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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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覺得小鐘師兄和“成熟穩(wěn)重”里的任何一個字都沒沾邊。 也許他對自己有誤解。 升旗儀式還在繼續(xù),沒過多久,鐘棘回了來,身后跟著條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黑色大狗。 看來少年那極具壓迫性的凌厲鋒芒,不僅僅會對人產(chǎn)生威脅,還會對生靈造成威脅,大狗夾著尾巴,沒被牽引,就那樣老老實實地跟著少年走。 這一趟寧靜無聲,只有途經(jīng)的師兄師弟們膽戰(zhàn)心驚。 這帶著活物歸來的人是誰?是鐘棘?鐘棘不應(yīng)該是刀尖染血,死靈傍身的么! 什么,他竟然是把狗帶給那開陣的師妹的?他在幫忙跑腿? 嘶—— 師妹好大的能耐! 鐘棘回來后,神情愈發(fā)冷銳:“你沒告訴過我它是條黑狗?!?/br> “它本來就是黑的?!?/br> “可它叫大黃。”鐘棘強調(diào)。 “眾所周知,叫大黃的都是黑狗。四大天王都是五個?!?/br> “……真的?”鐘棘愣住。 啾啾已經(jīng)俯下了身,伸出手:“大黃?!?/br> 兩股戰(zhàn)戰(zhàn)的黑狗仿佛終于找到了主心骨,眼睛一亮,搖著尾巴奔到啾啾身邊,嗚咽一聲。 “汪汪!” 狗叫聲拉回了諸位師尊的注意力,也打破了現(xiàn)場氣氛的古怪凝滯,一雙雙視線重新投了過來。 半晌。 掌門喚了一聲:“棠鳩徒兒,過來?!?/br> 他對她招招手。 啾啾再次把大黃留給不情愿的小鐘師兄,走過去,封疆視線隨著她轉(zhuǎn)動,眸色莫測。 掌門是個總被其他真人欺負(fù)的禿頭小可憐,沒啥威嚴(yán)。不過他人還不錯,陣法既然由棠鳩開了,他便認(rèn)了,從懷里摸出個水藍色東西。 “這陣法全開還還需半月,你可以多多向你孤燈師父請教。只是焦火山乃無靈山,若遇到危險,以你的靈力恐難以對付。這是養(yǎng)靈玨,你便拿著吧?!?/br> 他將靈玉放入啾啾手中。 養(yǎng)靈玨中封著靈核,能自行生出靈氣,也有些聚靈的效果,不算稀罕,高階修士幾乎人手幾個。但也不常見——因為這玩意兒,只有紫霄仙府的通明秘境才能找到。而高階修士法術(shù)蠻橫,十個養(yǎng)靈玨煉化在一起,也不夠彌補他們消耗的靈氣。 常見,卻不流通。 不少人盯著這邊,雖然不敢惦記掌門的東西,卻各有想法。有人艷羨,有人欣慰,有人晦澀。棠鵲別開臉不看那邊,目光正好落在不遠(yuǎn)處的鐘棘身上。 少年在和黑狗對峙,居高臨下,眉目宛如薄刃厲鋒,蘊著要剜心刻骨的焦躁狠戾。耳下紅箋搖搖晃晃,狂氣張揚。 啾啾愣了一會兒:“多謝掌門?!?/br> 她將溫良美玉戴在脖子上。 開陣儀式結(jié)束,眾人紛紛打道回府,鐘棘將大黃丟給茍七,“拿好”,不待茍七反應(yīng),便疾疾離去,背影匆忙,看來是真厭煩這滿谷人影。 孤燈則來問了一句:“女娃娃,可愿將此陣開完?” 啾啾回:“晚輩愿意?!?/br> “那山人可就交由你負(fù)責(zé)了,你千萬謹(jǐn)慎當(dāng)心?!?/br> “晚輩明白?!?/br> 道過別,孤燈一邊捶著腰,一邊嘀咕著“總算能睡覺了”,漸漸走遠(yuǎn),整個赤炎谷只剩下問世堂的人馬。 隕星坐在木輪椅上,蒼白病態(tài)的臉龐上對她綻出抹微笑,似已了然:“孤燈將事情都交給你了?” 啾啾點了點頭,又覺得這樣回答不妥:“我本來便挺感興趣的。” “他又想偷懶罷?!彪E星淡色唇瓣間溢出輕輕的嘆息,并不是抱怨,更傾向于無奈,眉眼間染了點頭疼,“要勞煩你多多費心了。” “不打緊?!?/br> 男人看看茍七,又看看寧溪,細(xì)白的手指敲敲輪椅扶手:“這些時日,我會多派些人手前來焦火山,你們須得嚴(yán)防警惕,多加注意?!?/br> 兩人連連點頭。 隕星抬眼望向晴空下□□險峻的紅色山峰,有些憂心:“就怕這漫天瑞光,引來的卻是不祥之物?!?