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吸著鼻子，聲音暗啞，“反正，一件件的事情，到最后我大哥的離開，從小陪著他、也是唯一的依靠的大哥離開了，對我小哥哥來說，有種毀天滅地的打擊，就是整個世界都黑暗了，再也沒有光了。從我大哥去世以后，得有一年，我沒見我小哥哥說過一句話，他像被封沉起來一樣，那種全世界只剩下他一個人的孤獨(dú)感，看起來就很可怕?！?/br>
    謝唯斯垂下腦袋，就隱約看見水池里滴落了什么東西，蕩漾開一波水紋。

    她想起來大二的時候，有一陣聶沐足足請了半月的假回家，等回學(xué)校了也一直心情很低落，連著好幾個月，但問的時候她只說家里人生病了。

    聶沐：“后來我小哥哥就去了覽市，很少回北市，就不想去面對誰了一樣，不想開口講話，他想一個人待著?！?/br>
    聶沐吸鼻子，又失笑，轉(zhuǎn)身又去補(bǔ)妝：“不知道為什么忽然說這么多，唉，可能太久沒跟人提起吧。反正這些年聶家在外面風(fēng)光無限，功名赫赫，但實(shí)際上千瘡百孔的。我也不知道我小哥哥這些年是怎么過的，也就十二年，他就什么都沒有了......好像全世界都把他拋棄，而且永遠(yuǎn)都不會再讓他擁有。我每次見到我小哥哥，就總會做夢夢見我二伯父二伯母也就離個婚而已，其他什么事都沒有；我大哥，也還在?！?/br>
    謝唯斯眼淚滾滾滴落在水池中，一句話沒說，只有微喘的呼吸。

    聶沐發(fā)現(xiàn)她在哭的時候，笑了笑，努力了好一會兒，說：“算了都過去了，我大哥都走了四年了，聶云豈現(xiàn)在，表面上還算正常吧，偶爾會回北市，雖然還是沒有主動說過話，但他看著生活恢復(fù)正常了。”

    謝唯斯抽了紙巾壓在眼睛上，深呼吸口氣，吁出來，看了看鏡子里自己雙眼通紅的模樣。

    跟聶沐借了東西補(bǔ)妝，掩蓋住那層顏色后，她出去了，就一杯接一杯的喝，難受得好像只有酒勁蔓延覆蓋住心臟時才能短暫麻痹那種發(fā)疼的感覺。

    所以一杯一杯喝了許多。

    今晚喝醉了，她沒要誰送，就找了俱樂部給她安排車，送她回小區(qū)。

    這一夜和昨夜一樣，一醉不醒，但是謝唯斯今晚還強(qiáng)撐著記得睡前要定鬧鐘，定了明日中午的鬧鐘，飛機(jī)明天下午要飛。

    而后就倒頭不起了。

    今晚北市天氣轉(zhuǎn)好，入夜的北風(fēng)吹落不少枝丫上的雪花，但是沒再下。

    第二日，冰消雪融，薄陽把謝唯斯曬醒了。

    一看時間，九點(diǎn)多了，她也就沒再睡，迷迷糊糊爬起來洗漱，吃飯，化妝，午后就剛好拿著行李箱去機(jī)場。

    昨晚聶沐說她過兩天天氣好點(diǎn)也來玩，今天謝唯斯就自己先來了。

    她到機(jī)場辦理了登機(jī)手續(xù)，走著走著，發(fā)現(xiàn)前面有個身高腿長、穿著黑色夾克的略熟悉的身影。

    謝唯斯歪頭一看，真的是聶云豈。

    她呼吸一滯，然后悄悄拿圍巾遮住臉。

    現(xiàn)在還沒登機(jī)呢，見了有些不知道要說什么。

    等手續(xù)辦理好，撐著等了一段時間，飛機(jī)如期起飛，謝唯斯頓時松了口氣。

    不過聶云豈和她一樣是頭等艙。

    謝唯斯還是全程戴著大衣的帽子和圍巾遮臉，生生在他面前晃過去他還沒發(fā)現(xiàn)，她不由背著他偷笑。

    等飛機(jī)起飛了，他就坐在謝唯斯左下方的一處位置上，隔著有幾米的距離吧，男人閑散地搭著腿在膝蓋，開了電影在看。

    謝唯斯看了他幾次他也沒發(fā)現(xiàn)，然后，她就招呼了空姐，說了幾句話。

    不一會兒，空姐拖著盤子到聶云豈身邊，屈膝下去，把一杯甜品放到他面前。

    男人慢條斯理地把目光從屏幕上移到甜品上，又掀起了眼皮，看空姐，“嗯？”

    空姐：“您好先生，這是前面一位姓謝的小姐送給您的?！?/br>
    聶云豈微頓，待空姐起身，他偏了下頭去看前面。

    謝唯斯歪過臉看向后面。

    高空之上，兩道眼神交纏在了一起，他目光深遠(yuǎn)漆黑，夾著一絲意外。謝唯斯眼中笑意盈盈，“這個很好吃的哥哥?！?/br>
    聶云豈微頓，緩了緩，才微微牽了牽嘴角。

    謝唯斯收回目光，心口因?yàn)樗麆倓倧澠鸬淖旖?，甜得要化了?/br>
    兩個小時的飛行路程，到時，北市正傍晚時分。

    機(jī)場鋪滿艷紅的晚霞，還有一大片毫無遮掩的穿過玻璃，灑在行色匆匆的人身上。

    謝唯斯不著急，還停下來拍了張照。

    聶云豈見人沒跟上，就回了回頭，等她拍完，兩人目光再次碰撞在了一起。

    謝唯斯走上去，仰起頭，“哥哥你怎么不走？”

    “你不和我一起走？”

    “啊，行啊?！彼桓蹦阋獛椅铱梢缘谋砬椋缓缶屯熳×怂氖?，把行李箱帶給他。

    聶云豈悠悠接過，一拉，“這么輕？”

    “帶個意思嘛，來了再買。”

    “......”聶云豈點(diǎn)點(diǎn)頭，隨意低語了一句，“到時候，發(fā)現(xiàn)來覽市，還是入不敷出。”

    謝唯斯失笑，哈哈哈地引得過路人都看過來，然后，她就坐在了行李箱上，背著一群人看聶云豈：“沒關(guān)系，我本來也不是真心來工作的。我是來追你的。”

    “......”

    聶云豈愣住，眼神直勾勾盯著眼前坐在行李箱上的小人，她說的可開心了，一點(diǎn)沒有那晚被他拒絕后梨花帶雨的傷心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