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屏幕那端的大奶茶扶著肚子不知所措的樣子，邢囂憋了口悶氣，說了聲晚安，隨后把視頻掐斷了。

    雞尾酒里的冰球融了一層，一晃杯子就撞得杯身叮當響。

    隔著吧臺的另一側(cè)客廳，程謂瞥了眼搭檔魂不守舍的模樣，悠悠地翻了頁商業(yè)雜志，邢囂就端著玻璃杯過來了。

    “你喝?！毙蠂棠救坏匕驯臃爬洗竺媲啊?/br>
    反正有專屬的解酒抱抱狗，喝點酒也不擔(dān)心什么，程謂就欣然接了這杯色澤粉嫩的雞尾酒，抿一口，叼走杯沿的草莓片頂在舌頭上細品甜味：“9號愛情靈藥只需要加十五毫升蜂蜜，你這里起碼有三十毫升?！?/br>
    “調(diào)酒不集中注意力容易比例失衡?！毙蠂陶f。

    程謂咂摸著草莓的酸甜：“那是因為你眼睛只顧著盯別處?！?/br>
    邢囂：“那沒辦法，我的眼睛有它自己的想法?！?/br>
    程謂合上雜志放茶幾上，專心地捧著雞尾酒喝：“所以你氣什么，一個高中生就給你那么大的危機感，你跟兩個omega共處一室那么多天，你看陶珰珰生你氣了嗎？”

    “我沒氣，我就是醋。”邢囂踩著茶幾沿兒撒氣，“跟老大你說不通的，這種感覺很微妙，但在你眼里你只會覺得這行為幼稚?！?/br>
    “是挺幼稚?！背讨^大方贊同，忽然想起早上薛尋野那副跟邢囂相差無幾的表情，驚奇地覺出自己大概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拽住正欲起身的邢囂，“稍等，你給我說說，alpha都這樣嗎？”

    “哪樣？”

    “愛吃醋，幼稚，要人哄?！?/br>
    邢囂：“也不全是，你看鄭恢弘會這樣嗎，他不會。這得是標記了omega的alpha才會這樣?！?/br>
    程謂認真思索了下，野狗子標記他之前確實沒那么嚴重。

    邢囂：“標記——特別是永久標記了omega的alpha會對自己的omega有一種偏執(zhí)的占有欲，容忍不了別的alpha靠近自己的omega，也絕不允許自己的omega身上留有其他alpha的信息素?！?/br>
    程謂：“小孩子過家家。”

    邢囂：“你不信？我噴你一身信息素試試，待會兒你家小野狗回來了準得讓你好哄。”

    程謂捧著空杯子跟邢囂挪開距離：“你別過來啊。”

    接近十一點薛尋野才從內(nèi)艙房回來，程謂剛洗完澡，散著浴袍綁帶靠在床頭岔著腿，十個腳趾蜷起來抓撓著床單，兩手腕被他自己用領(lǐng)帶捆住打上了死結(jié)，卡在床頭柱上以防自己失控。

    他的皮膚各處泛著不正常的紅，大腿及胸腹上滿是淺淺的抓痕，濕答答的發(fā)梢滴落的水珠子聚在肩窩處，跟汗水一起淌到鎖骨凹陷位。

    房間門正對著客廳，外面邢囂正跟被勒令貼了十個抑制貼片的檀宥請教氣味傳遞程序的cao作方法呢，薛尋野忙把門給甩上反鎖了，蹬了鞋子往床上一撲，手腳并用爬到床頭：“寶貝兒你怎么……cao，”一湊近薛尋野就聞到程謂渾身散發(fā)的伏特加味兒，“邢囂碰你了是不是？那混蛋，以下犯上，我忍他很久了靠，我找他理論去！”

    “回來。”程謂手動不了，伸著長腿架住薛尋野的一個肩膀?qū)⑷斯椿貋?，“沒他事兒，我喝酒了，不是信息素，是酒精味兒。”

