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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游戲攻略 第193節(jié)

    她稍稍放松,將頭靠在他的肩上。

    四周靜悄悄的,外頭守著的宮人還沒有發(fā)現(xiàn)她醒了。

    “阿奚?!?/br>
    “嗯?!?/br>
    “你阿兄來過么?”

    “來過,聽聞你還沒醒,便又走了……他最近似乎很忙,七娘是不是也要處理很多朝政?”

    “嗯?!彼o靜閉著眼睛,在他肩頭蹭了蹭,“但朕已經(jīng)歇息好了,阿奚一直守著朕,現(xiàn)在才更累才對,等會朕處理政務(wù)的時候,你就去偏殿歇息歇息吧?!?/br>
    “好。”

    少年輕輕捏了捏她鼻尖,惹得她抬頭看他一眼,第一個敢捏皇帝鼻子的人在這里,還若無其事地低頭,小心翼翼地蹭了蹭她的臉頰。

    柔軟的發(fā)梢掃過脖頸,又輕又癢。

    平時習(xí)慣于拿殺人刀劍的俠客,此刻卻溫柔成了一灘無力抵抗的水。

    短暫的二人獨處后,秋月便走了進來,看見陛下醒了,叫宮人進來為她梳洗更衣。

    姜青姝展臂站在殿中,讓宮人一一為自己換上屬于帝王的衣服。

    金絲銀線勾勒龍袍,金銀玉石碰撞作響,旒簾遮蔽雙眼,瞬間高貴得令人不敢直視。

    張瑜在一邊看著,當(dāng)初他在南苑救她之時,她是一身騎裝,后來平息叛亂,也僅僅只是換了輕便的常服,今日他才是第一次親眼看見,自己最為熟悉的七娘是怎么逐漸變成那個端莊威嚴的女帝。

    姜青姝一邊更衣,一邊對鄧漪吩咐道:“去傳張瑾及六部尚書、以及兵部侍郎李儼,讓他們即刻入宮覲見?!?/br>
    “是?!?/br>
    鄧漪躬身退下。

    秋月出聲問道:“陛下歇息其間,淮陽大長公主曾求見數(shù)次,陛下不先見么?”

    淮陽大長公主,是上柱國之妻,也是趙玉珩的祖母。

    他們有些過于急切了。

    不用想便知是為何而來。

    君后薨逝,趙氏一族的狀態(tài)必然十分矛盾,既對未來感到不安,又急于在皇帝跟前緬懷君后、表達悲傷,深愛君后的皇帝看到已故的君后的家人,或許會為了君后的在天之靈,好好優(yōu)待他的家族。

    何止趙家,也許旁人也在這般琢磨,與謝黨扯上關(guān)系的人,約莫這幾日拼了命都想扯掉與謝黨的聯(lián)系,重新洗白自己,而剩下的人,大概就在思考今后的朝局。

    姜青姝按了按眉心,微微壓低嗓音:“君后薨逝,朕心中悲痛,不便接見?!?/br>
    秋月瞬間便明白了。

    天子過于悲痛,只是強行打起精神處理政務(wù),不敢再見與君后有關(guān)的任何人事,以免念及難過事,徹底荒廢朝政。

    這樣說,倒也合理。

    秋月是知道君后假死之事的,陛下雖難過,卻沒有太過悲痛,但她的真實情緒卻不能這樣明顯得表現(xiàn)出來,周圍的人在虎視眈眈,都妄圖在從她的一舉一動中揣測出她的想法,說不定有人已經(jīng)開始琢磨著如何再逼陛下選秀。

    現(xiàn)在,在別人眼里,陛下是一個連君后的尸身都抱著不放、悲痛得直接暈過去的癡情之人。

    陛下越對君后癡情,趙家也越會安心。

    秋月這樣想著,又仔細端詳了一下陛下的臉——陛下最近殫精竭慮,就算睡眠補回來了,臉色也是不健康的蒼白,正好符合此刻該有的狀態(tài)。

    秋月輕聲道:“臣再命御膳房備些清淡滋補的飲食,再傳太醫(yī)來候著,等陛下議政完再為陛下請脈。”

