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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賽進入最后階段,稍微用一會手機不再是堅決被禁止的事。吳夠想看手機不是不可行的,只是許恣不同意。這也正是見面會結束回去以后,許恣臉色難看,甚至一晚上沒怎么和吳夠說話的根源所在。 “我該怎么辦?” 直到這時,從陸杳認識許恣至今,甚至于上一分鐘,許恣說“相信自己的眼光”時表現(xiàn)出的無懈可擊的冷靜和理性終于出現(xiàn)了一絲裂縫。 “他不能看……,不,他有權利,也應該要知道,我不是讓他逃避,只是現(xiàn)在不行,不是現(xiàn)在……” 在幾次自己否定自己的說法后,許恣忽地意識到此刻自己的邏輯中有多少漏洞?;蛘吒卑滓幌?,所謂的“應當”是怎么樣的,他自己也還沒想明白。 陸杳沒有取笑他,也沒有著急,他給足了許恣時間,直到他不再說話了,這才開口。 “我想先確認幾件事?!?/br> 此刻對話主動權的調(diào)轉讓恰到好處地讓許恣不再那么緊繃,他向陸杳微微頷首:“你說?!?/br> “首先,現(xiàn)在的情況是夠夠想看手機,你不答應。那么如果你不答應,他會不會聽你的話,真的不去看?!?/br> 許恣慎重地思考了許久,告訴陸杳:“他會的?!?/br> 陸杳說話向來妥帖,溫和,無形之中照顧著所有人的情緒。許恣還是第一次見到陸杳問這么出格的問題,然而他卻也不怕,兩個人倒是一個敢問一個敢答。陸杳得到答案后沒有質(zhì)疑許恣是否過于自信,不留余地地繼續(xù)問他:“那你做好替他做決定的打算了嗎?” “我沒有……” 許恣脫口而出,卻又忽然猛地閉上了嘴。 脫口而出是因為許恣從不替他人做決定,閉嘴則是因為事實的確如此。 許恣反應極快,瞬間明白了陸杳問他這兩個問題的意義所在。 但凡做決定,就得承受所有可能性結果的準備。許恣可以坦坦蕩蕩地為自己做每一個選擇負責,但卻無法承擔除自己以外的第二個人的未來。 他沒做過,這也不符合他的行事作風。然而在許恣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時候,他竟然已經(jīng)偏離了自己過去二十年所信奉的準則,開始試圖插手別人的生活,干預別人的選擇。 許恣當局者迷,直到此刻才被陸杳一語點醒:對許恣而言,問題的關鍵不在于吳夠要不要看,而在于許恣要不要替吳夠去做這個決定。 許恣和吳夠什么關系?他為什么,憑什么,又是出于什么立場要去左右吳夠的人生? 朋友嗎? 許恣從不做這樣的朋友。 陸杳瞧著許恣眼中越來越掩飾不住的迷茫,嘆了口氣。 這聲嘆息輕飄飄的,卻莫名地透著種難言的溫柔。許恣抬眼看向陸杳,發(fā)現(xiàn)陸杳并沒有在看自己。 “吳夠想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只是現(xiàn)在時機的確不是很合適,”陸杳話音一轉,像是自言自語一般低聲說:“可這是吳夠的事,你其實并不需要和他一起承擔。” 許恣才二十,雖然不能昧著良心說出“他還只是個孩子”這樣的惡心話,但他也的確還年輕。按照這個世界大多數(shù)人的人生軌跡,這個年紀都應該是充斥著微風和汗水,陽光和夜燈,火鍋和燒烤。 可畢竟不是所有的成長都遵循這樣的模板,總是有人在一夜之間被迫長大的。 許恣可以選擇置身其外,不去蹚這趟水??此七x擇權在許恣,然而許恣覺得自己根本沒得選。 從他找到陸杳開始,他就已經(jīng)做出了選擇。 許恣失魂落魄地離開練習室,連路上遇到余述都忘了打招呼,回過神來時已經(jīng)回到了通鋪。季迎風在的那床上下鋪早已經(jīng)空了,不只季迎風,當時人滿為患的大通鋪不知不覺間變得空空蕩蕩,冷清到他可以一個人不被打擾地坐很久。 許恣脫下鞋踩在自己的床上,手攀住上鋪的欄桿,一瞬不眨地看著吳夠的床。 被子疊得整整齊齊,床頭壘著基本筆記本和一支筆,筆記本封面是曾經(jīng)讓許恣吃味的Q版小人。筆記本只露出一半,還有一半埋在枕頭下,似乎是不太愿意被人發(fā)現(xiàn)的樣子。 不知道過了多久,許恣忽然聽到一個略顯詫異的聲音:“你在干啥呢?” 許恣轉過頭,是路過的何知堯和洪天。 “沒什么,”許恣跳到地上,穿好鞋站直了,面色沉靜:“你看到吳夠了嗎?” “看到了看到了,”許恣一提吳夠何知堯就來勁了,十分熱情地告訴他吳夠在樓上琴房,“你找他???” 許恣沒嫌棄何知堯明知故問的廢話,匆匆向?qū)Ψ降懒司渲x就走。洪天喊住許恣,許恣等了會,沒想到洪天和他說:“有話好好說?!?/br> “驚了,我們天哥兒竟然也會說這話!”何知堯大驚小怪地怪叫,馬上被洪天給了一肘子。許恣被兩人的互動勾起了一絲笑意,對兩人點了點頭。 “會的?!?/br> 別過何知堯和洪天,許恣片刻不停,直奔琴房。斷續(xù)的琴音聽著有股猶豫不決的味道,許恣卻沒有再遲疑,果斷地推開了琴房的門。 琴聲戛然而止,看到來人是許恣,吳夠眼波微動,卻沒有很意外。 兩人無聲地對視著,直到許恣開口打破平靜。 “你不是說想問選管借手機嗎?” 許恣一步步走到吳夠面前,半蹲下/身體,雙手撐在膝蓋上,目光與吳夠齊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