    “喝酒了，喝酒了……”薛尋野爬回來，摘下程謂卡在床頭柱的雙手扣到自己頸后，低頭查看程謂大腿的抓痕，還行，沒見血，不嚴重，“喝酒了怎么把自己弄成這樣？都支棱起來了……”

    “別弄，抱一下?！背讨^收斂著求歡信息素伏在薛尋野懷里，鼻尖蹭蹭野狗子的頸側(cè)偷走一絲烈焰味兒，“我平時不怎么喝酒，你在我就喝了?！?/br>
    薛尋野手掌探到浴袍內(nèi)，將程謂脊背薄薄一層汗順著揩下來：“做嗎？”

    “今晚不做，腰疼?！北е肮纷拥母杏X很舒服，程謂像騎搖搖馬一樣輕輕晃，“我有個怪病，會被酒精誘導(dǎo)假性發(fā)情，要高等級alpha抱抱才能解決?！?/br>
    薛尋野豁然開朗：“啊那天在詭爵夜店外。”

    程謂：“嗯?！?/br>
    薛尋野默了會兒，程謂解釋：“以往出現(xiàn)這種情況我都只找邢囂解決，除他以外我跟身邊所有alpha都保持安全距離，沒人敢逾越一步?！?/br>
    折磨自己兩個小時的痛癢總算有所減緩，程謂抬頭親一下野狗子的眉心：“你再不回來我就忍不住找邢囂了臭狗狗。跟景桉他們聊什么聊那么久？”

    薛尋野將手扣在程謂腰后，看浴袍要掉不掉掛在程謂臂彎里，露出的后背滿是陳舊的傷疤，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把程謂的硬殼敲碎，他可以親自來充當程謂的保護殼，當程謂遇到危險時第一時間不是端起槍，而是選擇跑到他身后。

    “尋桉現(xiàn)在沒什么事了，姓裴的說他傷口愈合良好，韓云想帶他回東口市?！毖ひ案讨^抵著額頭，“你呢，要回去嗎，一起？”

    “回吧，來這趟落下了不少工作。”程謂將套在薛尋野頸后的雙手抽出來，牙齒咬著綁在雙腕上的領(lǐng)帶一端扯了扯，死結(jié)沒扯開，他就把雙手往薛尋野眼底下一遞，“幫我?！?/br>
    薛尋野樂意程謂把大的小的事兒丟給他處理，他低頭為程謂松綁，這死結(jié)他用牙齒一咬就能斷，他偏不，不慌不忙地對付它：“陳喂喂，以后多喝點酒么，你假性發(fā)情的樣子好漂亮?！?/br>
    “不切實際的幻想早點打消?！背讨^得了解放就把浴袍攏緊了，剛把盤在薛尋野背后的雙腿收回，就被對方捏著下巴親上來，氣息全亂了。

    薛尋野喜歡貼著程謂的嘴唇說話，這是任何人都不能從程謂身上得到的親密感，還喜歡接過長吻后喘息著用氣音說，讓程謂必須得認真聽，聽不清就得仔細觀察他的嘴型。

    他說：“我也想跟我寶貝兒結(jié)婚，在回程的不來往號上，這時船上的高等級ao最多?！?/br>
    “想讓他們都知道全世界最強最漂亮的omega被我追到手了。”

    “夸太過了。”程謂受不了。

    “你自我定位太低。”薛尋野看了他一會兒，“你漂亮得讓我對著你?？ㄉ系恼掌蚴觑w機也從不厭倦?！?/br>
    “有電話?！背讨^偏過臉，伸手夠床頭柜上的手機，薛尋野比他動作快，抓了手機過來看清來電顯示。

    楚儼。

    趁薛尋野愣神，程謂迅速抽走手機接通，從guntang的懷抱里翻出來坐到床沿，單手系著腰間的浴袍綁帶，但怎么都綁不好。

    “我剛收工，局里太多事兒忙了?！背罢f，“到你家了，那件東西放在哪？”

