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最后一天(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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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前的最后一天,他們并沒有如約進行一次約會。 因為初語臨時收到公司通知,下午叁點有新晉乘務長的業(yè)務培訓。 分部經(jīng)理將正式名單發(fā)到群里,他們兩人趴在桌前對著手機屏幕睜大眼,一行行數(shù)下來,終于在最末尾的角落里看見了初語的名字。 一段時間的安靜后,初語默默關了手機,但神情仍有愕然。 顧千禾在桌下握住她的手指,輕輕拂挲了片刻,把所有想說的話都壓了回去。 “沉初語?!彼钢麊文┪驳哪侨€字,小聲念出來。又俯過身,將她抱緊,聲音落在她耳邊,變成輕輕的吻:“寶寶好厲害?!?/br> “下午不能陪你了。”她垂眸,視線不知落到了哪里,聲音忽然變得很悶。 “沒關系?!?/br> 初語是這批新晉乘務長名單里資歷最淺的一位,總飛行時長才剛剛到達晉升乘務長的最低標準。她坐在四下明亮的培訓教室內,身旁圍坐著一群資歷深厚的前輩,心底忽然就涌起一股怯退之意。 她向來只是個很普通的人,從小到大,但凡涉及考試,她就只能拿到一個不上不下的成績。 所以不明白這樣的機會為什么憑空落到她頭上,也總覺得占了一個不該屬于自己的位置,因而惴惴不安。 口袋里的手機震了震,初語拿出來關機前,看見顧千禾發(fā)來的信息:「我在樓下等你」 未開課前的教室仍是安安靜靜的,初語起身,繞過桌椅走到西窗旁,看見他瘦高的身影,停留在先前目送她上樓時的位置。 層層樹影之下,仍能辨清他臉骨的輪廓,分明而峻深。有陣風吹過樹影,顧千禾在這時抬起頭,與她目光相觸。 澄凈溫煦的日光涌進窗臺,風從窗隙間滲入,那種柔情,忽然間將她心口與肺腑深處都填滿。 - 下課時窗外天光盡暗,時間已過七點。 初語走在人群后下樓,遠遠看見顧千禾靠在車門旁,燈影下笑得溫柔。他徑直朝初語走來,牽著她的手,低頭吻她側臉。 四下的目光紛紛投過來,他開著那樣顯眼的車,又長了一張格外張揚奪目的臉。可是他的眼里就只有初語一個人,那種不辨來處的溫柔觸動幾乎快要壓滿初語的心,讓她擁有歡愉,也讓她酸澀難安。 車行緩慢,昏黃的燈影掠過車窗,像晚風一樣輕。 “培訓怎么樣?業(yè)務知識難么?”顧千禾問。 “有點?!背跽Z聲音很低,情緒不高。 途徑一處紅燈,顧千禾停了車,伸手牽握住初語的指尖,安撫性地揉了揉,“怎么了?培訓不順利嗎?” 初語垂眸不吭聲,貪戀他掌心的那一點溫度,直到紅燈結束,她才悶悶開口:“我覺得不太好?!?/br> “???”顧千禾松開手,側目望過來。 “你開車,別看我。”初語頓了頓,繼續(xù)說:“我坐在教室里,周圍都是至少飛行了五六年的師兄師姐,你知道的,我飛行時間不長······” “嗯,所以呢?”顧千禾雙手握著方向盤,目視前方,分出精力去聽她說話。 “還有一位很資深的乘務員,前年從外航轉過來的,總飛行時間有七年半。他們都很厲害?!背跽Z說完這句話,如同xiele氣般靠在椅背里,心情悶得好似落過雨。 “那你感覺他們有因此而輕視你么?” 顧千禾問完這句話,初語頓默了。他一語中的,初語很明顯能感觸到那種輕視的目光,探究中透露出不屑,一整個下午,她都處于這樣沉重而不安的氣氛中,篤定自己占了旁人的位置。 顧千禾見她不應聲,默默將車停到路邊。樹影遮匿住燈光,昏暗會給人莫名的安全感。他傾身將初語抱在懷里,嘴唇貼在她耳側吻了很久。 “初語,你只看見別人飛行時間比你長,就覺得他們理應比你優(yōu)秀。可是在我看來,你只用了叁年就站到和他們相同的位置上,他們之所以輕視你,也許只是出于嫉妒?!?/br> 其實除去在情感方面,顧千禾看問題的態(tài)度要比初語尖刻鋒銳很多。他天生優(yōu)異,站在高高在上的角度輕視過無數(shù)人。他在很稚嫩的年紀,性格就異常孤傲,不屑于任何人的存在。