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謀到底還是答應(yīng)了春荼蘼的請求，因?yàn)榇狠鞭绿谜f話技巧。..她沒有說要為了上公堂和打官司而見見當(dāng)事人，卻說作為阿蘇瑞的熟人，要去為皇上探探口風(fēng)。

    “晚上讓賢王世子帶你去，你們不是關(guān)系挺好？好到在中秋節(jié)，他都要跑出王府，去你家里閑聊?！表n謀一本正經(jīng)、云淡風(fēng)輕地說著諷刺的話。

    而春荼蘼臉皮很厚的當(dāng)作沒聽出來，還“真誠”感謝道，“謝謝皇上體貼，回頭無論有什么消息，我都第一時間稟報與您。”

    出了御書房后，春荼蘼才暗松一口氣。她知道瞞不過韓謀，但彼此能心照不宣就可以了。

    不過當(dāng)她一邊走，一邊低頭沉思，迎面卻差點(diǎn)撞上一個人：優(yōu)雅大氣，略有豐滿的長相和身段、已經(jīng)不是貴族小姐卻仍然雍容華貴的做派、精致華美、搭配得宜的衣服與妝容。

    杜含玉，你好！

    春荼蘼笑了，可惜如花的笑臉卻隱著殺氣騰騰。這令杜含玉沒來由的打了個寒戰(zhàn)，但她當(dāng)然不肯示弱，冷笑道，“春六meimei真是大忙人，我偶爾進(jìn)宮一趟，卻也能見到你呢?！?/br>
    “你不是特地來看我的嗎？”春荼蘼略側(cè)身看了看，奉命送她出宮的小太監(jiān)，立即機(jī)靈的后退了十?dāng)?shù)步，保證聽不到她們的說話。隨后，跟在杜含玉身邊的宮女也照做。

    春荼蘼就夸張的干嘔了一下道，“你明明心里恨不得把我大卸八塊，面兒上就不必jiejiemeimei的叫了，很惡心的知道嗎？”

    “好呀，你要撕破臉，我無所謂?！倍藕窭湫Α?/br>
    “臉這個東西。你真的有嗎？”春荼蘼挑挑眉，“我知道是你告的密，不必裝成小白花了?！?/br>
    小白花是指什么，杜含玉不知道，但大約的意思，她是懂的。這讓她生出一股怒意，憑什么都到這一步了，春荼蘼個賤人怎么還是不慌不忙、囂張傲慢？難道是找皇上求情了？可事關(guān)到西突厥的大事，皇上也袒護(hù)不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杜含玉的眼中閃過得意的興奮，“春荼蘼，你不是本事挺大嗎？這一回，你要怎么辦呢？他人，是實(shí)實(shí)在在的人。身份。是實(shí)實(shí)在在的身份，你縱然能說得天花亂墜，又怎么能抹殺人事實(shí)。不是你說的嗎？事實(shí)，不容許被掩蓋！”

    “學(xué)得不錯?！贝狠鞭曼c(diǎn)了點(diǎn)頭，“我的話，你倒都記得。不過，你要學(xué)得還多著呢。”

    “嘴硬沒有用。我等著看呢?！倍藕襻樹h相對，“可是，你不想知道我為什么會得到他的消息，找到他的藏身之處嗎？”

    春荼蘼不說話。雖然她很好奇。但杜含玉有心顯擺，她就是忍著不問，憋死丫的算了。

    但杜含玉忍不了。

    自遇到春荼蘼，她就再也沒占過上風(fēng)。她是誰??？奉國公的嫡女?；屎竽锬锏挠H侄女，除了公主之外。全大唐的女子數(shù)她最高貴。但憑什么？春荼蘼吸引了長安城所有的目光，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她就是眾人矚目的焦點(diǎn)。

    從前，皇上對她頗為和氣，但春荼蘼來了之后，皇上雖然總是罵那賤人，但明眼人都看得出，皇上對那賤人很是喜歡和器重。就連長安雙駿，甚至自己引以為豪的兄長，都對春荼蘼另眼相看。

    那賤人究竟有什么好？！拋頭露面上公堂，丟盡世家臉面，從事賤業(yè)，做了訟棍，卻那么多人喜歡？別人倒還罷了，為什么那賤人連她最心愛的人也要搶走？那個綠眼睛的男子，她在心里藏了五年，喜歡了五年。她不知道他是誰，卻堅(jiān)信他們有緣分，一定會再遇到。為此，她在自己的親事上諸多阻撓。甚至，她想過要為了他私奔，放棄錦衣玉食的生活。

    然后，天可憐見，就在她要絕望的時候，決定精挑細(xì)選一個世家公子嫁了的時候，他出現(xiàn)了。雖然是偶遇，雖然他的面貌變得丑陋，但那隱藏的氣勢是不會變的。當(dāng)時，她的心突然跳得又快又急，于是她知道，眼前的人，就是他！就是她要等的人！之后，她居然傻到紆尊降貴的求春荼蘼幫她調(diào)查。其實(shí)她早就應(yīng)該知道，春荼蘼雖然舉止隨意下賤，但不可能沖動到當(dāng)街制止小民打架，除非那個人是認(rèn)識的！

    “這是天意?！倍藕窠K于崩不住開口，恨恨地道，“你我注定是對頭，我心心念念許多年的人，你居然也認(rèn)識，并且搶走了他。我請你調(diào)查他的時候，你的反應(yīng)就很奇怪。綁架案，一定是他救的我們，可你隱瞞著不說，又讓我懷疑。特別是當(dāng)我找到葉記，他居然離開了，這叫我更是疑上加疑。因?yàn)?，?shí)在是太巧了。但我只是覺得不對勁兒，卻沒有證據(jù)，不能串起所有的疑惑。直到你養(yǎng)父離開長安的那天，我看到你和他在馬車?yán)铩霾灰樀氖拢　?/br>
    春荼蘼倒真是驚到了，不，應(yīng)該說是恍然大悟。怪不得杜含玉有這樣的能耐，不是她發(fā)現(xiàn)了什么蛛絲馬跡，不是有什么絕妙的推理，而是老天偏心，給杜含玉開了金手指，讓她即看到不該看到的，還遇到韓無畏，聽到不該聽到的。

