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池看著監(jiān)控屏幕里的石榴，她被綁在病床上，雙眼緊閉。她睡得并不平靜，眉間從未舒展過，時不時額頭上的青筋還會暴起，就像夢中，還在與人戰(zhàn)斗。

    石榴輪廓分明，五官如同雕塑，眉峰有道淺淺的疤痕，使本就英氣的臉顯得更加剛毅。明明這張臉已經(jīng)看了十幾年，尹池卻忽然覺得她很陌生。

    尹池記得，父兄疑心很重，為了試探石榴是不是真的被智體吞噬了意識，花樣百出，甚至給她下達(dá)指令，讓她自殺，她舉刀就往自己心口扎，眉頭都不皺一下?，F(xiàn)在看來，都是裝的。

    之前在祈禱室里，他對智體的選擇還有過懷疑，“為什么選石榴？她也二十出頭了，還是挑一個年紀(jì)更小一點的吧？”

    智體沒回。

    既然是神的旨意，他只能遵從，“這樣也好，石榴還算聽話，我命令她自己去手術(shù)室吧。”

    “別太自信了?！敝求w冷笑，“你能找到多少人，都叫上吧?！?/br>
    尹池琢磨不透智體的想法，他始終固執(zhí)地認(rèn)為，梁一程只是個例，只有男孩能最大限度發(fā)揮智體的作用，直到親眼見識了石榴的反抗。

    尹池被保鏢護(hù)著逃回了辦公室，只能通過監(jiān)控，觀察大會議室里的情況。短短幾分鐘的功夫，一屋子黑衣人已經(jīng)死了大半，即使不在現(xiàn)場，尹池也緊張了起來。

    兩把彎刀在石榴手腕間飛速轉(zhuǎn)動，如同血色的新月，每次都直沖著人的脖子或腰去。為了確保對手死亡，她每刀都進(jìn)得很深，大有要將人直接砍斷之勢，黑衣人一個接一個倒下，死狀慘不忍睹，要不然頭在肩上搖搖欲墜，仿佛隨時會身首異處，要不然身體徹底斷成了兩截。

    每砍一個，她都會大吼一聲，幸好監(jiān)控沒有收聲功能，尹池竟那樣想。

    尹池派來抓石榴的實驗體，是叁期里最強(qiáng)的幾個男孩，他們好不容易才將麻醉劑扎進(jìn)石榴體內(nèi)，可她絲毫不受影響，反而越殺越勇。

    “兩管不夠，要再打一針么？”一個實驗體按住耳機(jī)，撥通了尹池的電話。

    尹池拿不定主意，兩管早已超過劑量，再打說不定會破壞石榴的神經(jīng)系統(tǒng)，那是神選中的身體，絕不能傷害?？蛇@樣下去，所有人都會死，尹池抓著石榴智體的控制器，手微微顫抖，卻怎么都按不下去。

    耳機(jī)里，石榴大口喘氣，語氣卻無比堅定，“前輩說了，殺干凈，我聽她的！”

    殺干凈？包括他么，尹家從小撫養(yǎng)她長大，對她算有恩情，而他自己，更沒傷害過她啊，耳機(jī)里隨即傳來實驗體凄厲的慘叫，接著是死一般的寂靜。

    尹池徹底慌了，腦子里一團(tuán)亂。他看著屏幕里的石榴，不禁想，在降下天罰的時候，梁一程也是那樣的么，那不是女神的美麗優(yōu)雅，那是扭曲的臉、瘋狂的笑、暴突的肌rou、丑陋的傷、腥臭的血rou，是窮途末路的野獸，是地獄歸來的惡鬼。

    “要不要我?guī)湍惆?？”肖棠斜靠在他辦公室門上，懶懶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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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棠雙腿撐在梁一程身體兩側(cè)，她的腰被他大腿抵住，動彈不得?！澳銊e這樣……”梁一程見他解了腰帶，慌忙閉上眼。

    “別動，梁老師，醫(yī)生說你不能動，我什么都不會對你做的，我只是有點……”

    她的雙手被牢牢捆住，許是擔(dān)心頭部的傷，連撇過臉都不敢，睫毛緊張地不停顫動，臉紅透了。太可愛了，肖棠的喘息越來越重。

    “干嘛不看，你又不是沒看過?！毙ぬ膶χ哪?，加快了手上動作，“我們只是沒做到最后而已。我說過的，我只想你快樂，我還說你隨便玩弄我，我說到做到……”

    梁一程什么都想不起來，可肖棠又不像在說謊，“我不記得了。你先停，停?！?/br>
    她很尷尬，肖棠卻以為她在害羞，更想逗她，他彎下腰，輕咬她的耳垂，“又不記得了??？梁老師每次都裝失憶敷衍我，好壞啊……”

    “你一直知道我對你的感情啊，連我對著你做這種事，你都不制止，你從頭看到尾，看得津津有味的呢，你還說了好多話，刺激我。”

    “我沒有！”梁一程急得睜開眼，眼眶紅紅的。

    “嘖，又抵賴?！毙ぬ乃剖窃缇土?xí)慣她這樣，也不惱，“宋曇來找你的那晚，你挑逗完我，又拒絕我，說你會當(dāng)做什么都沒發(fā)生，我才出去淋雨的，后來我發(fā)燒了，你真的都忘了？好，就算那次你忘了，還有之前……”

    梁一程打斷了他，她不敢聽下去，她沒有信心了。

    她記得那晚，因為宋曇的話，智體很反常，整晚都沒有關(guān)閉自己，她問智體怎么了，可她閃爍其詞，就是不肯回答。難道智體又背著她，cao縱她的身體了么。梁一程一直知道智體反感肖棠，但智體反感所有接近她的人，她也就沒上心。可智體為什么要惹肖棠，她覺得這樣好玩？還是想刺激肖棠做些什么，好讓梁一程殺掉他？

    那江連和柳南呢？他們也受過這樣的挑撥么？她殺了他們，是她錯了么？

    不，無論如何都不該懷疑智體的，梁一程拼命穩(wěn)住心神，她們在一起那么多年，經(jīng)歷了那么多，她了解智體，她絕不會做那樣的事?？芍求w的確背叛了她，智體給她看的記憶片段里，智體和尹池說話的樣子，她從未見過，那只是片段，是智體覺得能給她看的，還有不能給她看的呢？

    難道她相信的所有，都只是智體為她制造的假象么，梁一程徹底混亂了，眼前一片朦朧，什么都看不清，呼吸停了，血液凝固住，身體似成了一尊石塑，黏土一點點碎裂開，直到滿身被裂紋覆蓋。

    肖棠原本只是猜測，那晚智體背著梁一程cao縱了她的身體，可看見梁一程瞳孔震顫，一臉信念崩塌的樣子，便確認(rèn)了。反正梁一程也無法問智體了，他能更加肆無忌憚地編故事了。

    再崩潰一點吧，梁一程，所有你堅信的，全部推翻，從此以后，只相信我一個。

    肖棠換上委屈的神情，掩飾笑意，“算了，我不該逼你的，不承認(rèn)就不承認(rèn)罷，我習(xí)慣了，我很容易滿足的，我會一直等的，你只用……”

    他試探著撩起她的睡裙，指尖掠她的大腿，她毫無反應(yīng)，眼神空洞，仿佛一切都失去了意義。

    “給我一點點甜頭?！毙ぬ淖プ∷耐雀瑩崦藭?，向深處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