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淮回過神，“啊？”

    “我們快到了，你知道李元誠家住在哪一棟嗎？”

    方淮點點頭，“GH座?！?/br>
    程河挑眉，“我家也是GH，他幾樓？”

    這世界上竟然真有這么巧的事，方淮愣了一下，有點遺憾地搖頭，“我不知道幾樓，之前蹲人能混進小區(qū)就很厲害了，不可能進得去樓的?！?/br>
    “也是?！?/br>
    說著話的功夫就到了，業(yè)主車輛都有備案，保安直接放行，方淮坐在副駕駛直咂舌，“回想我之前用生命混進來，感覺真是不白認識你?！?/br>
    男人只是笑著不說話。

    GH座在小區(qū)的最深處，是最安靜的一個樓。程河直接把車停進地下車庫，方淮剛下車，就眼尖地在旁邊的另一個車位看到了某輛B牌白色轎車，壓低聲音，“他在家。”

    程河低笑，“大晚上的，在家很正常啊，你不要緊張?！?/br>
    方淮把周圍的車都看了一遍，記住車牌照，準(zhǔn)備回去查一查有沒有董如山的車。

    “所以說，你平時蹲人都是怎么蹲的？”

    “在樓前面那個亭子里藏著?！狈交聪肓讼耄安贿^這次不用，李元誠的車就在這，我們可以在車庫里等?！?/br>
    程河瞪大了眼睛，“你說在這里？這里根本不透氣，會悶壞人吧?！?/br>
    方淮忍不住翻白眼，“你以為誰上班都是像你一樣舒舒服服地坐在辦公室里喝著咖啡看報表？拜托，你說要出來和我一起蹲，就要做好覺悟。能在地庫里已經(jīng)不錯了，我之前都是在外面吹風(fēng)的?！?/br>
    程河伸手過來按了按方淮的腦袋，“好啦好啦，辛苦你了?！?/br>
    方淮被擼得沒脾氣，哼唧一聲就回到了車上。

    程河把車里的空調(diào)開足，幫方淮把副駕駛的座椅放平了，低聲說道：“你睡吧，我?guī)湍愣⒅??！?/br>
    方淮斜眼看他，“你這么好的？”

    男人認真地點了下頭，“我不好，但我會對你好的?！?/br>
    方淮撇撇嘴，“得了吧，你根本就沒做過狗仔，讓你盯著，我就坐等著李元誠跑掉吧?！?/br>
    程河低笑，把座椅也下調(diào)了一個角度，看著方淮的眼睛，嘆口氣說道：“所以一定要親力親為？”

    “嗯。不然我不放心?！?/br>
    男人半天沒說話，過了一會，他突然低聲道：“和我記憶中一樣?！?/br>
    “什么？”

    程河伸手在自己頭上指了指，“直覺里我要找的那個家伙就是你這樣，事特別多，很矯情，但是不惹人討厭。因為他不麻煩別人，凡事都喜歡自己去爭取，就算是別人想要幫他，他都不好意思。”

    方淮被夸得一愣一愣的，心道這家伙合著對他評價這么高，以前某人都是只說前半句的，諷刺他事多矯情，誰沾上誰完。

    程河在他眼前晃了晃手，“你在想什么？最近總是發(fā)呆?！?/br>
    “哦，沒什么?！狈交椿剡^神來，“我在想李元誠半夜摸出門的概率有多大。”

    其實方淮腦子里想的是很久之前的一件事情，那是印象里從小到大邱城唯一一次沖他發(fā)火。那時候他剛剛火了第一部 戲，而且是那種森林大火型。全網(wǎng)都是對那部戲的深度解讀，他這個一鳴驚人的小新人一夜之間好像被捧成了神。

    如潮的好評背后自然是很多質(zhì)疑和抨擊。方淮那段時間壓力很大，變得特別在意別人的評價。那時候因為太累又生病臨時推了幾個小通告，結(jié)果第一個通告缺席后被黑子拿著做文章說他心態(tài)失衡耍大牌。方淮來了脾氣，原計劃推掉的幾個通告強行帶病要上。邱城攔也沒用，最后在通告現(xiàn)場低血壓暈了過去。

    后來從醫(yī)院回家，那個男人整整和他板了一周的臉。早上來接他干活，晚上送他回家，除了工作上的事之外一句話不說，像個活閻羅。

    后來，方淮就不在意黑子們了。因為對比于那些網(wǎng)絡(luò)暴力，邱城的黑臉絕對更讓人頭大。

    想到邱城，方淮忍不住又嘆氣。

    這家伙原則很正的，主意更正，認為一件事值得就會不惜一切代價去做，比如當(dāng)時車禍一瞬間的極限掉頭。如果他認為一件事不值，那無論開出怎樣的條件，他都會嗤之以鼻。

    “你為什么嘆氣？”程河看著他，有些緊張，“我感覺你情緒不是很好，今天總是發(fā)呆，怎么了嗎？”

    方淮抬眼看了他一眼，“我在想你?！?/br>
    “想我？”男人愣住。

    方淮嗯了一聲，用額前的碎發(fā)遮住自己的落寞，“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么時候才是頭，什么時候才能開開心心地在一起，沒有任務(wù)和約束。”

    程河誤會了，他以為方淮說的任務(wù)是指李元誠這件事情，便松了口氣笑道：“你要是不想繼續(xù)蹲這個新聞，我們就撒手吧，其實對公司而言真的無所謂的，你開心比什么都重要?！?/br>
    方淮搖搖頭，他有自己說不出的苦，只能低聲道：“都走到這步了，把新聞蹲完吧?！?/br>
    兩個人在車里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方淮的眼睛透過車窗盯著李元誠的那輛車，程河就在旁邊靜靜地看著方淮的后腦勺。凌晨四五點鐘的時候，方淮的手機忽然響了。

    寂靜中的鈴聲特別嚇人，方淮一下子坐直，慌亂地從懷里掏出手機按靜音，對著屏幕上的“阿媽來電”驚魂未定。

    程河探頭看，“原來是岳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