    果然，杜含玉再度開口，純粹因?yàn)榇狠鞭律裆g的不屑，令她覺得智商被看低，“這讓我想起不久前發(fā)生的一件事。嗯，那天是五月初六。我有事出城，回來晚了，沒有趕上進(jìn)城。但在城外一間野店中，我看到賢王世子殿下喝得酩酊大醉。好歹是認(rèn)識的，我便上前略照顧一下他，卻聽到他那些掏心窩子的話。他不斷重復(fù)著一句：荼蘼，你為什么不要我？那個綠眼睛的阿蘇瑞有什么好？他見不得光啊。他只能躲在鐵匠鋪?zhàn)永?。荼蘼，為什么？為什么你不要我！?/br>
    聽到這兒，春荼蘼心里一陣難過。她還是傷了韓無畏，她盡量避免了，可是有些傷，是逃不掉的。

    “所有的這些聯(lián)系起來。我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嗎？長安那么大，據(jù)說人口已過百萬，西域人更不知幾多，他……阿蘇瑞偷偷潛入，不會有人輕易查到他。但有了他的名姓，有了他的外貌特征，韓無畏能查到的事，我奉國公府難道查不出？”

    “你怎么發(fā)現(xiàn)他的藏身地的？”杜含玉說了半天，春荼蘼第一次開口問?！胺顕粚?，是前奉國公府雖然權(quán)勢滔天，但我不相信有人能跟蹤他而不被發(fā)現(xiàn)。我在猜，是不是與你死賴在我們安國公府不走有關(guān)？”

    杜含玉又是得意一笑?！安碌貌诲e呢。可是你對我嚴(yán)防死守，卻擋不住你那愚蠢的家人?！?/br>
    “也是?！贝狠鞭抡J(rèn)命地點(diǎn)頭，一點(diǎn)也不惱，“正所謂，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duì)友。但我還是好奇，難道你晚上不睡覺。天天趴在凌花曉翠的外面監(jiān)視我嗎？是了，有天半夜，他思念不過，前來看我。被你發(fā)現(xiàn)了是嗎？”

    杜含玉臉都綠了！居然！居然半夜幽會！孤男寡女的，不知會不會再做更不要臉的事！

    “你自以為聰明，卻不知中了我聲東擊西之計?！倍藕褚幌胱约合矚g的男人把春荼蘼抱在懷里，目光就像要吃人?！拔叶⒅愀墒裁?？雖說你能四處亂跑，到底也在深閨之中。凡事不都要依靠貼身丫頭？我奉國公府也有武功高強(qiáng)的私衛(wèi)，讓他扮成我身邊的婆子，也進(jìn)入你們白家，監(jiān)視那個叫小鳳的就是?！?/br>
    說到這兒，她突然歡暢地笑起來，剛才還一臉苦大仇深，情緒和表情變化得這樣劇烈，看起來很是詭異可怕。

    “果然有什么樣的下賤主人，就有什么樣的賤痞子丫鬟。小鳳和那個葉記的死胖子，時常私下來往。若不是小鳳去找了那胖子幾次，我的私衛(wèi)也不會跟蹤她，繼而找到葉記關(guān)閉后挪了地方的胖子。接下來再跟蹤那個胖子，找到正主！”

    原來！原來世上真的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紙包不住火，不管有多隱秘，不管多么小心，只要有有心人，有一點(diǎn)機(jī)會運(yùn)氣和巧合，看似完美堅(jiān)固的堡壘也會轟然倒塌。

    但沒關(guān)系，塌了再重建就是。既然躲不了，這一次后，就索性就在陽光下行走吧！

    “你很聰明，知道從我身邊的人下手?！贝狠鞭绿袅颂裟粗?，似乎很佩服，隨后卻話題驟轉(zhuǎn)，“這叫什么知道嗎？這叫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愚者千慮，終有一得?！毕喈?dāng)于罵了。

    杜含玉柳眉倒豎，可春荼蘼卻沒給她再說話的機(jī)會，“你剛才說，我們注定是對頭，其實(shí)并非如此。”

    “是的?！倍藕駬屵^話，“因?yàn)槲铱床黄鹉?！?/br>
    “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看不起嗎？”春荼蘼想起一部香港電影的臺詞，“真正的看不起，是看不見。我從來看不見你，所以咱們怎么會是對頭？而你與我的區(qū)別在于，我最終會救出阿蘇瑞，和他在一起，每天做著你口中所說的那件不要臉的事，甚至更不要臉的事，都要時常做一做的。他也只會有我一個女人，沒有其他。你呢？大約會嫁給一個哪一點(diǎn)都比不上阿蘇瑞的窩囊廢男人，睡在他懷里，卻想著阿蘇瑞與我，心里永遠(yuǎn)盤踞著一條名為妒忌的毒蛇，日日是咬噬你的心。這還不算，你要天天跟一群小妾丫頭們斗法，都不會明白男歡女愛是多么美的滋味?！?/br>
    “你！”

    “所以，口舌之爭只有在公堂上才有用?，F(xiàn)在，閉嘴，滾吧?！闭f完，春荼蘼?lián)P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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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本來是雙更日，但請假到后天完成。也就是周六單更，周日雙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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