    “還是你考慮周到?!?/br>
    換好衣裳,姜青姝又偏頭瞧了一眼阿奚,朝他淡淡點了點頭,便轉(zhuǎn)身出去。

    很快,幾位大臣們都已在紫宸殿中聚集。

    每個人心里約莫都清楚要做什么,雖然這幾日皇帝一直不理朝政,但有張相壓在上頭,無人膽敢偷懶分毫,甚至因為這件驚天謀逆事件的發(fā)生,六部的工作量都已經(jīng)翻了數(shù)倍。

    六部一部分人叫苦不迭,一部分人心驚膽戰(zhàn),一部分人則尤為激動亢奮,一個個全忙到精神恍惚,但也都隨時做好了被女帝傳召的準備。

    不過,他們對“帝大慟”的概念還是輕了些,在看到臉色蒼白、明顯清減不少的天子之后,他們皆驚了一下,心中都有所觸動。

    陛下看起來氣色糟糕成這樣,可見悲傷不是假的,卻還強打起精神來處理朝政……

    吏部尚書鄭寬對小皇帝好感大增,不禁出聲道:“陛下身系江山社稷,還請陛下保重龍體,切勿傷心過度?!?/br>
    姜青姝道:“多謝鄭卿關(guān)心,只是國事堆積,朕無法安心歇息?!?/br>
    鄭寬道:“臣等皆在為陛下分憂,陛下不必憂思。”

    姜青姝淡淡一笑,不作言語。

    張瑾聽到他們的話,也抬頭看向她。

    自她去秋獵后,他們這算是見的第一面。

    張瑾知道她安排周密,謝安韞不會拿她怎么樣,但終究是兵行險著,當(dāng)?shù)弥且宦钒牖杷貋頃r,張瑾就直接來了紫宸殿,只看到被阿奚護在床內(nèi)、靜靜沉眠的少女。

    有阿奚堂而皇之地陪著,他好像連多看一眼,皆顯得有些不正當(dāng)。

    張瑾也就看了那么一眼,便沒有再看。

    現(xiàn)在,不是在起居的后堂,而是在堂而皇之地議論朝政大事,他才終于仔細看了她一眼,但看到她的臉色時,便又微微沉默了。

    他其實不信她會悲痛成這樣。

    她是個會四處的算計人心的濫情之人,如先帝一樣,先帝獨寵貴君數(shù)載,亦有無數(shù)佳話,臨到頭來棄之卻毫不猶豫,若說她為趙玉珩而傷心,他信;若說她悲痛到極點甚至昏了過去,他不信。

    但看到她這么蒼白的臉色時,張瑾一時四平八穩(wěn)的心,又有些輕微搖擺起來。

    阿奚一直貼身守著,怎么還會如此……

    姜青姝不知道張瑾在想什么,先平靜地對幾位大臣說了一番這次謀逆事件的看法,隨后一一詢問了幾位大臣,最近六部的事務(wù)可有耽擱。

    五位尚書依次回答完,便是在場官位最低的李儼上前奏對。

    這個平時被謝安韞死死壓著、完全沒有存在感的刑部侍郎,已經(jīng)意外暫代尚書職位處理兵部事務(wù),雖然稍顯得局促狼狽,但說話還算條理清晰。

    她迅速掃了一下此人的屬性,忠誠度80政略75,是個能用的,便直接道:“既然兵部尚書一位空缺,那便由你接任這個位置?!?/br>
    李儼:“……?。俊?/br>
    他沒想到皇帝就這么輕描淡寫地選了自己做兵部尚書,茫然中又帶著點受寵若驚。

    他愣了許久才回神,后知后覺發(fā)現(xiàn)自己有些失禮,連忙跪下拜道:“謝陛下!”

    她說:“北方戰(zhàn)事還需兵部統(tǒng)籌調(diào)度,愛卿松懈不得,把最近的兵部事務(wù)整理好,事無巨細,明日早朝時呈給朕?!?/br>
    “是。”

    姜青姝又看向吏部尚書鄭寬:“明日朕一早,朕會封賞提拔這次的有功之臣,鄭卿這邊應(yīng)當(dāng)有名目。”

    鄭寬應(yīng)了聲。

    姜青姝便點頭,示意他們可以退下了,只道:“湯桓留下。”

    刑部尚書湯桓聞言,精神微微一振,他早已整理好謝黨曾犯下的數(shù)個大罪,就等陛下什么時候發(fā)問了,他好大施拳腳。

    果然,姜青姝道:“謝安韞謀反計劃周密,必是蓄謀已久,只是謝臨終究是朕的老師,早已以死彰顯其忠心,不知愛卿怎么看?”

