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游戲攻略 第303節(jié)
張瑾抬手:“臣告退?!?/br> 說完他就拂袖離開。 張瑾離開之后,趙澄才終于放松下來,終于,只有他和陛下兩個人了,他又抱緊了她一些,同她說些悄悄話,陛下對他很有耐心,無論他說什么,她都含笑聽著。 這個被特意挑選進(jìn)宮的趙家小郎君,哪怕愚蠢跋扈又小肚雞腸,也不可否認(rèn)是有優(yōu)點的——那張獨屬于趙家人的臉,是很出挑好看的。 皮囊好看之人,就算曾犯過錯,也容易讓人心軟原諒他。 可是。 事事都能原諒嗎? 他爭風(fēng)吃醋下毒害人,陛下原諒他了,那么他用孩子欺騙了陛下,讓她空歡喜一場,她還會原諒他嗎? 他仿佛成了臨上刑場的死囚,在等著懸在頭頂?shù)腻幍堵湎碌哪且豢?,那時,眼前的人一定再也不會對他這樣好了。 她一定會厭惡他的。 一想到那一刻,少年就痛苦地閉上眼,突然說:“陛下……如果有一天,您發(fā)現(xiàn)臣騙了您……” 他話還未說完,就被她笑著打斷,“說什么傻話呢?” 他執(zhí)著地說:“臣只是想知道,如果陛下被臣騙了,陛下還會喜歡臣嗎?” “喜歡啊。” 真的嗎? 她說得這么干脆利落,好像根本不需要思考,可趙澄覺得她沒有這么偏愛自己,從來沒有。 他剛進(jìn)宮時就很得寵,她對他最好,他也很快就喜歡上了她,可他總覺得自己沒有真正走進(jìn)陛下的內(nèi)心,沒有見過真正的她。 如果不是反復(fù)患得患失、總覺得她沒有真的很喜歡自己,急著想讓她只是自己一個人的,他也不會總是控制不住吃醋害人。 可就算懷孕了,他也好像沒有得到過。 趙澄苦澀地垂著眼,輕聲說:“陛下,臣想告訴您……不管臣做什么,都只是想讓陛下喜歡臣……” “朕知道?!彼崧曊f:“朕聽說,懷孕之人容易胡思亂想,阿澄不要想太多了,有朕在呢,你只管養(yǎng)好身子,平安生下朕的繼承人?!?/br> “繼承人?”趙澄心慌地喃喃:“萬一是男孩……陛下這般期待,臣更怕讓陛下失望……” “那也沒關(guān)系。” 她毫不在意地輕笑一聲,“無論何時,朕的皇太女,身上只會流著趙家的血?!?/br> 她溫柔地注視著趙澄,卻好像透過他,在注視著別的什么。 帝王親口給出這樣的承諾,簡直是滔天恩寵,傳出去甚至?xí)鸪罢饎?,趙澄卻絲毫沒有欣喜,相反,他的背脊流竄過一股令人戰(zhàn)栗的冷。 她說的話,他聽不懂了,他逼自己不要亂想,眼前的皇帝一定是指,他們將來還可以繼續(xù)生。 姜青姝方才一時心血來潮想到三郎,才隨口說了一句,此刻注意到趙澄的不安,也只是笑了笑,并不在意。 她的皇太女身上流著趙家的血。 她偏袒趙家,是她裝的,但收割兵權(quán)之外,她也知道,趙家終究和公然謀逆的謝氏一族不同。 庭州,趙德元還在死戰(zhàn)不退。 為國血戰(zhàn)的武將,可以戰(zhàn)死沙場,卻不該死在自己人手里。 張瑾想將他們趕盡殺絕永除后患,但她卻不這樣想。 不知道霍凌來不來及,裴朔又能不能完成她的囑托。 但愿,不會出什么意外。 —— 深夜,西州。 城墻上火把長燃,守夜將領(lǐng)本在昏昏欲睡,在聽到急促馬蹄聲時驟然驚醒,便看到一人遠(yuǎn)遠(yuǎn)騎馬而來。 夜色深重如墨,那人穿風(fēng)而來,霎那間割裂一片黑暗。 “城下何人——” “在下宣威霍凌,庭州有難!請求西州發(fā)兵支援!” 那少年將軍衣衫破損,渾身負(fù)傷,臉頰帶血,字字近乎以全力吼出,嗓音因嚴(yán)重缺水而沙啞無比。 字字聲嘶力竭,在暗夜里平添幾分蒼涼肅殺。 話音剛落,身下之馬驟然力竭,猛地朝地面砸去,馬上的少年將軍驟然被這股猛地甩飛出去。 煙塵飛揚,他翻身一滾,卻難以抵消被這股大力,骨骼發(fā)出沉沉脆響,痛得牙關(guān)死咬。 他路上遭伏擊,失了戰(zhàn)馬,用雙腳跋涉了一段路,還在路上姑且找獵戶求得一匹年邁老馬,時辰耽擱太久,霍凌僅憑著一絲意志日夜兼程。 火光迅速從城墻上蔓延下來,逐漸逼近,照亮少年一雙凌厲肅殺如雪刃的眸子。 “你說什么?” “庭州有難——” 他的手指因為長時間攥著韁繩而痙攣,拿腰側(cè)令牌時還在劇烈顫抖,對方確認(rèn)身份,慌忙入城匯報將軍。 