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他不差錢。

    聞丞安：……其實他也不差……不，還是差錢的。

    想到了還不知道何時能送來的顏料，聞丞安覺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說起來，也不知道植物顏料有沒有研究出來。

    若是聞丞安記得不錯，紅色的顏料似乎是從紅花中提取出來的，配合茜草和紫草可以制作出不同深度的紅；而花青也是植物顏料，似乎是由藍(lán)靛調(diào)和而來，而藍(lán)靛，應(yīng)當(dāng)是提取自菘藍(lán)、馬藍(lán)、木藍(lán)等植物；藤黃，可在藤黃樹上鑿一小孔，收集所流出的黃液，干燥后就是藤黃色；下面用竹簡接取，待干后即為園柱形藤黃色；至于黑色，那就更多了！

    但可惜的是，聞丞安用的一直都是成品顏料，具體的制作步驟他并不十分清楚。

    或許……

    聞丞安琢磨著，自己也可以嘗試請人制作。再者，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了染布的法子，想來，再制作出專門用于繪畫的顏料，應(yīng)該也不是什么大問題……吧？

    而且，若是可以用植物制作顏料，做法又不復(fù)雜的話，說不定，還能印出彩色的書籍來呢！

    若是如此，那么美人圖就可以集冊出版了！

    *

    見聞丞安又陷入了沉思，徐云漸不以為意，啞叔也習(xí)慣了，向著徐云漸一禮之后，就走進(jìn)了廚房。

    等聞丞安回過神兒來的時候，聞晏已經(jīng)跟在徐云漸的身邊，練習(xí)起了射箭。

    聞丞安也不曾打擾，悄悄地跑到了廚房，和啞叔一起準(zhǔn)備起了飯食。

    最開始聞丞安過來幫忙的時候，還遭到了啞叔的強烈反對，但是時間久了，啞叔也就知曉，聞丞安進(jìn)廚房基本上都是一時興起，大部分時候他都是不愿意往廚房跑的，只偶爾提點一下，比起做飯，聞丞安更只喜歡吃。

    除非是偶爾興致上來，不然大部分時間，聞丞安都是窩在畫室中寫寫畫畫。

    *

    大啟的新年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正日前三天，需要準(zhǔn)備好年貨以及祭祀的各種準(zhǔn)備，在邁入新的一年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祭祖，而在祭祖之前，直到子時之前，喚做守歲。

    *

    夕陽徹底落入地平線以下后，聞家已經(jīng)擺好了宴席。

    雖然家中只有四人，但是做的菜可不少。

    除了最傳統(tǒng)的各種羹湯以外，還增添了許多新的菜色，比如，燒rou、豬皮凍、豬骨湯、燒雞、燒鵝、烤魚、烤rou等等，還有一鍋蔬菜湯。

    雖然比不上后世，但是比起尋常人家，已然豐盛了許多。

    看著滿桌子的菜，以及三雙期待的眼睛，聞丞安執(zhí)起筷子，“吃吧?！?/br>
    話音落下，他就看到聞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夾起了一塊燒rou，先送進(jìn)了徐至的碗里，這才自己夾了好幾塊大快朵頤。

    聞丞安無奈地笑了笑，并沒有在意。

    至于他自己，則是先盛了一碗蔬菜湯。

    最近紀(jì)遙紀(jì)左丞的暖房里，又出現(xiàn)了蒜苗和豆芽。

    聞丞安夾起了一筷子雞蛋炒蒜黃，滿意地瞇起了眼睛。

    嗯，他果然還是更喜歡吃菜。

    “此物不錯?！毙煸茲u也嘗了一口，顯然對于蒜黃豆芽頗為贊賞，準(zhǔn)備讓紀(jì)左丞以后多送一些過來，畢竟，這發(fā)豆芽和蒜黃的法子還是聞丞安提供的呢！

    *

    而此時，并不知道自己的暖房又被覬覦的紀(jì)左丞面色變了變，勉強才壓制住了打噴嚏的沖動。

    看著正張著大眼睛看自己的紀(jì)小朋友，紀(jì)左丞威嚴(yán)道，“吃飯?！?/br>
    “父親?！奔o(jì)小朋友雖然年紀(jì)小，但是卻十分關(guān)心自家父親，“是否要請醫(yī)者過來？”

    “無事?！奔o(jì)左丞搖頭，“吃飯吧?！?/br>
    *

    說是要守歲，但徐至還是被聞丞安強行送進(jìn)了被窩。

    “先睡一會兒，”聞丞安輕聲哄著，“熬夜會禿頭的哦?！?/br>
    徐至眨眨眼睛，“可是丞安哥哥又沒有禿。”

    聞丞安：……

    “叔父也沒有禿。”

    徐云漸：……

    “讓聞晏和你一起睡?！弊詈?，聞丞安一錘定音，“等快到子時的時候，再喚你們起來?！?/br>
    *

    “現(xiàn)在的小孩子。”確定兩個小家伙兒都沉入了夢鄉(xiāng)之后，聞丞安悄悄地關(guān)上了房門，走遠(yuǎn)了之后，才搖頭道。

    兩人行走在院中的小路上，屋檐上是掛好的紅色燈籠，以淺紗覆蓋，朦朧的光暈從紗網(wǎng)中透出，淺淺地打在了兩人的身上。

    自從上一次落荒而逃后，現(xiàn)在算是兩人真真正正地第一次單獨相處。

    其余的時候，聞丞安總會拿徐至和聞晏做擋箭牌。

    然而，就在聞丞安的心高高提起的時候，徐云漸終于開口了，但說的卻是另外的事情。

    “丞安不困嗎？

    不得不承認(rèn)，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聞丞安心里悄悄地松了一口氣。

    “不困。”他搖頭。

    實際上，前一世，熬夜到凌晨兩三點才是聞丞安生活的常態(tài)，他其實一直懷疑，自己是猝死后才來到這個世界的。

    不過，來到大啟之后，聞丞安的這個習(xí)慣已經(jīng)改掉了。

    雖然徐至說他喜歡熬夜，但實際上，他每天差不多九點左右就睡了。

    燭火雖然明亮，但是到底比不上燈泡，而且……

    聞丞安側(cè)頭，看向了徐云漸，每一次他挑燈夜戰(zhàn)的時候，都會被徐云漸拎回臥房，也算是，強迫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