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攬余低頭，將自己袖口整理得一絲不茍，莞爾道：“午餐很可口，但我還有很多事要忙，就不抽空在這陪費先生盡興了，請慢用。”

    拋出一顆不溫不火的軟釘子，他不再有片刻停留，徑自出了包廂。

    邵攬余離開后沒多久，費慎也跟著走了。

    包廂里人走燭火滅，氛圍霎時消散，獨留下一桌價值不菲的菜和酒，以及精心布置出來的環(huán)境，十分叫人可

    費慎沒回公司，更不想出門溜達(dá)，干脆回了自己公寓躺著。

    誰知剛進(jìn)入玄關(guān)，還沒來得及換鞋，突然收到了蛇牙的語音通訊。

    揚聲器里，對方語氣十分嚴(yán)肅：“斑鬣不見了，房子里沒人，消息不回，芯片也顯示信號異常，恐怕得安排人擴大范圍去找了?！?/br>
    費慎立即問：“你在哪？”

    蛇牙報了個地址。

    “行，待著別動，我現(xiàn)在過來找你?！?/br>
    說完，他掛斷通訊轉(zhuǎn)頭出門，開車往對方所說的地址去。

    蛇牙站在路邊邀手，費慎把車靠邊停穩(wěn)后，他打開門坐上副駕。

    “我知道還有一個地方，斑鬣以前經(jīng)常去，咱們現(xiàn)在過去看看，說不定能在那找到人。這小子把錢看得比命還重要，不可能無緣無故消失這么多天不出任務(wù)，肯定出什么事了?！?/br>
    蛇牙語速極快地說了一大堆，費慎踩下油門，再往前開了一段，將車停進(jìn)專門的車位里，嘩地拉起手剎。

    “不急?！?/br>
    蛇牙：“？”

    脫掉大衣扔去后排，費慎摸了摸西裝口袋，拿出來兩顆煙珠，一顆丟進(jìn)嘴，一顆丟給蛇牙。

    清新的薄荷味傳進(jìn)嗅覺神經(jīng)，他微瞇了下眼，問：“你跟人接過吻嗎？”

    剛要把煙珠往嘴里塞的蛇牙：“？？？”

    噎了半晌，他又放下手，表情艱難道：“大哥，你受什么刺激了？好端端的問這個干嘛？”

    費慎漫不經(jīng)心說：“你以前不是有女朋友嗎？親沒親過？”

    “你也說是以前的女朋友了，那他媽都多久的事了，你腦子哪根筋搭錯了是吧，這么大老遠(yuǎn)跑過來——”蛇牙嘴里突突到一半，戛然而止，猛地反應(yīng)過來，表情變得詫異又狐疑，“我干！突然問這個，你小子該不會是找對象了吧？還是你跟人……”

    “沒有?！辟M慎矢口否認(rèn)，“別問這么多，你就告訴我親還是沒親過。”

    蛇牙：“……”

    到底是誰在問這么多？！

    “親過！怎么了？”蛇牙煩得不行，“誰談戀愛還不親個嘴啊，你到底想問什么？能不能說明白點，拐什么彎抹什么角??！”

    “親的時候什么感覺？”

    “……”

    蛇牙震驚，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人究竟是怎么面無表情，問出這句忒不要臉的話來的，震驚過了頭，他也懶得再遮遮掩掩了。

    “能有什么感覺，就喜歡啊，爽啊，開心興奮，興奮得睡不著，你他媽一個勁兒的打聽老子隱私干什么？差不多得了啊，再問信不信我揍你，這都百八十年前的事了，人姑娘現(xiàn)在也有對象了，你問個屁！”

    “喜歡”倆字從蛇牙嘴里出來后，就跟下了魔咒似的，后面的話費慎一律聽不進(jìn)耳了。

    他嘴里含著煙珠，舌頭動了動，牙齒一口將外殼咬碎。

    濃郁的薄荷味迅速嗆進(jìn)鼻腔，提神醒腦的清新感中略帶微微的苦。

    猶如那晚醇濃的苦艾酒，登時將他重新帶入到了當(dāng)時的情景之中，心口不自覺發(fā)起燙來。

    費慎抿唇，面上不動聲色，拉起的手剎放回原位。

    “你安排人去找斑鬣，活要見人死要見尸，找不到人也得把芯片給我毀了?！彼p描淡寫說，“行了，沒什么事，你可以走了。”

    蛇牙：“……”

    半小時不到，他已經(jīng)第三次產(chǎn)生想把費慎腦袋敲開看看的沖動，看看里面到底裝了些什么讓人無語的東西。

    被強制趕下車，越野車風(fēng)風(fēng)火火離開，車尾揚起一道熱風(fēng)，甩出來的灰塵撲了蛇牙滿頭滿臉。

    他愣是沒忍住，惱羞成怒爆了一句粗口。

    費慎開著車在街上瞎轉(zhuǎn)悠，漫無目的不知去向。

    進(jìn)了這條街又轉(zhuǎn)到那條街，渺小的車身融進(jìn)茫茫人海里，變?yōu)榕c大眾毫無區(qū)別的黑點，像個尋不到歸處的流浪者。

    日暮西山，黑夜的前奏來臨，到了下班時間，街上車輛和行人都漸漸多了起來。

    溫度也突然開始驟降，費慎大衣外套扔在后座，身上只穿了一層薄薄的西裝。

    涼風(fēng)霍霍灌進(jìn)衣領(lǐng)里，立刻感受到了瘆骨的冷意。

    費慎非但不加衣，反而將車窗全部降下，讓涼風(fēng)大肆吹進(jìn)車內(nèi)，無情驅(qū)逐掉身體最后一分暖意。

    盡管現(xiàn)在全球總?cè)藬?shù)已經(jīng)非常之少，但由于可供人類生存的空間，同樣在急劇縮減。

    所以三區(qū)各大城市里生活的居民們，依然會感到緊迫和壓抑。

    好比一到上下班高峰期，幾條寬敞的中心大道便會川流不息，嚴(yán)重塞車。

    今天照舊不例外，費慎錯過了回家的最好時機，成為了塞車蕓蕓眾生里的一員。

    排起的長隊半天也沒見動一下，他索性熄了火，原地等待起來。

    左胳膊架上車窗沿，費慎姿態(tài)懶散，目光朝遠(yuǎn)處放出去，落在燈火輝煌的高樓大廈與絡(luò)繹不絕的商業(yè)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