得叫一聲小夫人,她也是可以和小姐平起平坐了。 藏在袖下手微動了下,她微微抿唇,輕昂起了頭。 入了侯府十年,平生第一次沒有過去給小姐見禮。 而霍迎云,倒是怔楞了半響。 一個上不了臺面丫鬟,竟然戴這么華美珠花,穿這么精致衣裙,竟堂而皇之比她這個正經(jīng)千金小姐更為耀眼,她以為自己是誰?憑什么這么囂張? 就這么看了半響,她終于咬唇開口,帶著幾分嘲諷道:“不知道還以為是哪個千金小姐,不就是一個小小丫鬟罷了,飛上枝頭變鳳凰,倒是裝得像樣。” 第56章 香夫人 香嫵當(dāng)然知道, 在小姐眼里,她是一個小丫鬟。 身份這種東西就像是流放囚犯臉上烙印,在小姐們眼里,你以前是丫鬟, 一輩子就是丫鬟, 哪怕如今巴上了侯爺,她依然覺得, 你出身低賤, 就是丫鬟。 所以現(xiàn)在, 哪怕侯爺對自己寵愛有加, 小姐依然是不喜自己。 更何況,自己之前曾經(jīng)讓小姐顏面掃地,她哪能喜歡自己?不找自己麻煩自己就偷著樂吧! 是以現(xiàn)在小姐這么和自己說話,她倒是沒什么意外。 不過她可是記得秋娘告訴她, 她不是小姐身邊那個小丫鬟香嫵,她是庵子里帶發(fā)修行香嫵, 于是便想了想, 有些費解地打量著霍迎云, 疑惑地道:“敢問這是哪位姑娘何以知道妾身名字?” 霍迎云一聽這話, 詫異了,她竟然還裝傻? 香嫵第一句開口后,后面也就漸漸上道了, 便越發(fā)道:“難不成這是府上千金?” 霍迎云這下子,原本到口嘲諷徹底憋嘴里了。 她皺眉,盯著眼前這女人, 卻見她看著自己眼神確實陌生得很, 好像真得不認(rèn)識自己一般, 而她周身隱約散發(fā)出一派貴氣,難道說,真得只是樣貌相似? 不! 霍迎云馬上想起來了,怎么可能呢,前幾日這香嫵才被白簡朱衣從自己這里帶走,怎么會有錯? 不過是在這里和她裝傻罷了。 她微微瞇起眼來,想起自己之前計劃,無論如何,必須引著她過去自己弟弟那里,讓弟弟來大鬧一場。 若是自己和她起了沖突,到時候父親怪責(zé)起來,只怕是連累自己。 這么一想,霍迎云只能忍耐下來,一時倒是擠出一個笑臉:“不錯,我正是,敢問這位夫人是?” 香嫵面上雖然裝得淡定,但其實也怕霍迎云拆穿自己,如今看她這么說,總算松了口氣,不過她想著出來前秋娘囑咐,便沒說話,而是掃了一眼旁邊秋娘。 秋娘心領(lǐng)神會,上前恭敬地笑著道:“我家夫人原也是書香門第,后來因母親病重,發(fā)下宏愿,若是母親身體康健,愿帶發(fā)修行伺候佛祖,后母果然康復(fù),是以我家夫人從此便修行于靜云庵中,這一次因我家夫人繡祝壽圖有功,被侯爺請到侯府之中。” 香嫵聽秋娘這么說,心里越發(fā)大定。 若是讓她編這種瞎話,還真是有些難,但是現(xiàn)在秋娘幫自己說了,一則顯了自己氣派,二則自己不用編瞎話了,實在是妙極。 霍迎云聽著秋娘這一番話,卻是心里暗罵,心道誰不知道你是什么來歷,卻在這里裝這種大尾巴狼,還有個仆婦從旁幫著回話,你當(dāng)你是誰?你也配在我面前裝這種架子!? 又想起自己剛才竟然眼巴巴地自報家門,太傻了,竟然在昔日一個丫鬟面前落了下乘。 香嫵自然看出霍迎云那臉色紅一塊青一塊。 她突然發(fā)現(xiàn)這樣很好玩。 