西州守將孟叔讓聽聞此事,驀地大驚,起身去見霍凌。 霍凌已有數(shù)日數(shù)夜不曾合眼。 無論暴日當(dāng)頭,還是夜深露寒,一念及庭州存亡,看著身上穿的軟甲,這少年便咬緊牙關(guān)不讓自己昏迷過去,不許令自己停下來。 便是活活累死在路上,也絕不能辜負(fù)陛下的期望。 庭州不能失守。 千萬不能。 被人扶著見到孟叔讓時,霍凌拼著最后的意識,只說了一句話。 “有人埋伏阻止我來西州,欲令庭州孤立無援,料想龜茲沒有援兵,庭州存亡,皆系將軍!” …… 瑞安二年八月,西邊戰(zhàn)報再次傳入京城。 八月初六,西武國大軍攻打庭州,趙德元艱難抵御,血戰(zhàn)不退。 八月初九,庭州城破。 宣威將軍霍凌單槍匹馬赴西州求援,西州守將孟叔讓聞訊,當(dāng)即率八千援兵火速趕去,然終究還是晚了一步,眼睜睜看著庭州失守,未能力挽狂瀾。 戰(zhàn)場殺伐就是如此無情,哪怕那少年幾乎賠上性命去求援兵,也終究還是慢了一步。 如果能早一點。 就算只早半個時辰,事情也許都會有轉(zhuǎn)機(jī)。 霍凌得知消息時,雙眸猩紅,雙拳已經(jīng)攥到青筋暴起,眼中怒火在燃燒,近乎失去理智。 他想起在路上伏擊他的人,如果不是他們讓他失了馬在路上耽擱,也許庭州就不會失守。 到底是誰? 到底是誰如此歹毒陰狠?! 同為國作戰(zhàn),怎么會有人拿城池百姓來開玩笑,暗算他們? 這一刻,這心思純凈的少年,徹底領(lǐng)教了什么是人心殘酷,若非孟叔讓命將士們將他按住,這少年說不定就要做出什么沖動之事。 好在,趙德元寡不敵眾,本欲與庭州共存亡,幸得孟叔讓率兵趕至,其得以率兩千余名殘兵放棄庭州,退往西州。 敵軍繼續(xù)深入,逼近西州和龜茲。 此消息傳入京城,朝野震動。 朝中文武百官凡提及此戰(zhàn),無不搖頭嘆息,諸將談?wù)撈疒w家此番戰(zhàn)敗,都說此番任命主帥乃趙德元主動請纓,他戰(zhàn)敗自然也脫不了干系。 一時之間,說趙德元太過托大狂妄以致庭州失守者數(shù)不勝數(shù),紛紛要求天子將其革職問罪。 此外,沉疴病榻已久的上柱國趙文疏本來能下地行走,驟然聽聞戰(zhàn)況,急火攻心,病情直轉(zhuǎn)急下。 秋風(fēng)蕭瑟。 連風(fēng)也似寒刃割頸,帶著刺骨寒意。 上朝之時已有文官上奏,讓女帝追究趙德元出師不利、丟失城池之罪,但人人都知道小皇帝偏心趙家、又顧念著懷孕的趙貴君,一定不忍治罪,御史這樣當(dāng)?shù)钌献啵瑤缀跻彩堑米锪吮菹隆?/br> 女帝的臉色并不好看,連帶著百官小心翼翼,大氣都不敢出。 僵持到最后,女帝還是松口了。 “暫革去趙德元左武侯大將軍稱號,待戰(zhàn)事結(jié)束后,再行議罪,退朝?!?/br> 女帝冷冷說完,甩袖而去。 文武百官連忙下拜,口呼萬歲,神色恭敬。 然而,不管他們上朝時再怎么看起來緊張惶恐,下朝之后卻又難掩得意之色。 下朝之后,崔令之?dāng)n袖沿著長階而下,對左右同行的二位尚書說:“看來今日,各位可以回府提前擬好折子了,就等點燃那把火?!?/br> 湯桓淡淡道:“我看,趙文疏這條命只怕是撐不了幾日了,畢竟是幾朝元老,陛下少不得要顧惜他。但他若這幾日病逝,那就真是天要滅趙家?!?/br> 崔琿笑道:“濮陽鉞若想趁此機(jī)會拿下步韶沄的大都督之位,必不會讓趙德元守住庭州,兄長這一招借刀殺人用的當(dāng)真妙?!?/br> “只可惜,趙德元竟這么命大,沒死在庭州?!?/br> “他是生是死,大局已定,趙家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休想翻身?!?/br> 崔令之聞言,眼底掠過一絲陰冷暗色,冷笑道:“眼下時機(jī)已經(jīng)成熟,待我和司空商量好時間,便可一起下手?!?/br> “便從趙澄開始,我兒之死,定要他趙氏全族以血來償!” 第209章 莫嫌舊日云中守6 步入八月,不知怎的,戰(zhàn)況不理想,連帶著京城也驟然變得多雨多風(fēng),草木飄搖、烏云壓城,滿城風(fēng)雨。 皇城內(nèi)外,人人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