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遲焰睡不著，他已經(jīng)有十年的時間沒有跟顧已躺在同一張床上睡覺了。

    顧已的體溫很高，灼的遲焰全身發(fā)疼。

    疼比苦澀更有助于清醒，以至于那些久遠(yuǎn)的事情也開始不受控的跑到眼前猖狂。

    距離現(xiàn)在已經(jīng)十三年了，遙遠(yuǎn)的好像是上輩子發(fā)生的事情，可是遲焰到現(xiàn)在都還清楚的記得第一次踏入顧家，看到二樓樓梯拐角處趴在扶手上的那個少年。

    黎君為他們兩個人做介紹，說：“顧已，這是顧焰，你們兩個人一天出生，也不知道誰大誰小，你先來家里的，你就是哥哥了?！?/br>
    顧已沒說話，看著遲焰，而遲焰看著顧已輕聲開口做了自我介紹，只有簡單的兩個字：“遲焰?！?/br>
    不知道是不是遲焰糾正黎君的叫法讓顧已覺得有意思，讓他冷漠的臉上展開了一抹笑意，說：“顧已?！?/br>
    當(dāng)時剛到一個陌生環(huán)境的遲焰，怎么都沒想到會和那個少年發(fā)生那么多的牽扯，他原本的打算是在成年之后就離開顧家的，卻沒想到結(jié)局縱然是離開，卻不是自己想要的方式。

    開始的荒唐，結(jié)束的也滿目瘡痍。

    什么時候睡過去的遲焰不清楚，但他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上午十點(diǎn)鐘了。

    床上沒有人，這讓遲焰有瞬間的疑惑，顧已是真的出現(xiàn)了，還是說自己只是做了一場較為真實(shí)的夢。

    下床走出主臥，客廳里同樣也沒有人，浴室里那套換下來的不屬于自己的衣服也不見了，好像真的只是夢境一場。

    遲焰在夢境和真實(shí)之間游移了很長時間都沒有一個明確的感受，直到出門之前抓起桌上的鑰匙才發(fā)現(xiàn)屬于家里的那把鑰匙從鑰匙圈上消失了。

    遲焰盯著少了一個鑰匙的鑰匙圈很長時間，才從抽屜里取了備用鑰匙掛在了鑰匙串上出門了。

    樓下的停車位上早就不是昨晚停的那一輛，顧已什么時候走的他都不知道，他驚訝于自己竟然在顧已的身邊還能睡的這么沉，簡直邪門。

    摩托昨夜被他停在了酒館內(nèi)，現(xiàn)在遲焰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兩條腿，他站在單元門口點(diǎn)燃了一根煙，越抽越清醒，越清醒就越覺得昨夜發(fā)生的一切實(shí)在是荒唐。

    遇見的措手不及，離開的又悄無聲息，這都什么事兒？

    重要的是，顧已居然拿走了他的鑰匙，這是準(zhǔn)備隨時過來的意思？可自己同意了嗎？不過顧已昨天的舉動似乎自己是個什么樣的回應(yīng)根本就不在他的考慮范圍之內(nèi)。

    既然遇到了，那就不可能再放過你，這才是顧已傳遞給他的唯一訊息。

    一根煙快抽完的時候，有鄰居從單元門里走出來，見到遲焰站在這邊和他打了招呼，彼此不太熟，只是認(rèn)識，遲焰抬了抬手，問了聲好便邁步走了。

    拋開顧已的事情不想，他得去看看楚以七。

    楚以七上班了，昨天縫的7、8針?biāo)揪颓撇簧希膊活欉@么大熱天的有感染發(fā)炎的風(fēng)險，遲焰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已經(jīng)跑了三四單了，接到電話第一句話就問：

    “焰哥，你吃飯沒？我給你送過去啊。”

    電話里，遲焰懶得糾正他的稱呼，問：“跑單呢？”

    “啊。”楚以七在電話里也笑嘻嘻的：“得賺錢啊?！?/br>
    遲焰懶得教訓(xùn)他，開口：“我半個小時到店里?！?/br>
    “好嘞，我?guī)э堖^去?！?/br>
    遲焰原本是想走過去的，小城本就沒多大，再遠(yuǎn)的路程走半個多小時也就差不多了，但三伏天的殺傷力太大了，遲焰不過從單元樓走到小區(qū)門口就有點(diǎn)受不住了，抬手?jǐn)r下了一輛封閉式的電動三輪車。

    小城里沒有出租車，打車就只有這種三輪車，做這種生意的都是五六十歲的大爺大娘，都是在家里幫忙帶孫子的，開著車把孩子送到學(xué)校了，沒別的事情就拉人賺錢，一個人3塊錢，你說去哪兒就去哪兒，除了速度不快，跟出租車沒差別。

    遲焰一個187的個子坐在這三輪車?yán)飳?shí)在是憋屈，畫面看起來也不是很好看，但總比一個人在外面走舒服的多了。

    大爺挺健談，跟遲焰扯了一路，完全沒有平時其他人見到遲焰都要繞著走的畏懼，以至于遲焰下車給錢的時候問了一句：

    “大爺，您不怕我?。俊?/br>
    “怕你？”大爺很不屑的上上下下打量一眼遲焰：“你這種就表面看起來狠的紙老虎有什么可怕的，我出來混的時候你還穿開襠褲呢?！?/br>
    遲焰笑笑，揮揮手轉(zhuǎn)身走了。

    還不到中午，整條大排檔街都沒幾個開門的店面，但已故酒館門口有位老太太正坐在門口整理剛撿來的廢品，見到遲焰走來，瞪他一眼，張嘴就開始不客氣：

    “你說你們這些年輕人，年紀(jì)輕輕不知道做點(diǎn)正事兒，做個生意到現(xiàn)在都不開門，人家不開門就算了，人家晚上賺錢，你個晚上也不賺錢的你還不早點(diǎn)開門，你是想怎么著？以后喝西北風(fēng)去啊？”

    老太太是楚以七的奶奶，但卻并沒有任何血緣關(guān)系，楚以七是她撿廢品的時候撿來的孩子，一直撫養(yǎng)成人，現(xiàn)在楚以七雖然賺錢了，但奶奶卻依然沒有把撿廢品這事兒扔掉，楚以七說了她兩次都被她反過來教育了，久而久之，楚以七也就由著她，也算是打發(fā)時間了。

    不過工作雖然在大多數(shù)人的眼中都算不得體面，但卻將自己收拾的很干凈，一看就是個體面的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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