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游戲攻略 第369節(jié)
周銓皺了皺眉,故作嘆息:“該說的,我家郎主昨日便已交代完,看來許將軍至今沒能領悟?!?/br> 許騫倒是一頭霧水了,不解地問:“恕我愚鈍,管家的意思是……” 周銓道:“此局當殺小皇帝?!?/br> 許騫和梁毫聞言對視一眼,心頭皆是一陣悚然發(fā)麻。 梁毫張了張口,瞠目結舌,“這……” 許騫也啞然許久,才不確定地問:“可是司空昨日并未明,他當真是此意?” “郎主自然是此意,只是到底涉及弒君,有所忌諱,不會直言,許將軍是聰明人,稍稍想想便明白了。” 周銓微微一笑,煞有其事道:“將軍請想,這些年來皇帝所展現(xiàn)的能力如何?心思又有多深沉?奴不妨說句心里話,這小皇帝多活一日,就一定會威脅到郎主和諸位,這‘天定血脈’乃是被上天選中,當真不會因為天意機緣而東山再起么?既是逆天而行,當果斷才是,只有讓這世上再也沒有天定血脈,才能永絕后患?!?/br> 周銓這話,的確說的很有道理。 “天定血脈”的威力,每個人都心知肚明。 如今的小皇帝是第五代帝王,年僅二十,已經展現(xiàn)出驚人的魄力,短短幾年間已抗擊漠北、平定曹裕叛亂、踏平西武國。 而在她之前,已有四位女帝,其中不乏有被jian臣把持朝政、甚至性命垂危者,但皆能絕地反擊逆風翻盤。 也正是因為前四位女帝確實是足夠有魄力的帝王,才再也無人懷疑過“天定血脈”繼承皇帝的合理性。 這世上總有料不到的事,不殺現(xiàn)在這個小皇帝,單單只是將之幽禁,絕對后患無窮。 沒有人會不后怕。 他們干的可是大逆不道的事,稍輸一步便是死,與其如此,把司空推上皇位又有何妨?屆時殺了小皇帝,再推托說當時場面混亂刀劍無眼,或者是找個替罪羊把弒君的罪推倒他們身上,也不是不行…… 許騫和梁毫皆沉默思索著,周銓見他們面色猶豫,又催促道:“二位將軍還在猶豫什么?難不成要壞事不成?” 許騫把心一橫,咬牙道:“周管家說的是!事已至此,已經沒有退路,倒不如永絕后患。” 梁毫站在一邊,似乎欲言又止。 到最后,他也沒有反駁什么。 周銓面上笑著,眼底卻只余森冷,“那便即刻動手罷。” 當斷不斷,郎主被迷昏了頭,縱使現(xiàn)在對趙玉珩有滔天怒火,只怕此人一死,過段時間他氣消了,又覺得能和皇帝重新開始了。 如果說之前,周銓覺得郎主能看清皇帝就好,現(xiàn)在,他覺得只剩唯一一條出路。 只有殺了她。 她必須死。 如果讓周銓來處理這件事,他覺得提劍進去直接殺了就好,但梁毫和許騫終究還是畏懼天定血脈的身份,唯恐應了那句預言“擅伐天命,必得天誅”。 他們不敢弒君。 姜青姝靜坐在殿中,看到他們闖進來,端上來的是一杯毒酒、一把匕首,等她自己了斷自己。 她明白了什么,平靜地看向周管家,“這是張瑾下的令?” 周銓冷笑連連:“是,陛下當真以為,郎主還會再三對你忍讓嗎?” 姜青姝說:“朕要見他?!?/br> 周銓說:“我家郎主已經不會再見您了?!彼舆^士兵手中端著的托盤,上前一步,“陛下死心吧,現(xiàn)在誰也救不了您,請您自己了斷吧?!?/br> 姜青姝看著眼前那杯毒酒。 黑漆漆的藥汁,倒映出她一雙沉靜的雙眼。 她倏然輕笑一聲,看向周銓,“朕若死在張瑾手上,你覺得阿奚會怎么想?” 周銓一怔,被問住了。 隨即他惱怒道:“郎主與小郎君乃是血濃于水的親兄弟,感情深厚,豈會因你一人反目!陛下若不肯自己上路,休怪老奴無禮了!” 姜青姝依然不動,冷冷看著周銓。 被那雙好像洞悉一切的眼睛盯著,周銓心頭發(fā)慌,已經徹底沒了耐心,再不殺了這女帝,只怕等郎主回來就殺不了了,他猛地揮手,“來人,把毒酒給陛下灌下去!” 