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啜泣良久,云葳探出了涕泗橫流的小腦袋,眸光怔怔地吩咐桃枝: 姑姑,明天知會殿下,讓我見寧夫人一面吧。她還在襄州,對嗎? 在的,桃枝目光柔和地打量著她,她是你母親,姑娘念了多年,怎還不與人相認呢? 我不能的。云葳小聲囁嚅著: 念音閣歷任閣主皆是如師傅一般隱退的良臣,這才能明辨是非,持身中正,處事不偏不倚。可我就是個無知小兒,認了親難免被立場情感左右,會辜負師傅的。 傻丫頭,他們也是有親族的,感情與親人不是你的阻礙。桃枝有些無奈的笑著嗔怪: 辨識忠jian不會因你孤身或是身側有人擁戴而改變,這是根植在你的德行和認知抉擇里的。姑娘心正,自是耳聰目明,不會行差踏錯。 云葳抿了抿嘴,眼底閃過一絲狡黠,抬袖抹去淚痕,喃喃低語:再議。 第15章 意外 時近月中,佳人對月影成雙。 云葳立在回廊下望著漸漸圓融的月華,一雙杏眼水霧氤氳,晶亮柔波里滿載星河。 賞月觀星,想是心情不錯。文昭隨桃枝一道過來,立在院門處觀瞧云葳許久,才近前與人搭話: 桃枝說你想見寧夫人,在府里見吧,州府人雜,出去不安生。 殿下。云葳躬身一禮:臣女聽憑您安排。 云葳的乖順令文昭對她好感倍增: 聽郎中提起,你傷口恢復的不錯,最近氣色也紅潤了。若無事,陪孤去后苑走走?你一直不曾四下走動,園中花草種類繁多,孤也未仔細瞧過,一道看看? 是。云葳斂眸應下,依舊無甚情緒。 放松些。文昭先行一步在前: 與你溜達溜達,不然孤看你要一直拘謹下去。日后留在府里,即便你能適應,尚算自在,孤都覺得不自在。 令您憋悶是臣女錯了。 云葳習慣自攬過失,自幼審慎慣了,不管誰反感她,她只會在自己身上尋過錯。 文昭險些翻了個白眼,索性頓住腳步等著云葳跟上: 孤該拿你如何是好?正事上聰慧非常,怎在生活瑣事里,就不開竅呢?從前在道觀,你平日做些什么?府上缺短了的,寫了條陳讓管家給你置辦。 讀書。云葳垂眸凝視著鵝卵石鋪就的小路,輕聲回應:儒經(jīng),道經(jīng),醫(yī)書。 除了讀書呢?文昭隨口追問。 云葳做凝眉苦思狀半晌:偶爾出去跟大家施粥采藥。 孤是問你,有無旁的愛好消遣?文昭只當云葳沒聽懂,她實在不信小姑娘會生活的如此無趣。 云葳茫然搖了搖腦袋,仿佛文昭是在故意為難她。 文昭深感費解:琴棋書畫,會不會?馬球蹴鞠射箭,玩不玩? 琴棋書畫跟師傅學了個皮毛,其余的不會。云葳不假思索的回應,也沒顯露出半分好奇。 話到此處,文昭總算信了,云葳當真就是個無趣的小丫頭,生活實在單調乏味。 也難怪這人偶爾瞧著鬼精,旁的孩子消遣的時光,都被她用來動腦子了。 二人游走在后苑良久,視線四下觀瞧著園中花卉,文昭不問話,云葳也不言語,還真是走走。 孤不說話,你就打算一直沉默?文昭實在忍不住,立在假山旁,打破了長久的寂靜。 身前人突然頓住腳步,令埋首走路的云葳始料未及。 她聽著園中的秋蟲吟唱,覺得氛圍舒爽,已開小差在想別的事了,是以稀里糊涂的,悶頭撞上了文昭的胸口鎖骨處,慌亂紅了耳根,倒退了兩步出去。 殿下恕罪。云葳心虛的咬了咬下唇,聲音微弱。 孤改主意了。文昭看著她靦腆的小模樣,抬起腿來不輕不重的撾了她一腳,無奈的笑著湊弄:骨碌回去吧。 莫名其妙被踹了一腳,雖然一點痛覺都沒有,云葳還是感覺怪怪的。 她好像,被文昭調戲了? 意識到兩人的氛圍有些詭異,云葳躬身一禮,腳底抹油溜得飛快,逮到路就跑。 文昭伸手揪住她后背的襦裙系帶,指了指反方向,哂笑著嘲她: 那邊,傻乎乎的,路都能走反。 云葳只覺臉上火辣辣的,倉惶逃離了后苑。 翌日天色方明,蒙頭大睡一整晚的云葳剛剛轉醒,桃枝就來告訴她:寧夫人在廊下候著呢。 云葳一愣,抬手揉了揉惺忪睡眼,帶著方起身的鼻音嘟囔:快幫我梳妝。 桃枝笑瞇瞇拉人下了床榻:去洗臉,水打好了,我給你收拾床榻。新裙子在妝臺邊,自己穿,穿好給你梳頭。 云葳依言照做,待看見那身紅艷的羅裙,她嫌棄的抿了抿嘴: 您別給我買這么嬌艷的裙子了,我不習慣,從前道袍的顏色就很好,清爽淡雅。 殿下給你備的料子,你找她說去。桃枝不以為意,拎過小襖來給她更衣:伸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