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拒絕?！鼻嗝忌彝嘎冻鲆唤z冷漠。

    “拒絕吃我還是拒絕被我吃？”江沉忍不住問，“如果是前者，希望你晚上不要后悔。如果是后者，你是不是有點(diǎn)忘恩負(fù)義？”

    千梧一邊往回走一邊斜眼瞟他, “我拒絕討論這個(gè)問題。”

    墓園里，半具尸體連同下面的柴禾已然燒盡，大火自動(dòng)熄滅，那個(gè)男人正抄起一把巨大的掃帚。

    “嚇?biāo)牢伊?。”他一邊彎腰掃地一邊說，“我還以為別西卜又要發(fā)瘋了，前天他發(fā)瘋時(shí)吃了三個(gè)人，還好我經(jīng)驗(yàn)老道跑得快。”

    千梧和江沉同時(shí)沉默，兩人看著他打掃現(xiàn)場，等他拾掇好地上的殘燼，千梧忽然問，“一年半之前，壯壯也是你燒的嗎？”

    男人壯實(shí)的后背一僵。

    他頓了好一會后回頭警惕地看著千梧，“你問這干什么？”

    “為了救你們?nèi)遄拥娜??！鼻嗟_口，“現(xiàn)在距離七日詛咒只有三天了，我們材料已經(jīng)找齊，只差烤箱?！?/br>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蹦腥寺勓怨緡伒溃骸安贿^直接告訴你，烤箱不是棺材，也不是墓地，別想了?！?/br>
    江沉立刻問，“你們試過？”

    “肯定試過啊?！蹦腥苏f著忽然陰冷地扯了扯嘴角，“村里從前有一個(gè)懂異族語言的老頭，給我們大概講過異族天神留下的食譜。都快一年了，我們數(shù)不清試過多少次了，不然你以為這村子里為什么剩下的人這么少？”

    千梧感到后背發(fā)涼，“你們拿村民的命去試？”

    男人沒點(diǎn)頭，但也沒否認(rèn)，過一會又說道：“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放棄啦，因?yàn)閷?shí)在猜不到那種神奇的爐子到底是什么?，F(xiàn)在大家都對生死看得比較淡，與其天天提心吊膽被吃，不如早死早超生?！?/br>
    千梧頓了頓，“別西卜隨機(jī)吃人，但他唯獨(dú)不吃他娘吧？魔鬼也會有這種血緣人性嗎?！?/br>
    “那小孩畢竟失憶了，而且壓根不相信自己是魔鬼?！蹦腥寺勓匀滩蛔“l(fā)笑，“要不然他娘能活到現(xiàn)在？”

    江沉問，“這話什么意思？他娘做過對不起他的事？”

    千梧輕聲道：“或者，當(dāng)初就是他娘讓你燒死了別西卜。”

    男人瞬間擺手，“你可別瞎說，可不是我燒的，是我大哥，但我大哥早就被吃掉啦?！?/br>
    “你還知道什么？”江沉問。

    男人道：“別的真不知道了，我就知道那小鬼離奇地?zé)篮筮€能回來，還變成更恐怖的東西。全村的人都拿他沒辦法，異族的神仙給的食譜我們也做不出來，反正大家一起玩完嘛?！?/br>
    “我想要壯壯的骨灰?！鼻嗪鋈徽f。

    “嗯？”男人驚訝挑眉，“你確定？他可是很討厭聽到壯壯這兩個(gè)字的，會勾引他記憶松動(dòng)，一松動(dòng)就會發(fā)脾氣吃人哦?！?/br>
    “發(fā)脾氣，是因?yàn)樗肫鹆藮|西。”千梧說，“把骨灰給我們吧?！?/br>
    千梧和江沉離開墓園，走到前后無人的野外，江沉說，“把封條打開，看看里面?！?/br>
    千梧聞言便揭開封條，也揭開了蓋子。

    罐里一抔灰粉，散發(fā)著淡淡的腐朽的味道。

    江沉聞了聞?wù)f：“好像沒什么特別的?！?/br>
    “等等?！鼻嗪鋈货久肌?/br>
    他把被蓋子遮住的封條拿起來，翻到背面。

    背面竟然還有兩行小字，顏色發(fā)灰，放在白色的紙上很難看清，要對著光仔細(xì)分辨。

    江沉用指腹捻了捻，“這是用骨灰在上面撒的字?！?/br>
    千梧沉默，那股餓意又上頭了，他現(xiàn)在聞小孩的骨灰都仿佛有麥芽的香味。

    他只得又默默地叼住鉛筆，舉起那張紙仰頭對著陽光看。

    那是兩行很稚嫩的孩童的字跡。

    XXXX腹作墳。

    人心豈有鬼魅真。

    江沉費(fèi)解問道：“前面這四個(gè)字是什么？我好像只能看見第二個(gè)字是子，另外三個(gè)太糊了?！?/br>
    千梧搖了搖頭。

    他懶得把筆取下來了，就那么叼著筆含糊道：“但從剩下的字來看，是說別西卜吃人的吧?！?/br>
    江沉沒有說話，他拿著那張封條來回看了好久，忽然掂了掂手里的骨灰罐。

    輕輕松松，仿佛沒什么重量。

    “不太對。”他說。

    千梧問，“哪里不對？”

    江沉又掂了掂那個(gè)罐子，說道：“這個(gè)比女玩家的骨灰罐輕太多了。”

    “別西卜只是一個(gè)小孩?！鼻嗾f。

    “那也不對，我覺得輕了七八成不止?！苯撩碱^緊緊擰著，“我們回去讓鐘離冶掂量掂量。”

    “鐘離冶是獸醫(yī)?！鼻嗳滩蛔√嵝阉?。

    江沉聞言挑眉，“所以他合適，小孩不就跟個(gè)中型犬差不多么?！?/br>
    “……”

    *

    “如果你們一定要問的話，我可能要說一句很可怕的結(jié)論了?！辩婋x冶嚴(yán)肅地推了推眼鏡，另一手托著那只粗陶罐子。

    江沉道：“但說無妨，我們膽大?！?/br>
    “我膽小?。　迸砼砟s到了屈櫻身邊，捂住耳朵，“你說吧?！?/br>
    “如果我們假設(shè)別西卜這個(gè)鬼孩在做鬼的一年半里沒有身體上的增長，還和當(dāng)年壯壯死時(shí)身材一樣的話。”鐘離冶又掂了掂罐子，說道：“那這里面的骨灰絕對少了。”

    “少多少？”彭彭忍不住松開手問，問完又飛快捂住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