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八點多的時候，人事部的燈終于滅了。

    戚歲坐在一片黑暗里，借著應(yīng)急燈的光芒看到肖君霖又打扮一新出來了，等對方進了電梯，戚歲不敢輕舉妄動，看到電梯停到一樓，她也趕緊坐了旁邊的電梯下去。

    戚歲緊趕慢趕下去的時候，肖君霖已經(jīng)不見了，公司大樓外的馬路上車水馬龍，戚歲也不知道那里面有沒有陳西洲的那一輛。

    她有些挫敗。

    但戚歲不是容易認(rèn)輸?shù)男宰?，抱著被認(rèn)為多事的性子，戚歲給林夢打了電話：“林夢jiejie，那個，陳西洲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林夢頓了頓才回她：“沒有，我出差了?！?/br>
    戚歲眼眶微紅，覺得很無力，說不出下一句話來。

    林夢那邊輕笑了一聲，還有開玩笑的心情：“又看到他在你們公司樓下接了女孩兒了？”

    這次不是親眼所見，戚歲也不能信口胡言：“沒有。”

    “好了，戚歲，”林夢鎮(zhèn)定的不像當(dāng)事人，“就像我當(dāng)初跟你說過的，我介意他出軌，介意他不忠于我們的感情，但是戚歲，我不能沒日沒夜地防備著，這樣對我們來說，都太累了。感情不能靠嚴(yán)防死守來維系，如果……如果有一天，我發(fā)現(xiàn)他真的做出了什么，我會毫不猶豫抽離出這份感情，但如果，我沒發(fā)現(xiàn)什么，那我就還會跟西洲在一起，像以前一樣愛他，也像我曾經(jīng)說的那樣，嫁給他?！?/br>
    這一次，戚歲沒再說什么。她敏銳地發(fā)現(xiàn)，林夢說的是，“如果我發(fā)現(xiàn)他做出了什么”，而不是“如果他做出了什么”，短短幾個字的差距，可能有林夢自己都未曾意識到的東西。

    記憶飄向遠方，戚歲又看到了暴雨中，爹爹跪在雨中向娘親承諾，一生一世一雙人，此情不渝。

    林夢jiejie，也值得這樣的感情。

    戚歲知道，她不能也不會放任林夢被陳西洲這樣騙的團團轉(zhuǎn)。

    第二天，肖君霖請了病假沒來公司，說是著涼感冒了。戚歲想了半天，第一次主動給陳西洲發(fā)了消息。

    【戚歲：西洲哥哥，你今天可以幫我個忙嗎？】

    【陳西洲：當(dāng)然。】

    【戚歲：我們公司發(fā)了玉米油和大米，你可以開車幫我搬到家里嗎？】

    【陳西洲：好，等你下班，我過來接你。】

    戚歲忍著惡心，再也不想回看一遍自己發(fā)過的消息。她知道這樣是下下策，也知道這樣可能會讓她失去林夢這個最重要的朋友，但她不能眼看著林夢陷入陳西洲的陷阱中無法自拔。

    距離下班還有半小時，陳西洲就發(fā)消息說在樓下了，戚歲回復(fù)了句好的，接著就有氣無力地趴回了桌子上。部門老大路過她時看了眼，嚇得戚歲虎軀一震，幸好老大什么都沒說，估計也覺得最后半小時員工思想拋錨是正常現(xiàn)象。

    回家路上，陳西洲電話響了好幾次，信息也叮叮咚咚的。

    戚歲眼神好，雖然沒備注，但是她認(rèn)識那是肖君霖的電話號碼，發(fā)信息的人是誰自然也不言而喻。

    陳西洲沒接電話，專注開著車，隨意說了句：“一個客戶，不好拉黑?！?/br>
    戚歲并不拆穿他：“嗯，林夢jiejie也說，工作上有很多無可奈何的事情?！?/br>
    聽她這么一本正經(jīng)地說起來，陳西洲笑了：“那我們七七現(xiàn)在遇到這種無可奈何的事情了嗎？”

    戚歲早就發(fā)現(xiàn)了，只要她正常說話，陳西洲這個狗男人就總?cè)菀锥嘞?，所以她克制著?nèi)心的抗拒，忽略掉“我們七七”這種惡心巴拉的內(nèi)容跟他繼續(xù)閑聊：“也會有的?！?/br>
    “跟我說說？”陳西洲問了句。

    戚歲還沒開口，電話又響起來，陳西洲似乎耐心告罄，趁著等紅燈的功夫?qū)⑻柎a拖進了黑名單，甚至還輕聲嘟囔了句：“麻煩?！?/br>
    戚歲假裝沒看到什么，也將這個話題輕巧地略了過去，轉(zhuǎn)頭看著窗外的燈。陳西洲見她不說話了，剛才好不容易挑起來的話頭輕易熄滅，心里愈發(fā)煩躁，他干脆把肖君霖的微信也一起拉黑了。

    肖君霖對他來說就是生活的調(diào)劑品，那天送戚歲回公司，戚歲上去之后他沒馬上離開，開著車窗坐在那里吸煙，肖君霖去而復(fù)返，拿了張印著她電話的名片從車窗里遞了過來。陳西洲不喜歡這種把戲，但是那晚酒醉，損友把他送到酒店之后打了這個電話，肖君霖從那晚就開始纏著他。吃慣了精致的私房菜，肖君霖這種街邊大排檔倒是也能起到一點改善胃口的作用，可畢竟，品質(zhì)不佳，吃多了也影響心情。

    現(xiàn)在戚歲這個漂亮花瓶主動送上門來，陳西洲已經(jīng)沒了跟肖君霖周旋的心情，他在拉黑之前轉(zhuǎn)過去的那筆錢，應(yīng)該足夠讓她閉嘴了。

    ——

    第二天一大早，戚歲就帶著豆?jié){跑去找吳越，隔壁工位上，肖君霖頂著大大的黑眼圈無精打采地翻著ppt。

    吳越也發(fā)現(xiàn)了，而且還心直口快地問了出來：“君霖，你昨晚沒睡好嗎？”

    想到自己被陳西洲輕而易舉地甩掉，大半夜還被他朋友打電話威脅，收了錢就老老實實閉嘴，不要再打擾的事情，肖君霖有氣沒地方撒，她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送給吳越，一言未發(fā)，對戚歲，更像是看都沒看到一樣。

    吳越吐了吐舌頭，回敬了個大白眼。

    今天正好是發(fā)薪日，上個月的工資打了進來，吳越滿心歡喜，說中午要請戚歲去吃螺螄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