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人的。”伊迪絲搖頭道，“你做的一切奈塔恩根本不需要，他說過來不需要，所以我猜，你大費(fèi)周章，其實(shí)是為了另一個人?！?/br>
    “那是你的臆想?！苯芪骺ǚ畔率?，恨恨地道。

    “你知不知道你說謊的技術(shù)很差？”伊迪絲盯著她，說。

    杰西卡周身一抖。

    伊迪絲繼續(xù)道：“或者我們可以談?wù)劊愫湍嗡鹘Y(jié)婚之前，對安東尼做了什么……”

    他的聲音不大，但這一聲像是一道驚雷炸在杰西卡耳邊。

    年輕的霍克夫人眼前一黑，她死死地盯著伊迪絲，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她知道的。

    那個人不會放過她，只是報應(yīng)一直沒來，她便真的懷著僥幸心理茍且著。

    “你認(rèn)識安東尼？”她小聲說。

    “是?！币恋辖z肯定地點(diǎn)頭，可雷昂分明發(fā)現(xiàn)他飛快地眨了眨眼睛。

    伊迪絲抱起雙臂，繼續(xù)說：“來談?wù)劙桑艨朔蛉?，要么讓我們和你背后的金_主見面，一起合作，要么我們好好談?wù)勚暗氖??！?/br>
    “合作？”杰西卡愣道，“怎么合作？”

    “他，”伊迪絲向雷昂示意，“可以和你們合作?！?/br>
    雷昂也愣住，頓時覺得很荒謬：哈？這能和杰西卡合作神馬？她干掉X國百分之七十的人，我統(tǒng)治剩下的百分之三十？

    杰西卡將包甩在身后，依然死死地盯著伊迪絲，小聲問：“你出來做事，全都是為了他？就這樣？”

    伊迪絲點(diǎn)點(diǎn)頭：“是。”

    “奈塔恩會殺了你?！苯芪骺@恐地細(xì)語，“不如就這樣算了……”

    “讓他放馬過來。”伊迪絲勾起嘴角，露出一個諷刺的笑，“現(xiàn)在，他身邊找不到第二個能讓我相信的人，更別說給我端藥了，你說是吧？杰西卡小姐?！?/br>
    杰西卡瞪大眼睛，脫口道：“你也知道……？不可能——”她驚慌地說，“你什么都知道，之前你為什么沒有……”

    “因?yàn)槲覒??！币恋辖z干脆地打斷她的話。

    杰西卡看著他，腦子里嗡嗡作響。

    她見過伊迪絲，那時，這個年輕人窩在沙發(fā)上，眼神死氣沉沉，身體更是弱得如一道虛影，從手腕和腳踝都能看見傷口，只有那雙眼睛……只有那雙眼睛，在看著的時候流露出仿佛能刻進(jìn)他人靈魂的銳利，令她戰(zhàn)栗。

    “去吧?！蹦嗡鲗⒁煌牒诤稚摹⒅两窠芪骺ㄒ膊恢獌?nèi)容的藥液放在她手里，按著她的肩膀，說，“既然我們馬上就要結(jié)婚了，我做的事，你也要分擔(dān)一半，這就是個考驗(yàn)，讓我看看你能做到什么地步？嗯？”

    她知道不對。

    她知道這樣不對。

    可她沒有選擇，她太想和奈塔恩結(jié)婚了。

    所以她把藥端過去，目光忽閃著告訴伊迪絲：“這是治療傷口的。”

    “你知不知道你說謊技術(shù)很差？”對方這么反問。

    “我沒有說謊，”無師自通，她一時竟哭了出來，“我只是這個地方的仆人，如果你不喝藥的話，他……霍克先生會處罰我，求求你。求求你了……”

    杰西卡在少女時期也看過許多電影，卻從來沒有幻想過成為一名演員，她只想當(dāng)個闊太太。

    也許，這是她的演技巔峰了。

    一個月。

    在和奈塔恩結(jié)婚前，她為伊迪絲端了整整一個月的藥。

    她親眼看見伊迪絲的眼神是如何從銳利變?yōu)闇o散，變?yōu)槿绫挥觎F籠罩的憂傷和溫和，也親眼看見隨著藥物的灌入，伊迪絲的行動是如何變得遲緩，變得慢吞吞，更是親眼看見，到最后，伊迪絲連對疼痛的反應(yīng)都不敏銳了，那么長的鏈子穿過鎖骨，像穿過一塊死豬rou，他一聲不吭……

    她無數(shù)次猜測，這個人到底是誰，為什么奈塔恩寧可給他下藥，也不愿讓他保持清醒。

    現(xiàn)在，她竟隱約有了個答案：

    如若不然，奈塔恩真的能困住他嗎？

    她發(fā)呆有一段時間了，伊迪絲不耐煩地動了動手指，問道：“我們可以換個地方了嗎？”

    “洛伊，跟我來，我們換個地方談?wù)?。?/br>
    午后，主管出現(xiàn)了，破天荒地將洛伊叫了過去，兩個人站在偏僻角落里，主管給了洛伊一封信。

    到來的信件似乎沒有給洛伊帶來好消息。

    賓尼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年輕人在讀完信后，抓住主管的手，崩潰地大聲嘶吼著，而從頭到尾，主管都是冷漠且冰冷的。

    “怎么回事？”賓尼向他們走近一些，悄悄地問另一個旁觀者。

    “礦難了?！北粏柕氖且晃焕瞎と?，他搖了搖頭，“被主管招過去的那些人都是礦難者家屬?！?/br>
    “全部？”

    “一代礦工，代代礦工?！崩瞎と藝@息，“幸好我們輕時沒結(jié)婚，否則，誰受得了天天一邊干著這種活，一邊還要為孩子擔(dān)驚受怕?！?/br>
    “怎么會突然礦難？”

    “嘿，哪有什么‘突然’？礦難最常發(fā)生。中午還和同事一起吃飯，下午礦難一死一活，這都是經(jīng)常發(fā)生的啊?！崩瞎と藫u著頭。

    “為什么不想辦法減少礦難？”賓尼問，“死了人不是要很多賠償嗎？”

    老工人并不吃驚地看了他一眼，疲倦地說：“很多賠償？呵。很多時候都是私了。十萬塊算多嗎？多的，可是和命比起來，啊？”

    和一條命比起來，這點(diǎn)賠償確實(shí)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