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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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演完后,少年足踝上鐵鏈猛地一抽,拽著他往回走。 他的不馴又一次導(dǎo)致表演不順利,這讓馭獸師極為生氣,沒走上幾步,惡向膽邊生,一腳踢在小少年腰窩。 “——!” 小少年被踢得半跪在地上,咬牙不肯痛哼出聲,粗糲的地面磨破了手掌,鐵索還在拽他,他一聲不吭爬起來,攥緊了手。 他住的地方是營地里最黑最爛的獸棚,不遠處關(guān)著其它野獸。他之所以能享受個單獸間,是因為這屋里屋外被貼滿了符咒,防止他暴走。 啾啾跟著進了屋。 他住的條件實在是很差。屋子陰暗潮濕,還漏風(fēng),唯一的設(shè)施是一張小小的木床,上面扔了條薄被。床邊有個石墩,少年的鐵索就掛在石墩上。 啾啾晃了一圈。 反正也沒人能看見她,她可以大大方方自由搖擺。 最后她搖搖頭,目中有了些許漣漪。 嘶—— 他有點可憐。 她瞧見小少年站在床邊發(fā)呆,便淡漠著一張臉飛過去,想要研究一下他足踝上的桎梏能不能打開,卻在蹲下后敏感察覺到少年身子一僵。 咦? 什么情況? 小姑娘抬起頭。 他能看見她? 少年別開了臉,沒與她對視,面色難看,不知道是不是刻意不看她。微涼的風(fēng)拂過,他單薄的衣衫在陰暗之中微微擺動。 分外秀麗。 啾啾心中疑惑,歪了歪腦袋,剛要發(fā)問,外面又傳來敲門聲。 “喂,小怪物,吃飯了?!?/br> 門下開著的小口被打開,有人鐺鐺哐哐扔進個東西。 少年急促地脫離啾啾視線,走了過去。 啾啾也跟著過去。 那些人扔給他的是個粗砂盆子,像極了鄉(xiāng)下大黃用來吃飯的狗碗。里面隨便裝了點吃剩的殘羹冷炙。 少年也不講究,盤腿坐下大快朵頤。 啾啾乖乖巧巧跪坐在他面前,看他狼吞虎咽。過了一會兒:“你能看見我,對不對?” 聲音脆脆的,沒什么起伏。 少年一頓,更加快速地將食物吞進肚子里,流出種不自在的回避感。 這模樣讓啾啾確定,他的確能看見自己。 只是他很抗拒。 …… 晚上風(fēng)漸漸變大。 雖說現(xiàn)在是余熱未散的夏天尾巴,但這四處漏風(fēng)的棚屋還是會讓人感覺寒冷,少年用薄被將自己裹成一團,略微縮起身子,要抵御寒冷。 他頭發(fā)烏黑,水波似的在床上散開,有幾縷垂在了床舷,被風(fēng)一吹,輕飄飄蕩漾。 啾啾像貓一樣坐在屋中一隅。 她的目光讓少年感到危險,繃緊了身體里警惕的神經(jīng)。 對方大概察覺了他的不安,身子一蕩,穿過木門飄了出去。 少年依然不敢睡。 果然,又過了一會兒,她回了來。 還給他帶了點東西,沒什么表情,聲音機械地商量。 “我只有待在你身邊才不會死掉。我不知道你身上那些都是什么,像靈氣一樣的東西,不過它們能讓我生存下去,還能讓我凝出一兩息時間的實體?!?/br> 她把那一兩息時間偷到的東西推給他:“這是在廚房里找到的。以后我給你帶吃的,你讓我呆在你身邊,怎么樣?” “……” 燈籠搖搖晃晃,光影穿過屋子的裂縫,在屋內(nèi)灑下幾道光。 一室安靜。 少年暗紅的眸子明亮瀲滟,他背對著啾啾側(cè)臥,視線凝在木墻上。沒有說話,沒有起身吃東西,也沒有趕走她。 第87章 祝火。 啾啾在這里一住就是一個月。 倒不是喜歡這里。破破爛爛的潮濕環(huán)境, 空氣中還飄蕩有野獸身上常有的臭味,這絕對不是個值得喜歡的地方。她單純只是為了活下去。 小少年默許了她在他屋里同住。 也絕對不是喜歡她。 他抗拒所有人類。大概因為一直被當(dāng)成野獸看待,受到了不少虐待, 所以連他自己也把自己當(dāng)成了野獸。