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你說什么?”季明軒沒有聽清。 小狐貍睜著赤紅的眼睛,咬著唇再不愿意說一句話。 池洛的臉上還有櫥窗擠壓出來的紅痕,一副受盡了委屈的模樣。 季明軒頓時不滿起來,他不過是簡單檢查一下,小狐貍就跟受到了莫大的傷害一樣。 他剛才那一下相比于以往那些不過是九牛一毛,以往的池洛都能第一時間擺正姿態(tài)向他討好,怎么偏偏就現(xiàn)在就自矜自嬌起來了? 這條小狐貍在他面前甩臉色的底氣來自哪里?因為得了那塊破手表? 想到這里,季明軒的臉更黑了幾分,“你到底在矯情什么?成天頂著著怨婦一樣的的臉,倒足了胃口,不過得了一塊破表--” 很多的時候,失控只因為一個小小的一個破口,就像是從高樓上墜落的人,不一定是周圍沒有向他伸來的救贖的手,而是站在樓下的旁觀者無謂的一句,“怎么還不跳啊,沒勁..” 池洛的胸腔里慢慢翻起狂風(fēng),涌出駭浪,隱忍了太多的負面情緒在積壓了太久后排山倒海而來。 他沒等季明軒說完,一個用力推開先生,沒能推動,反倒自己狼狽地摔回到櫥窗上,櫥窗里的獎牌發(fā)出嘩嘩墜落的聲音。 “我靠,家暴??!”門口傳來戲謔的一聲。 只見黎寒雙手交叉撐于胸前靠在門框上,他似笑非笑朝著他們說:“不怪我啊,是你們自己不關(guān)門..” 季明軒直勾勾地看著黎寒,眼里閃過警惕和防備,他淡淡地說:“你來做什么?” “看戲啊!”黎寒拊了下掌,漫不經(jīng)心地說:“明軒我還真看不出來你喜歡玩這茬的?雖然看著是挺解氣的,不過你這樣我要怎么放心把小星交到你手里?” 季明軒皺起眉,“你到底來干什么,我現(xiàn)在沒有心情和你開玩笑。” “好好好..”黎寒揮了揮手,“我來是跟你討論一下你和小星訂婚的事情,伯父那頭怎么著都不愿意從簡..” “訂婚?”池洛在季明軒之前率先問出聲,“什么意思?” “對啊,明軒要和我弟弟訂婚了,你不知道嗎?” 一時間池洛只覺得有火星順著他的喉腔往他的五臟六腑里竄,在他的骨骼毛孔肌rou組織里嘶嘶燃燒著,他嘶啞著重復(fù),“先生和黎星要訂婚了?” 黎寒挑了下眉,似乎對池洛的問話感到可笑,“不然你以為誰會沒名沒分的住到另一個人家里?我們小星又不像某些人不要臉...” 池洛用力掐了掐掌心,讓自己不至于因為身形過于晃蕩而跌倒,他干巴巴地問:“什么..時候的事?” 是什么時候決定訂婚的?又什么時候訂婚? “這還有不到十天就要訂婚了,你連這都不知道?”黎寒嗤笑了聲,轉(zhuǎn)而沖季明軒說,“明軒你這保密工作可以啊..” “黎寒,去書房。”季明軒適時打斷了黎寒,他面無表情地看了呆站在一旁的池洛一眼,頭也不回地走向書房。 ... 池洛孤零零地倚在櫥窗上,冰冷的玻璃硌著他的后背,他的眼前逐漸蒙上一層迷霧,他茫然地看過地上的狼藉,是在做夢嗎? 他一個向前,重重地撞倒在柜子上,耳朵里的耳鳴聲太尖銳了,他用力拍了拍腦袋。 就這么又向前走了一步,還是撞了柜子上。 怎么回事? 他怎么走不出這里了?他恍惚著又向前走了一步,卻不知被什么絆了一跤,直接摔了下去。 五十三(上) 徹底離開這里 來自于身體表皮的疼痛讓池洛眼睛里的大霧逐漸散去,而后內(nèi)里的疼猛然覺醒了.. 疼. 疼得快死了. 小狐貍疼得站不直身體。 心臟不過是拳頭那么大塊的rou,為何疼起來會這么的要人命? 訂婚。 池洛將這兩個字在嘴里掰開了咀嚼,翻來覆去的吞咽,還是找不到其他的解釋。 訂婚就是訂婚,不是多義詞,沒有任何其他的含義。 季明軒和黎星就在十天后就要訂婚了,那他呢,還留在先生身邊的他算什么? 池洛腦子里冒出了前天王浪在包間說出的話,“人一對已經(jīng)是板上釘釘?shù)氖铝?,你也就別犯賤湊熱鬧了”.. 難怪啊,難怪王浪會那么明目張膽地幫他找“下家”,難怪在場的那些人,會用那種如饑似渴的眼神看著他.. “洛洛,選一個吧..” 看來,這句并不是玩笑話,是季明軒真的打算把他送出去。 真相血淋淋地掏出來甩在池洛的面前,原來他的掏心掏肺付出的情感,不過是在這些個富家公子們面前演了一場,以他為丑角的飯后談資! 池洛搖搖晃晃地走到書房門口,他死死盯著古銅色的大門,他聽不到門里的兩人會說些什么,但不難猜,無非就是,兩家都是有津城有頭有臉的人物,訂婚日期要千挑萬選,訂婚儀式該如何盛大,他這個沒皮沒臉,沒名沒分的小狐貍,要怎么攆出季家... 其實,他是想過自己走的,他真的都已經(jīng)準備自己走了,他都已經(jīng)把自己放置于刀尖,他都已經(jīng)做好自我了斷走出來的準備了... 他都已經(jīng)準備,準備好了。 可是,還不等他準備好,猝不及防地,就被先生親手推向了深淵。 他掏光自己而付出的愛意,最終扭曲變形,被先生連骨頭帶血的一網(wǎng)打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