冷漠到了骨子里。 只有初語,他這一生,就只在乎過初語。 “嗯?!彼p輕應了聲,很快壓下情緒中的波動不安。 初語明白的。很多人都不那么喜歡她,認為她太過冷情難接近。她對別人展露善意的時候,總會被誤認為是疏離的客套或是逢場作戲。有些人天生討喜,天生惹人愛,但那些人不是她。 她不會哭,不會鬧。在病痛下,很小的年紀就學會隱藏自己的情緒。 縱使做慣了配角,可是一旦回到顧千禾身邊,她總能感受到自己有在被人真真切切地愛著。 最終是他手機的鈴聲打斷了這一場對話。 顧千禾打開手機的那一瞬,好幾條信息一同跳出來。全部來自同一人。 他很自然地將手機轉向初語:“我回一下J的信息?!?/br> 而初語卻不動聲色地移開視線:“好?!?/br> 敲擊屏幕的聲音輕碎而細弱,在沉寂的車廂內斷斷續(xù)續(xù)。 顧千禾回復完信息,側過臉望著初語,她輪廓清瘦的面頰隱匿在昏暗之中,目光平平地望著窗外。 他默默嘆了聲氣,伸手輕撫她臉側的肌膚,隨后迫著她轉向自己。 “J只是我的朋友?!鳖櫱Ш桃膊幻靼鬃约簽槭裁捶且统跽Z解釋這件事,明明她表現(xiàn)出根本就不在乎的意思,但他仍覺得自己心里很堵。 “哦。”她語氣淡淡的,沒有過多反應。 但是片刻的沉默后,初語說:“我以為,你們曾經(jīng)有交往過?!?/br> “我和J?這怎么可能?!” 她垂下目光,語氣里藏著微弱的委屈:“我只是覺得,你在國外這么多年,怎么可能沒有女朋友……” “怎么不可能?!”顧千禾不禁提高聲音,為此惱怒起來,“你不相信我是不是?” “不是啊?!背跽Z語速依舊是慢吞吞的,總讓人覺得她不在乎一般,“你是個成年男人,肯定會有正常的……需求?!?/br> 初語只是猜想,他各方面的條件都那么難得,又是在國外那種開放的環(huán)境下,周圍有這樣一個優(yōu)秀性感的女人,戀愛概率應該不會低。 顧千禾被氣得不輕,幾乎口不擇言:“你當我是什么啊?成天腦子里只有性的男人和公狗又有什么區(qū)別?” “你說的沒錯,正常男人的確是有性需求??扇瞬粃uoai總不會死,但是我!我這么多年,一想到?jīng)]辦法和你在一起,就真的難受得要死?!?/br> 他說完頓了頓,仍舊抑不住胸腔之下的猛烈起伏,冷哼一聲繼續(xù)道:“我不像有些人,求婚戒指都帶上了,居然還想著倒打一耙,反過來質疑我?!?/br> “我沒有啊……”初語有些無奈,語聲也變得急促起來。 “還說沒有?我都告訴過你,我所有的第一次都給你了,你還要質疑我和別的女人戀愛過,還要說什么正常男人的性需求,難不成我在你眼里是個不正常的男人?” “不是啊,我沒有那個意思……”初語明白自己根本爭不過他,話說到一半,索性放棄了辯駁的機會。 “哼?!鳖櫱Ш剔D過臉,撇開視線。車窗外黯淡的燈色落進來,初語因此看清他由于較真而收緊的頜骨線條,還有微微泛紅的眼眶。 于是她此時的心忽然就變得就如同聲音一樣軟:“阿仔,對不起,我不該說那樣的話?!?/br> 他負氣似的不肯吭聲,也不再看她。 窗外沉郁的天色迫著遠處的屋脊,也跟壓在初語心上似的,悶得人難過起來。 她默默牽住顧千禾的手,微直起身,去吻他的下頜與唇角。迎面撲來的甜熱氣息徹底擾亂了他的怒意,顧千禾能感受到初語的討好與讓步,這讓他心底忽然涌入了一絲細微的觸動。 他小聲說著:“這么多年,我沒有想過要去接受別的女人,更從沒想過要重新開始戀愛,因為我知道,你總會回到我身邊。我會等你,也心甘情愿把我的一切都留給你。” 他吻過來時,初語嘗到他嘴里淺淡的薄荷香氣。隨著鈍重而緩慢的心率顫動,如潮汐般漫過胸口。 親吻結束后,他們將面頰貼在一起,微熱的氣息交纏著不肯離去。 顧千禾說:“前幾天加州有颶風過境,我在南部的住所被弄得亂七八糟,是我麻煩J去查看屋子的情況。J是我身邊唯一的異性朋友,也是我所有朋友里辦事最牢靠的一個?!?/br> “嗯。” “還有……雖然我不知道這樣直接告訴你會不會不太好。但是,我還是想說……”他說到這里頓了頓,輕輕湊近初語耳邊,低聲道:“其實J她,是不喜歡男人的?!?/br> —— 阿仔:邏輯達人,吵架能手。貞cao問題,決不讓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