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這樣來來往往兩叁天，段寒舟覺得讓她幫忙這事讓兩人的關(guān)系更進了一步，他也明白了，這姑娘不是高冷，是本來話就不多。

    “你看看這個成語，暗箭傷人就是和他有關(guān)?！卞\遙把筆記本翻開，是她本科時的筆記。

    字跡排列工整，氣韻流暢，像楷體又比楷體飄逸些。

    “字很好看。嗯……這里寫的是……”段寒舟往她那邊靠近一點，指著本子上一處問道。

    “余光中先生的，落魄地時候遇到心愛的人是一場劫難，最怕是春歸了秣陵樹，人老了偏在建康城。當時很喜歡?！卞\遙只看了一眼便認出了。寥寥幾句解釋。

    段寒舟在心里把那句話讀了好幾遍，“為什么喜歡？”

    “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有些東西正是缺憾才會讓人份外珍惜?！卞\遙說完才意識到兩個人的距離有些近。

    “的確，但月色很美，人也如故。缺憾與否，都很美。”段寒舟低沉磁性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

    錦遙渾身一激靈，段寒舟又問了一句：“你說呢？”

    她總覺得他的話有別的意思，正要說話，手機鈴聲不合時宜響起，打破了兩人之間微妙的氛圍。

    是錦遙的，她起身說道：“我接個電話?！鞭D(zhuǎn)身出去。

    段寒舟：“……”誰的電話，太不是時候了。

    錦遙回來段寒舟坐在那兒看資料，他看得很專注。依稀可見長長的睫毛。

    目若朗星，雅人深致，這個男人……太美了。

    這種美無關(guān)性別。

    過幾天就是年叁十了，段寒舟很想問錦遙要不要一起過年，又覺得這樣問會不會突兀。

    錦遙收到了來自國外父母的email。提前祝她新年快樂，每一年都是一樣的話，她看了一眼就點了退出。

    舒然一直在追《留丹朱》，她看第二遍了，說在感情處理和細節(jié)方面都做的不錯。

    “你說是不是啊兒子？”舒然看向沙發(fā)上沉默已久的段寒舟。

    “兒子，你想什么呢？”舒然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您剛才說的我聽到了，感情上……確實，很真實，不過分渲染?！币稽c也不拖泥帶水，是她的風(fēng)格。

    他在想錦遙筆記本上那句話，落魄地時候遇到心愛的人是一場劫難，最怕是春歸了秣陵樹，人老了偏在建康城……

    對她來說，只是缺憾嗎？

    花樹文學(xué)城上上下下也放假了。

    二十八陸慎給錦遙打電話，“池池，你要不要來家里過年？我爸媽他們都很想你。”

    “我就不打擾了。你們玩得開心，代我向叔叔阿姨問好。”錦遙說道，他家里她去了也難以融入，就讓她一個人呆在家吧。

    從小到大，這也不是她過的第一個年了。

    大年叁十這天，下午叁四點，陽光隔著窗玻照進屋里。淡淡的，柔柔的，不帶一點暴戾、驕橫，灑在地板上，屋里暖了，室內(nèi)亮了。

    晚上錦遙買了自己喜歡吃的小零食，準備熱飲，打算追劇跨年。

    她不看春節(jié)晚會，一看就想睡。

    打開微信看了一眼段寒舟的頭像，又返回。

    他們，本不該有任何交集，是她介入他的事業(yè)她的生活。

    晚上八點，段寒舟發(fā)信息過來，問她要不要一起跨年，她撒謊說在朋友家。

    到此為止吧，她想。不要再繼續(xù)下去了。

    她該讓自己的生活恢復(fù)原樣。

    段寒舟看著那條信息，他心里總有一種怪異感，感覺兩人的關(guān)系又回到了從前那般疏離，到底是為什么？

    “媽，你說一個女孩喜歡一個男人，但是她不說，也不表現(xiàn)出來，兩個人關(guān)系明明有了一點進展，為什么？”段寒舟想不明白，錦遙這個丫頭跟普通女孩完全不一樣。

    “還能為什么，因為太喜歡……對有些女孩來說，愛情不是要得到占有?！笔嫒环畔逻b控器，“男人要是喜歡就要主動，有些東西，你不試著去抓，就永遠，都抓不住?！?/br>
    錦遙打開電視，她追的不是電視劇，是動漫。

    很多年前的一部動漫《緹可》。

    以春夏秋冬四個季節(jié)為支線，講述的是外星王子緹可為挽救家鄉(xiāng)和人類少年夏天一起冒險收集二十四節(jié)氣守護靈為主線。

    制作橫跨五年，叁季畫風(fēng)不重樣，堪稱整容。

    里面的人物還有故事情節(jié)在當年給她留下深刻印象。

    沙發(fā)一角的手機響了，錦遙拿到手，看到來電顯示，滑動接聽，“有事？”

    “開門?！倍魏壅f道，竭力壓下心中的不悅，“我在你家樓下?！?/br>
    錦遙皺皺眉，他這時候來做什么？

    門外段寒舟看著二樓的燈光……本來是來看看她……可……他早該猜到以她的性格去別人家過年幾乎不可能。

    錦遙剛開門，段寒舟就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到庭院里。

    她沒有反抗，雙眼如同黑曜石，里面是段寒舟的沒什么表情的臉。

    “為什么一個人過年也不說？”段寒舟問她。

    沒想到他會說這個，錦遙說道：“習(xí)慣了?！睂λ齺碚f，孤獨是她最好的伙伴，最熟悉的密友。

    她不渴望熱鬧，心不在一塊兒熱鬧就是吵鬧。

    “我想，我們算朋友吧?！倍魏劭粗?/br>
    “嗯。”錦遙點頭。

    “既然這樣……”段寒舟拿出包里的東西，彩色圖案上寫了幾個字，煙花棒。“看看這個。”

    他抽出一根給錦遙，“拿好了。”

    他拿出打火機點燃，錦遙手上那根棒子上立刻出現(xiàn)一簇火花，她怔了幾秒，而后緩緩笑了，好耀眼，好溫暖。

    段寒舟也點燃一根，“好玩嗎？”

    錦遙點頭，“不過……為什么？”

    “快樂至上?！倍魏勖嗣念^，“據(jù)說這個煙花棒能實現(xiàn)人的愿望，在它燃盡之前，試試？”

    兩個人把一盒煙花棒都放完，錦遙才回去，段寒舟笑著揮手：“再見。要是說謝謝就不用了，聽你說得夠多的了。”

    這一晚快樂至上四個字在錦遙腦海里怎么也揮之不去。

    遠處的鐘聲，煙火禮炮聲，無一不提醒著她十二點的來到，新一年的來到。

    段寒舟打電話過來，“新年快樂?！?/br>
    錦遙也說道：“新年快樂?！?/br>
    PS：追-更：vpo18. (ωoо1⒏ υ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