    “陛下!斷不可因此事輕饒謝氏一族!”

    湯桓抬手道:“臣明白陛下仁慈之心,只是謝家之罪何止謀反!臣這幾日一直在調(diào)查審問,這些年來,謝氏一族與朝中諸多大員私相授受,以職權(quán)謀取一己私利,殘害構(gòu)陷忠良,甚至侵占無數(shù)良田、殺害無辜百姓,其罪罄竹難書?!?/br>
    湯桓嗓音洪亮,字字激憤,話畢,將袖子里事先羅列好罪責(zé)的奏章遞給了一邊的內(nèi)官。

    姜青姝翻開他寫好的奏章,仔細瀏覽,看得有些咋舌——最了解自己的往往是自己的敵人,這話說得沒錯,謝黨做了什么,這湯桓心里是門清兒,平時有所忌憚,現(xiàn)在對方已經(jīng)落到了自己手里,他只管落井下石。

    姜青姝冷聲道:“明日下朝后,由湯卿全權(quán)負責(zé)查抄謝氏一族,謝氏上下全部族人悉數(shù)下獄,若有抵抗者,殺無赦。”

    “臣遵命?!?/br>
    湯桓拱手一拜。

    姜青姝放下手中的奏章,慢慢起身,走到他的面前,湯桓連忙后退一步垂首,聽到她低聲問:“謝安韞還押在刑部大牢,近日你可有從他那審出什么?”

    湯桓一滯,搖頭道:“臣對他用過刑了,誰知此人骨頭太硬,什么都挨得住,甚至根本不怕死,像個瘋子一樣還在猖狂……”

    瘋子。

    越是窮途末路,越是在發(fā)瘋。

    此人兵敗之時,被活捉著跪在地上,便是雙眸發(fā)紅、一副要同歸于盡的駭人模樣,甚至任憑肩膀上的箭傷流出越來越多的血,根本不在乎會不會死。

    他如此決絕,卻大概還不知道,他父親已經(jīng)因他自戕而死了吧。

    姜青姝道:“朕要親自去刑部一趟?!?/br>
    第129章 死則同xue11

    對于女帝突然想要去刑部的舉動,刑部尚書湯桓有些驚訝,轉(zhuǎn)念一想,又認為或許是因為謝安韞害了君后,陛下更想親自去發(fā)泄怒意。

    湯桓后退一步,抬手道:“是,臣為陛下引路?!?/br>
    隨后,姜青姝換了身輕便的常服,便由千牛衛(wèi)設(shè)置儀仗警蹕,與湯桓一同出宮,前往刑部。

    皇帝親自來刑部,原本正在忙碌的官員紛紛出來拜見,誰知天子只是抬了抬手,讓他們各歸其位繼續(xù)做事,不必因她的到來而惶恐,她看向一邊的湯桓,“朕直接去大牢見謝安韞?!?/br>
    湯桓忙道:“是,只是地牢乃污穢血腥之地,恐驚了圣駕?!?/br>
    姜青姝淡淡道:“無妨,朕連死人都見過,還怕去天牢不成?!?/br>
    湯桓聽到眼前的小皇帝口氣平淡地說出這話,有些驚怔。

    事實上,被養(yǎng)在深宮的皇帝即使要杖斃誰,也是都由宮正司拖下去行刑的,唯一一次有機會見到死人的機會,大概就是秋獵的叛亂上。

    秋獵之上,尸橫遍地。

    女帝繼位還沒幾年,還如此稚嫩年輕,就被迫經(jīng)歷了這樣危險的叛亂,親眼看到了如此殘酷的殺戮與博弈,還能全程保持鎮(zhèn)靜自若,這份穩(wěn)重與膽識已令人欽佩,想必如今的心境上,也大有磨礪改變。

    這樣的君主,假以時日,不可為之?dāng)场?/br>
    湯桓道了一聲“是”,面色更加恭敬謹慎幾分,隨后叫來周圍的刑部官員,想讓他們?nèi)グ才?,姜青姝卻突然打斷道:“不必事先打招呼,朕直接過去?!?/br>
    這就還有幾分親自考察刑部辦事的意味在了。

    湯桓的表情瞬間有些糾結(jié)古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