要知道她以前連抬頭看小姐都不敢,從來都是她跪著,小姐站著,她從來不知道,小姐生氣憋氣時候原來是這樣。 看著還挺讓人高興。 于是她抿唇笑了。 霍迎云看她這么一笑,只覺得心底仿佛被針尖輕輕地碰了一下,并不是太疼,但足夠難受。 那個笑,淺淺淡淡,仿佛看透了她心底一切狼狽和憋屈。 香嫵,一個昔日她手底下丫鬟,竟然在她面前那樣笑。 霍迎云覺得自己受到了極大羞辱,那種并沒有擺在明面上,卻足夠讓人憋屈難受羞辱。 她咬了咬牙,微微挑眉,打量著香嫵:“原來是香夫人……” 香嫵微微低首,笑著道:“小姐,妾身初來乍到,有什么做得不到,還請小姐勿怪?!?/br> 霍迎云心里就更加難受了,她盯著香嫵,怎么看怎么無法理解。 不就是一個小丫鬟嗎,在她那里整日傻兮兮,怎么突然變成這樣了,不知道還以為是燕京城來貴人呢! 她心中暗暗冷笑一聲,卻是道:“香夫人說笑了,夫人是伺候在父親身邊人兒,迎云見了,自然是敬著些,今日家宴,也是父親專為夫人設(shè),迎云是想著夫人不熟,這才特意過來接夫人?!?/br> 香嫵聽著,自然知道是假,怕不是心里恨得要死,嘴上還這么說。 但是小姐既然這么說了,她也就假裝她信了,頷首道:“喔,小姐倒是一個孝順?!?/br> 孝順……? 霍迎云聽著這話差點氣笑了。 雖說是上了籍,又是長輩房里,他們這些做晚輩怎么也得給幾分情面,見了后禮讓三分,但是說孝順,她怎么都不夠格吧? 自己竟然有臉這么說,這是把自己當(dāng)什么了? 霍迎云越發(fā)鄙薄,想著你且得意片刻,等下我弟弟扯著你喊香嫵,看你怎么辦。 打定這主意,是越發(fā)忍讓,一時說話間,又陪著香嫵一起過去花廳。 兩個人走到了花廳外紫藤架處時,霍迎云眼看著那邊竹林后面有人,知道自己弟弟就在那里等著,她眼珠一轉(zhuǎn),便哄著香嫵道:“香夫人,我父親怕是一時半會不會過來,如今雖入了秋,但天氣著實悶熱,不如我們過去那邊竹林旁涼亭處稍作歇息,如何?” 這一路上,香嫵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小姐她對自己頗為殷勤。 小姐對自己好,她反正是不信。 她覺得小姐對自己這么好,非jian即盜,肯定藏著壞心眼。 所以她慢騰騰地看了一眼那竹林,納悶:“是嗎?花廳中竟然悶熱?” 霍迎云:“那是自然,雖入了秋,但這個時候也悶得很。” 香嫵想了想,有些不知道如何應(yīng)對,看看身后,這才發(fā)現(xiàn),秋娘竟然被霍迎云幾個丫鬟擋在不遠(yuǎn)處,不能過來。 她更加覺得不對勁了,便慢吞吞地道:“竹林那里涼快嗎?” 霍迎云:“竹林旁,當(dāng)然涼快了,難道你沒聽說過南窗睡輕起,蕭颯雨聲回,這都是說竹子涼爽?!?/br> 說著這個,她突然很無奈,為什么自己非要在這里和她較真什么竹子涼快還是花廳涼快?這個香嫵怎么滿臉傻相,竹子旁邊不涼快哪里涼快? 香嫵頷首,恍然:“原來如此?!?/br> 霍迎云心里一松:“既如此,那隨我去吧?!?/br> 香嫵卻搖頭:“不行。” 霍迎云此時簡直是耐性盡失,這香嫵傻乎乎,怎么這么難哄?就不能干脆地跟著自己過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