/br> …… 隕星動作很快,第二天就派了七個人過來,現(xiàn)在問世堂——焦火山分堂中一共有十位弟子。 日子不再空閑。 啾啾負(fù)責(zé)開陣,其余人則三人一組,全山巡邏。 隕星的擔(dān)憂確實沒錯,開陣第十日,崔小虎憑著啾啾給的信物闖入問世堂,來不及喝口水,就上氣不接下氣道。 “對不起,啾啾jiejie說如果有什么異常就立即來這里報告……我、我是來報告的,我們旁邊王家村,前兩日失蹤了七八個人,今天好不容易找回一個,但那人已經(jīng)瘋瘋癲癲,跟被鬼俯身了似的,所以我來……” 小虎頓了頓,抬起眼:“啾啾jiejie呢?” 寧溪與茍七交換了個眼色,神情肅穆。 “她不在。”茍七沉聲,“我同你去看看。” 當(dāng)天晚上,張弛帶著鐘棘過了來。 問世堂里雖說都是外門弟子,功法不及內(nèi)門弟子高級,可這些人常年奔波于戰(zhàn)斗任務(wù),實戰(zhàn)經(jīng)驗可比那群花架子內(nèi)門弟子豐富多了,全員都很能打。 這會兒所有人都做好了開戰(zhàn)的準(zhǔn)備。 “雖說那只是沂山派的先遣弟子,可不知道里面是否有高階修士。到時候盡可能偷偷潛入,不要打草驚蛇。不怕一萬,就怕萬一?!?/br> 張弛很嚴(yán)肅,完全看不出平日的敦厚老實。 鐘棘煩躁地在他身后走來走去。 等他說完,他才開口:“她呢?” “她?”茍七一愣。 寧溪反應(yīng)快:“棠鳩師妹?她還在突破瓶頸?!?/br> 就是這么趕巧,前幾日啾啾便覺得瓶頸松動,突破有望。又用養(yǎng)靈玨溫養(yǎng)了幾日,直到丹田內(nèi)靈氣溢出,才開始突破筑基期。沒想到中途會遇上這么一茬。 從今早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九個多時辰了。 按理說,一般十個時辰就能搞定。 “應(yīng)該快好了?!逼埰呖纯刺焐?。 鐘棘站了一會兒,突然道:“你們?nèi)ケ边叺臓I地。” “什么?”眾人一愣。 “你們?nèi)ケ边?。”鐘棘重?fù),擰著眉,“我等她突破完,便與她去東邊的營地?!?/br> “……就你和她?”茍七小心。 “就我和她?!?/br> 第20章 碰到我,就算你贏?!?/br> “不行?!?/br> 漫長的沉默后,寧溪開了口。 鐘棘發(fā)出個介于“哈”和“啊”之間的音節(jié),側(cè)過臉來看她。紅箋在耳下隨風(fēng)微動,少年下頜線單薄鋒利,只是側(cè)目投來點莫名的視線,可總讓人覺得他的瞳孔宛如寒冷的烈火。 說真的,不怕是不可能的。 鐘棘身上的殺欲過重,那種宛如荒野上蟄伏殘忍的兇獸氣息能一寸寸侵蝕人的骨頭,將它們?nèi)鄢蔂€泥。 寧溪低了低頭,即便如此,還是堅決地拒絕:“不行?!?/br> 開玩笑。 讓啾啾和鐘棘一起,怕不是明日就能準(zhǔn)備葬禮。從以前到現(xiàn)在,與鐘棘一同執(zhí)行任務(wù)的弟子,有幾個是活著回來的? 寧溪就不幸旁觀過一次。 那是剿殺紫革蛛時,滿洞窟密密麻麻的蜘蛛朝他們涌來,其中一位驚駭?shù)膸熋猛溶浟藥追郑乱庾R拉住鐘棘手腕,卻被他反射性地厭惡甩開。 蜘蛛的毒牙瞬間刺穿了師妹的喉嚨。 鐘棘能救,卻不救。他只是居高臨下看了一眼,甚至沒有為師妹的死憐惜一瞬。 片刻后,他轉(zhuǎn)過身,看向燃起他征服欲的強大妖獸,綻放出興奮的笑。 人類的感情豐富多彩,面對強敵時的恐懼,面對死亡時的同情,面對同伴時的援護,還有生死關(guān)頭的慈悲——這些,鐘棘都沒有。 放啾啾和他單獨一組,太危險了。 然而不待鐘棘回答,茍七就先“嗯”了一聲,溫暖可靠的嗓音聽起來極其堅定:“你倆一起也行,就這樣安排吧?!?/br> “???”寧溪不可置信地看向犬耳少年。 什么,你這個叛徒。 “茍七!”她低聲。 犬耳少年神色未變:“既然安排好了,我們就出發(fā)吧?!?/br> 張弛點頭:“也好?!?/br> “不行——”寧溪還想再說什么,卻被茍七一把捂住嘴。 “走了?!逼埰甙胪现x開。 直到出了問世堂,才松開她。 寧溪第一件事就是踢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