    后背貼上一片胸膛，程謂任由薛尋野把雙手環(huán)到他身前，撥開他的手為他系好綁帶，也沒避諱讓薛尋野偷聽到對話：“二樓，書房?！?/br>
    楚儼：“行。你家地暖挺高級，聲控的呢，走哪暖哪?！?/br>
    程謂：“廢話那么多。書房辦公桌左側(cè)第二個抽屜，沒上鎖的，直接拉開。”

    “哦好。”那邊傳來拉抽屜的聲音，楚儼怔然，“啊這，你真不拿我當外人?！?/br>
    程謂：“？”

    楚儼：“這是書房啊程謂，你在書房放一抽屜安全套？”

    程謂：“……我說的是，順數(shù)第二個抽屜。”

    程謂：“你開的是倒數(shù)第二個?！?/br>
    第56章 度蜜月嗎

    指針踏準晚上九點，楚儼擦著頭發(fā)從浴室出來。

    家里不大，不足十步就拐到了工作間，身后的黑晶玉大理石瓷磚留下一串勾著水漬的拖鞋印。

    扯掉頭頂?shù)拿頀煸陬i間，楚儼拉開轉(zhuǎn)椅坐下，擰亮臺燈，摁了下電腦開機鍵，等待的空當隨手掏出筆筒里的藍色玻璃球在掌心掂了掂。

    玻璃球在燈光下折射出晶瑩藍光，少有人能想到這寶石一樣的東西曾經(jīng)是一個ss級alpha的義眼。

    工作間門外哐當作響，一根結(jié)實的銀黑色鐵索黑脊蛇似的慢騰騰滑過地面，把鞋印上的水漬全部蹭亂。

    鐵索足有十米長，一端嵌在臥室床頭后方的墻面，另一端連接著個內(nèi)側(cè)帶絨毛的鋼鐵項圈，項圈大小適中地套在一個alpha的脖子上。

    alpha拖著緩慢的步伐走進工作間，右腿膝蓋以下缺失，由假肢代替，但不影響他的正常走動，要不是被沉重的鐵索限制，他去殘運會拿個長跑冠軍都不成問題。

    “白天你去上班，我在家呆著無聊，把地拖了兩遍?！焙喗棏醒笱蟮負荛_辦公桌上摞成山的文件為自己的屁股留出個空座兒，手撐著桌沿躍上去坐好，假肢懸在半空晃悠，“剛剛你又把地面給踩臟了，楚警官，你好過分。”

    楚儼不動聲色把弄亂的文件碼整齊，指腹按著玻璃球瞳孔的位置，等里面的儲存芯片受到溫控從后端彈出來，他將芯片插進萬能光盤中，再安放到光驅(qū)里。

    “哇這什么，寶石還有這種用途嗎？”簡綏伸手就要搶楚儼捏在指間的玻璃球，后者拳頭一握，將玻璃球收進拳心：“小匪，連死人的眼球你也感興趣嗎？”

    “啊，眼球。”簡綏縮回手，俊臉上的淡笑卻沒看出半分驚嚇，“你這種人是猜不盡匪徒的貪婪程度的，我以前有個同行，連埋在糞便里的鉆戒都掏過?！?/br>
    “你慶幸一下你沒做過這種事兒，否則我不會允許你靠近我的床半步。”楚儼不疾不徐地打開文件夾，緊接著一個輸入框就彈出來要求他填入密碼。

    簡綏還在旁邊叨個沒完：“你怎么知道我沒做過？”

    楚儼從屏幕上移開眼：“去洗手?！?/br>
    簡綏一愣：“啊我開玩笑的，你還當真了？”

    楚儼：“滾出去，將你骯臟的手放進洗衣機攪上三遍?！?/br>
    等簡綏不情不愿地拖著長長的鐵索走出去，楚儼才打開破譯器解碼，摸著下巴觀察溫吞加載出來的眾多子文件。

