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不久,也就半刻前到的。你府上門房倔得很,朕進(jìn)來頗為不易,好生嚇唬了他一通。 文昭輕笑著與人打趣:午后這般熱,你跑出去做什么了?還放狠話不許斂芳跟著,平白讓朕擔(dān)憂。 云葳把絲帕捂在了眼睛上,訥訥低語:臣,臣去云府吵架被轟出來了。 文昭頃刻將眉頭皺成了一個疙瘩:去云府作甚?吵什么架?他們?yōu)殡y你了? 嶺南的事和他們脫不開干系,臣忍不住。 云葳剛平復(fù)的抽噎又狠了起來,哼哧哼哧喘了半晌:可我根,根本沒見到云相父子,老夫人把把我趕出來了。 你糊涂了?文昭深覺詫異,亦然有些后怕,情難自控還是忍不住嗔怪: 心情不好傷腦子了?這事兒你就堂而皇之的過府去跟人要說法?趕出來是輕的,也不怕他們傷了你,怎如此莽撞?早知如此,就不該讓你回府。 云葳耷拉著腦袋沒說話,淚水將一張絲帕染得潮濕不已。 委屈隱忍的小模樣入眼,文昭到底是軟了心腸:好好,不哭了。跟朕回宮去,好么?朕不能一直在外面耽擱,但你這樣子,如何讓人放心的下?把眼淚擦干,我們回去? 云葳棄了濕透的絲帕,抬袖抹了抹眼淚,囁嚅道:臣沒事了,陛下回去吧,臣想睡一覺。 誰信你沒事?方才哭得驚天地泣鬼神,是沒事的樣子?回宮去睡,讓太醫(yī)給你調(diào)理一二,莫讓朕憂心。文昭耐著性子與人拉扯:要么就在此處睡,朕守著你,晚些把你抱回宮去。 臣不想讓人瞧見,臣不去。云葳別過了腦袋,不合時宜地吐了個鼻涕泡泡。 帶個帷帽,無人看得見。再說,你與朕一道回去,誰敢盯著你看? 文昭強(qiáng)忍著笑意,給人擦了擦小鼻子:莫再讓朕廢嘴皮子,起來。朕若露餡了,朝中老頭子絮叨的時候,也逃不了你的那一份。 云葳拗不過,無奈之下,只好跟人入宮去,歇在了文昭的寢殿。 文昭命人喂了云葳足量的安神湯,小東西沒多久就入了夢鄉(xiāng),睡得死沉死沉。 暮色昏昏之際,文昭去了宣和殿傳膳,免得把云葳吵醒。 晚膳才吃到一半,文昭胃口不好,正在百無聊賴之時,內(nèi)侍監(jiān)羅喜滿臉驚慌,快速趨步入內(nèi),跑去她的身側(cè)耳語半晌。 文昭駭然,頃刻拍案而起,鳳眸含鋒,柳眉倒豎:當(dāng)真?一家斃命? 云府正房入夜未曾掌燈,下人查探過便報了官,京兆尹已在入宮的半途了。羅喜說起這事兒,便覺后背生風(fēng),涼颼颼的。 一朝宰執(zhí)青天白日被滅門,卻未曾鬧出一絲動靜,兇手該是怎樣駭人聽聞的刺客? 秋寧!文昭厲聲一呵,廊下的秋寧一溜煙跑了進(jìn)來:婢子在。 即刻帶著禁衛(wèi)去云崧府上,全權(quán)接管云府,府中上下與京兆府的衙役,悉數(shù)扣下!封鎖府中一應(yīng)消息,快去!文昭冷聲吩咐著,一雙拳頭緊抵桌案,攥的咯吱咯吱響。 秋寧云里霧里,帶著禁衛(wèi)調(diào)頭就走,待入了云崧的府邸,推開正房房門的剎那,毫無心理準(zhǔn)備下,她被眼前景象驚得倒退了兩步出去。 一家四口,老老少少,坐在滿桌冷透的佳肴前,早已沒了氣息。清白的月色透過窗欞,斜斜垂落在餐桌旁,將尸首青灰的面色照得更加慘淡。 威風(fēng)赫赫的相府高門里,所有的主子竟悄無聲息的亡命一處,實在令人膽寒。 壓下心中的驚駭,秋寧有條不紊地指揮著禁衛(wèi)封鎖了云府,將上下仆役挨個清查核對一遍,忙得不可開交。 云崧是權(quán)臣,人脈廣布,機(jī)警一生,突然斃命府中,令文昭百思不解。 她沒了用膳的興致,只好踱步往寢殿去冷靜。 望著床榻上安睡的云葳,文昭腦海里忽而閃過一絲可怕的猜測,令她的眸子里,頃刻染了一層霜雪。 把她挪去北面的翔云閣安歇,讓斂芳入宮來,寸步不離守著她,不準(zhǔn)她外出半步。 文昭定睛觀瞧了云葳良久,轉(zhuǎn)頭輕聲吩咐著槐夏。 槐夏有些暈頭轉(zhuǎn)向的,卻也不敢多問,把睡夢中的云葳帶離了文昭的寢殿。 安神湯熬的過于濃了,云葳再度轉(zhuǎn)醒,已經(jīng)是翌日的晌午時分。 腫脹的雙眸睜開時,瞧著房中格外陌生的陳設(shè),和一眾如木頭一般的隨侍,云葳頓覺恍如隔世。 殿前司與暗衛(wèi)悉數(shù)撲在了云府的案子上,一夜過去,只查出云府走丟了一個家仆,眼下不知所蹤。 云崧不在朝堂,云山近未去大理寺,云景不曾往國子監(jiān) 文昭即便有意隱瞞,也知這般情形下,斷然是瞞不住的,是以在當(dāng)日午后,她明面上集結(jié)了三司主官,明令幾人務(wù)必盡快查出云府投毒案的始末。 一語出,滿堂嘩然。 相府高門,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一夕間祖孫三代盡皆被人毒殺,饒是歷經(jīng)半生風(fēng)浪的老臣們,一時也深感惶惶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