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去他的，頭要炸了，管不了那么多。

    靠著陸獻的體驗感還是很好的。

    陸獻個子高，她伸展開脖子也只會靠在他的手臂上，和靠肩膀相比，尷尬程度大幅降低，過彎的時候有了他當支點，也更不容易被甩得東倒西歪。

    只是靠得更近以后，他身上的香氣更加濃郁。

    程素用漿糊一般的腦子思考了幾秒，這個香氣好像有點熟悉。

    座位在有規(guī)律地搖晃，早起加上暈車，程素奔向了回籠覺的懷抱。

    竹葉的清香，蟈蟈的叫聲，溫暖的陽光和涼爽的輕風。

    睜開眼，程素看見的是身前的麻棕衣裙少女。

    是田小荷。

    和出現(xiàn)在之前夢境中的她相比，眼前的田小荷雖然身上的衣服破舊不堪，但體態(tài)勻稱，爬山的動作非常矯健。

    “小荷，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呀？”

    程素聽見自己問道。

    田小荷轉(zhuǎn)過身，雖然臉色依舊蒼白，但雙頰豐滿，笑容燦爛。

    “我們要去見一個朋友?！?/br>
    “什么朋友呀？”

    她一臉神秘：“你爬到山頂就知道了。”

    程素抬頭，前方竹子密密麻麻，看不見山頂?shù)木跋蟆?/br>
    她癟了癟嘴，小聲道：“為什么要我們上去找他，他自己下來不行嗎，爬山好累?！?/br>
    田小荷狀似無奈地看了她一眼，輕輕一揮手，程素的身后就出現(xiàn)了一股風。

    那風將她送了一程。

    “快到了?！?/br>
    程素抬頭，她們已經(jīng)接近山頂，竹林依舊茂密，但擋不住山頂那棵巨樹。

    那棵樹比最高的竹子還要高出一大截，枝葉下垂，像巨大的傘蓋，樹上開滿了白色的、像葡萄串一樣的花。

    那是一棵槐樹。

    在看到那棵樹的瞬間，眼前的景象像遇到水的墨一樣暈開，肩膀似乎正在被誰輕輕拍打，程素睜開了眼。

    是陸獻在叫她。

    她連忙起身，才發(fā)現(xiàn)原來鄉(xiāng)鎮(zhèn)府已經(jīng)到了。

    鄉(xiāng)鎮(zhèn)府在泥塘鎮(zhèn)的街盡頭，原本這里就不是很熱鬧的地段，現(xiàn)在更是空無一人。

    這里倒是沒有人出來看它，幾乎所有的房子都門窗緊閉。

    聽見車子的聲音，李業(yè)和趙丹從樓里走了出來。

    程勇軍陪著葉美鳳走到李業(yè)面前，說明來意。

    李業(yè)聽到葉美鳳說想自首，似乎也和意外，他和她又確認了好幾遍，才帶著她進辦公室。

    葉美鳳主動自首，面對李業(yè)的詢問也很配合，半個小時后就出來了。

    李業(yè)將她帶到他們晚上睡覺的那間辦公室。

    “你晚上就睡在這兒吧，向群他那邊狀態(tài)不是很好，這邊清靜些?！?/br>
    說完，就將她的雙手拷上了。

    這時，程素走上前道：“李警官，我有點話想和二奶奶說，我可以進去嗎？”

    李業(yè)看了看里面的葉美鳳，她神色平靜，看上去沒有任何攻擊力。

    “可以是可以，盡量不要太久，我就在門口，有事記得叫我?！?/br>
    雖然葉美鳳被戴上了手銬，看上去不會隨便傷人，程素又是她的親戚，讓她進去說幾句話沒什么，但李業(yè)不可能讓她們完全單獨相處。

    程素向他保證：“就幾句話，不會太久的?！?/br>
    屋內(nèi)，葉美鳳看見程素進來，并沒有什么別的反應(yīng)。

    “二奶奶，為什么不早點把二爺爺打你的事情說出來呢？”

    程素進來，只是為了解決這個疑惑。

    “你是不是覺得，只要我說出來，就一定有人會幫我？”

    面對程素，葉美鳳的臉上沒有了魚死網(wǎng)破的決絕，只剩慈和。

    程素的確是這樣想的，只要說出來，村里總不會坐視不管。

    “素素，你不住在村子里，你不懂，”葉美鳳搖搖頭，“如果他不讓我吃飯，我去招人幫忙，他們會給我一頓飯吃，給我一點米也行，但不會勸程老二讓我吃飯。”

    程素聽得皺起了眉。

    “如果他打我，他們會給我藥，但不會勸程老二別打我，我在外面會得到幫助，但關(guān)起門，里面發(fā)生的事沒有人會管，這就是村子里的規(guī)矩，不管別人的家事，人人都守這樣的規(guī)矩?！?/br>
    “怎么能這樣！”程素不解，她以為鄉(xiāng)下人與人之間的關(guān)系會更加密切。

    葉美鳳摸了摸她的頭。

    “你知道嗎？每次你和你奶奶過來，我都特別高興，”她比了比程素腰的位置，“你那個時候才這么高，又聰明，又可愛，聲音甜甜的，特別討人喜歡。”

    “而且，你們過來的時候，他不會打我，哪怕前一秒他還在生氣摔椅子，下一秒他就會換上笑臉。”

    “對不起，”聽到她這么說，程素有些愧疚，“那天我被二爺爺嚇到了，所以后面才不愿意去你那兒的?！?/br>
    后面奶奶曾經(jīng)邀過她幾次，但每次她都拒絕，次數(shù)多了，奶奶過去之前就不再叫她了。

    二奶奶知道這件事的時候肯定很傷心。

    葉美鳳笑了笑：“沒事，他那個樣子，誰看見都會怕，而且那段時間你們家也出了一些事，不是你的問題?！?/br>
    “但我還是覺得，二奶奶，你不應(yīng)該殺了二爺爺?！背趟卣J真說道，“這樣的人不值得你動手，離開他，而不是殺了他，你肯定能過上更好的生活。”

    葉美鳳嘆了一口氣：“我那天本來只打算上吊的，但不知道為什么，結(jié)散了，我明明打的死結(jié)，不可能那么容易散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