    子文件命名清晰，但單獨拎出來每個所占的內(nèi)存都不大，楚儼一個個解碼打開，邊看邊在隨身記事本上記錄關(guān)鍵線索，到后半夜才關(guān)電腦去休息。

    簡綏枕著膝頭赤腳蜷在床腳邊睡著了，楚儼把人拎上床去，托著對方的假肢看看，熟練地幫他把假肢拆下來，臨睡前為簡綏按摩了五分鐘大腿。

    東口市還深陷在冬季的長夜時，塔斯曼海已經(jīng)艷陽高掛，停機坪上停著臺深紅色直升機，還有一臺黑色的懸在上方轉(zhuǎn)著螺旋槳，扔下了副繩梯等候人爬上去。

    魏韓云剛辦完退房手續(xù)，牽著景桉匆忙趕到，薛尋野已經(jīng)幫他把行李搬了上去。

    “我坐那臺?！毖ひ俺讨^的黑色直升機揚下巴。

    相處幾天，即使薛尋野和程謂沒說什么，細心的景桉也看出了點不對勁，目光在他倆之間徘徊：“程先生，你不覺得我哥過于黏人了嗎？”

    程謂正給扒著艙門的邢囂遞行李，聞言動作一頓，不知是天氣熱的還是其它原因，耳根的溫度意外有點燙，勉強在小叔子面前保持著從容，薛尋野沒向他弟弟透露他們倆的關(guān)系，他就為薛尋野找著恰當?shù)慕杩冢骸澳愀鐚ξ倚欣钕淅锏臉尡容^感興趣，總想著找機會挨個摸摸，槍械愛好者的心思很難懂?！?/br>
    “哪根槍啊說清楚，你箱子里那些個槍我還花不起錢買了？”薛尋野反駁，勾住程謂的腰肢往身前一摟，“尋桉，這你嫂子，別聽他擰巴的。”

    景桉揚起笑：“我說嘛，你無緣無故往枕頭底下藏別人的?？ǜ墒裁?，是嫂子我就能理解了?！?/br>
    被小叔子直白的眼神盯著，邊上還倆自己的下屬看熱鬧，程謂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恰逢有電話進來，他說了句抱歉，拿著手機走開了兩米開外接通楚儼的來電。

    楚儼一開口就是nongnong睡意：“哎我差點忘了有時差，你是今天起飛嗎？”

    程謂嗯了聲：“剛退房，準備上機了?！?/br>
    楚儼趕忙阻止：“先別，我代表警署臨時委托你個任務(wù)成吧。”

    程謂：“酬金?！?/br>
    楚儼打個呵欠：“一千，包醫(yī)療保險?！?/br>
    程謂無情道：“再見?！?/br>
    “別別，”楚儼從困乏中打起精神，“一千五，等我拿了獎金再另外跟你四六分怎樣。”

    程謂：“你說?！?/br>
    楚儼進入正題：“玻璃球里的錄像你看過沒？”

    程謂：“沒，當時沒想到能那么快派上用場。”

    楚儼：“我花了半宿看完了，其余細節(jié)等你回來后再跟你討論，現(xiàn)在重點是里面拍攝了份鄭恢弘手里養(yǎng)的那批試驗品的名單，羅列了到去年十一月為止每個試驗品的最新方位動態(tài)。

    “其中有個s級alpha試驗品被安裝了斷裂效應(yīng)器，心臟填進了高濃度催眠膠囊，他的存在地位應(yīng)該是跟白骼一樣，隨時能受鄭恢弘使喚去做任何事。

    “這個試驗品從去年九月初就呆在殺戮基地里，不把人押回來很容易出事?！?/br>
    殺戮基地——

    程謂迫使自己冷靜下來，單手抄兜戳在原地，垂頭盯著鞋尖思索。

    “實在不行的話我派我下屬去，”楚儼捏捏眉心，“好困，你先回來吧，回來我們商量其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