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過后，掌聲雷動。我看到邱一程也在鼓掌，但看著顧懷的眼神中，卻有藏不住的驚疑與詫異。

    你被發(fā)現(xiàn)了!

    沖進休息室，我頭一句就是這樣對顧懷說。

    顧懷已經(jīng)卸完了妝，衣服也脫了一半。聽到我的話，絲毫不覺詫異：嗯，我已經(jīng)知道了。

    知道了?我無意義地重復著，專注地欣賞我自己的身體。嘖嘖

    顧懷效率很高地脫完衣服，三兩下?lián)Q上毛衣長褲，拿起手機在我面前晃了晃：他給我發(fā)微信，約我出去聊一聊。

    啊。我不知為何有點遺憾，悶悶不樂應了聲。

    我跟他出去，你還吃醋呀?顧懷逗我。

    不是。我搖頭，原本只有你跟我知道這件事。后來多了邱榆關(guān)，又多了安云棟和冷楓，現(xiàn)在邱一程也知道了。

    我跟顧懷之間的秘密，就這樣被分享了。

    這明明是好事呀。顧懷笑，等以后，你遇到什么困難和麻煩，想想還有這些人，他們都很關(guān)心你，就不會覺得孤單了。

    這倒也是。我又開心起來。

    這幾天，因為各類活動比較頻繁，冷楓派過來一個司機。顧懷先讓司機回去，自己溜達到停車場，邱一程已經(jīng)等在那里。

    久等了。顧懷笑嘻嘻打了聲招呼。這是他慣常的動作與語氣，邱一程微微一怔，朝他點點頭，示意他上車。

    沒問題吧?顧懷坐進車，問，我這身體可經(jīng)不起第二次撞擊。如果你覺得情緒不好控制，我們就打車去。

    邱一程深吸了口氣，緩緩吐出來：沒事。

    安非也在這里哦。顧懷冷不丁又來了一句。

    邱一程握住方向盤的手一抖。顧懷眼疾手快地幫他按住，大笑：哈哈，不是說沒事嗎?

    你不要欺負他。我說，恍惚回到了四年前。

    顧懷這個家伙壞心眼得很，邱一程人又老實，總是被他捉弄。我自然看不過去，經(jīng)常護著邱一程不許顧懷欺負。這樣做的結(jié)果就是，顧懷往往直接調(diào)轉(zhuǎn)矛頭，轉(zhuǎn)而欺負我

    邱一程將車緩緩停在路邊，沉默半晌，才苦笑著說：顧懷，果然是你。

    當然是我。顧懷笑，環(huán)顧四周，隨意朝路邊一家茶餐廳一指，去那兒坐坐?

    邱一程沒有異議。熄火停車，一時間卻沒有動。

    安非真在這里?他聲音低低的，里面含著許多十分壓抑的情緒。顧懷卻搖了搖頭，笑道：他現(xiàn)在成了幽靈，喜歡到處飄來飄去，我也不是能一直看到他。

    騙子。我對顧懷的謊話嗤之以鼻。

    邱一程的手指用力攥緊，從齒縫里很艱難地擠出幾個字：他是因為我才變成這樣的?那場車禍后，安非的身體里，就是你了，對不對?

    顧懷嘆了口氣：安非是自愿的，他從來沒有后悔過。一程，你不需要自責。

    我對不起他。邱一程低聲重復。

    顧懷輕輕拍了下他的肩膀：安非是什么樣的人，你還不清楚?你這樣說，是存心讓他難過。

    我使勁點頭：就是嘛。如果不是我，他也遇不到這樣的危險。說起來，明明是我對不起他。

    我

    唉，就別對不起來對不起去的了。說正經(jīng)的，你還記得當年我讓你答應我的事嗎?顧懷強硬地轉(zhuǎn)移了話題，笑著打了個響指，啪，封印解除。現(xiàn)在不作數(shù)了。

    邱一程詫異地抬起頭，怔怔看著顧懷：你他沒有說下去，只神色復雜地搖了搖頭：下車吧，咱們邊吃邊聊。

    這一頓飯，吃了很久很久。顧懷從醫(yī)院醒來開始講起，將這一段時間發(fā)生的事情說了個七七八八。我聽他講述，才驚覺時間已經(jīng)過去近半年，從盛夏到了初冬。

    總之，我最近的情況就是這樣。顧懷說，安非嘛，還是老樣子，傻乎乎的，愁人。

    邱一程淡淡笑了一下。

    靠，你少詆毀我!我怒。

    說你傻乎乎的，還不信。顧懷大搖其頭，安非，機靈點，這里有兩個大明星吃飯呢。去看看外面有沒有狗仔，不然待會兒不好走。

    你少使喚我!我頂了他一句，就氣呼呼飄出去了。

    這家伙就是想把我支開，別以為我看不出來。我在外面繞了個圈，就又趴回到門邊，悄悄鉆進去一小半。這樣，我看不到他們的人，卻能清晰聽到他們的聲音。

    你這是什么意思?邱一程的語氣難得有些生氣，你想把它讓出去?顧懷，這不像我認識的那個你。

    顧懷笑了一下，慢慢地說：我是真的沒有辦法了。

    奇怪，他雖然在笑，語氣卻很憂傷。我聽得心里一疼，顧不上繼續(xù)偷聽，急急沖出去：怎么了怎么了?有什么事，我們可以一起想辦法啊!

    顧懷一怔，邱一程從他的神情中看出了什么，遲疑地望向顧懷視線的方向，試探著問：安非，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