而人類, 是他的敵人。 包括啾啾。 至于他默許她同住的理由——很簡單,他反抗不了。 就算是野獸也知道鐘啾啾這種半透明碰不到的家伙沒法對付, 咬不到也抓不傷她, 比普通人更危險, 他必須遠離。所以他對鐘啾啾住在他房間里的事, 抱有了沉默的態(tài)度。 那感覺像極了放學(xué)回家時, 在巷子里看見了一群正在搶劫的飛車族的狀態(tài)。最好的辦法就是假裝什么也沒看見。 好在啾啾沒有傷害他,他們相安無事。 她照常給他帶食物回來, 他也照常不碰它們, 井水不犯河水。 就這樣一起生活了一個月。 獸戲班子終于準備去下一個城市表演, 但在出發(fā)前的某個陰天, 班主突然叫人將小少年給帶了走。 啾啾跟去看一眼, 發(fā)現(xiàn)他們將小少年摁進了個木桶里。 ——是給他洗澡。 這孩子是獸戲班子的門面, 雖然生活在最惡劣的環(huán)境中, 遍體鱗傷, 但外表總是收拾得干凈漂亮。 畢竟沒有人喜歡看臟兮兮的孩子進行表演。 非禮勿視。 啾啾迅速回了房間。 小少年再出來時, 換了身嶄新的紅衣,干凈艷麗,便是畫也畫不出來的美,皮膚是玉瓷般的白,眉眼卻是濃夜似的黑,眸子暗紅明亮,像燃燒的星辰。 堪稱天賜神作。 他身上被涂了些香膏, 散發(fā)出劣質(zhì)的香氣。 小少年沒回屋,班主將他押送到更暖和明亮的帳篷里。他鴉羽黑發(fā)在淌水,晶瑩剔透,四肢被打開綁了起來。 這個姿勢他不陌生,有時候他過于不聽話,班主就會叫人將他這樣綁起來抽打一頓。 小少年連面色都沒變一下。 然而班主這次卻沒有抽打他。 只是露出一臉貪婪的笑,眼睛發(fā)亮:“你也不想一直在我這里呆著罷?那便好好表現(xiàn),將貴人哄好了,以后你有好日子過,我也能賺大錢……” 小少年緊緊閉著嘴,桀驁的表情看起來是沒聽懂。想也是,一頭野獸聽得懂什么呢。 班主又笑了一聲,給周圍人遞了個眼色,其余人全下去了,只余下班主一人。 沒過一會兒,帳外簾子一掀,燭火躍躍之中,有人走了進來。 卻是個年輕男人,模樣還算英俊,就是有些油頭粉臉,腦袋上戴著玉冠,扇子下系了個玉墜子,隨著他走動的動作而晃動。 班主恭恭敬敬對他躬身:“趙公子?!?/br> 男人擺了擺手,沒怎么搭理,視線一直落在小少年身上,搖了搖扇子,圍著走了兩圈。 “不錯不錯。”男人上下打量,嘖嘖稱贊,黑色眼珠里有種意味不明的亢奮的光。 小少年警惕又兇狠地盯著他。 班主賠笑。 “還沒調(diào)|教過?”男人瞇眼。 “沒呢。”班主上前兩步,搓搓手,壓低聲音,“這野東西就是要自己馴服,才最有意思,不是么。” 他早叫人打聽過了,這趙府的小公子就喜歡叛逆的,還總和他那些狐朋狗友說,看馴服不了的野東西沉淪糜爛,成為欲|望的奴隸才最有意思。 趙公子似笑非笑,瞥他一眼:“你倒是個懂我心思的?!?/br> 班主嘿嘿直笑,眼見著趙府的小公子瞳孔越來越亮,鼻翼翕動,班主心中一動,不露聲色地退下去,將帳子合上了,只留下兩人。 趙公子越看越覺得喜歡。 世風(fēng)如此。 孌童少見,基本都是專門培養(yǎng)供給達官貴人享用的。這龍陽風(fēng)氣不知何時流傳開來,哪怕是邊陲之城,豢養(yǎng)狎玩陽奴也成了紈绔們的身份的象征。 這小少年貌若好女,比女子還貌美許多,一身不馴,實在是叫人意動。 “不錯?!壁w公子又夸了一次,伸手過去,托起小少年的下頜,像是托起了一朵嬌嫩的花,迫不及待想要揉碎它。 “被我相中也是你的福氣,雖然出生卑賤了點,但你若能叫我滿意,我自然會寵著你,以后必不讓你繼續(xù)在這草根班子中受氣?!?/br> 他說著去摩梭小少年的唇瓣,手上戴著軟金指套。 “聽說你是個不聽話的,讓我瞧瞧,你怎么不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