兩三士兵立刻上前,但姜青姝卻倏地站起來,冷聲說:“誰敢碰朕!” 那幾個士兵一時被女帝的氣場唬住,竟然真的面面相覷,不敢上前。 周銓怒不可遏,近乎聲嘶力竭:“還不快點動手!屆時司空追究起來,你們十條命都擔不起!” 那幾個士兵終于把心一橫,猛地上前按住姜青姝,姜青姝立刻奮力掙扎起來,一邊的鄧漪也哭喊著要撲過來,卻被阻攔不了分毫。 周銓冷笑不已,就在此時,眼角驟然有刺眼白光閃過,鮮血噴濺一地,靠近女帝的那幾個士兵已經應聲倒地。 周銓愕然,看到的是手中劍還在滴血的梁毫。 梁毫橫劍擋在姜青姝跟前,面色肅殺,沉聲道:“護駕!” 變數(shù)就在這一刻發(fā)生。 姜青姝走了一步暗棋。 沒錯。 梁毫已經是她的人了。 不過策反梁毫,她花了很大功夫。 早在梅浩南被升為千牛衛(wèi)大將軍開始,梁毫在姜青姝面前,就屢屢受到冷落,她幾乎所有把任務都安排給梅浩南,而同為大將軍,受到的待遇截然不同,勢必讓梁毫心里產生極端的不平衡和焦慮慌張。 因為他怕下一個薛兆就是他自己。 隨后。 姜青姝刻意讓梁毫知道張瑾對她有多癡迷,刻意用蔡古做例子,讓他知道,如果她想殺誰,哪怕那是張瑾的人,張瑾也甘愿為了她舍為棄子。 梁毫不是薛兆,他是先帝授命的大將軍,不是張瑾一手提拔上來的人,在薛兆降職之前,他甚至沒有在女帝和張司空之間明確站隊,是以,也并沒有那么對張瑾那么忠心不二。 這樣的人,會更愿意站在將來勝利的那一方。 總之,姜青姝對他就是明里暗里各種打壓提點,威逼利誘,軟硬兼施,看著梁毫的忠誠度緩慢地+1+1+1 終于,在來行宮的這段時間,她刷滿了。 不容易啊。 而對于梁毫而言,他行走御前,盡管對張司空畏懼又敬重,卻也同樣折服于陛下的料事如神,比如張瑾何時入宮、何時要反、如何動手,方方面面,陛下都料到了。 也許天定血脈,是真的不可與之為敵,梁毫甚至覺得陛下是有神仙相助。 而他一開始投誠張司空,只是為保全官位而站隊,弒君這樣的事,對于從小被三綱五常烙刻于心的梁毫而言,是不敢想的瘋狂之事。 他犯不著去謀反。 此刻看著周銓要弒君,梁毫終于動手了。 梁毫一聲令下,周圍的千牛衛(wèi)也立刻倒戈動手,周銓和許騫皆愕然了一陣,等到周圍轉瞬間已經死了好幾個士兵了,才終于反應過來了。 眼看著梁毫要護送女帝逃出去,周銓怒道:“攔住他們!殺了皇帝!” 梁毫握緊劍柄,一路左右揮砍搏殺,死死擋在姜青姝面前,刀刃割過士兵喉嚨,幾乎一刀了結一條性命,一路鮮血蜿蜒,慘叫聲和刀劍相擊聲不絕于耳。 鄧漪渾身打顫,也踉踉蹌蹌地跟上,梁毫只來及顧及姜青姝,一時不備沒有看清后方襲來的刀劍,驟然聽到鄧漪發(fā)出一聲悶哼。 一把劍刺過了她的肩肩膀。 姜青姝眼睜睜看著鄧漪受傷,猛地撲過去扶她,“阿漪!還能起來嗎?” 鄧漪冷汗淋漓,牙關打顫,斷斷續(xù)續(xù)道:“陛下……別管臣……您快走……”置身于這樣混亂血腥的場面之中,鄧漪嗓音微弱,整個人已支撐不住地往地下滑,手卻還在奮力想要推開姜青姝。 姜青姝雙眸泛紅,終于有淚光涌了出來,還想去拉她,梁毫卻猛地攥住她的手腕,“恕臣得罪!陛下,此刻您的安危才是重中之重。” 說完,他一面拉著姜青姝極速后撤,一面朝著已經規(guī)劃好的路線過去。 涌過來的士兵越來越多,只沖著姜青姝一人。 姜青姝不得不被迫后撤,卻始終望著鄧漪的方向,直到再也看不見了,縱使她機關算計、步步為營,也總有料不中的意外。 直到他們一路來到了山崖邊。 行宮位于半山腰,風景秀麗,也離懸崖并不遠。 退無可退。 山間風大,吹得人左右搖晃,站立不穩(wěn)。 周銓和許騫帶著士兵步步逼近,看著他們別無退路,周銓不禁嘲諷道:“陛下已經無處可去了,還是乖乖認命吧?!?/br> 丟下了鄧漪,姜青姝眼底已經發(fā)紅充血,此刻牙關緊咬,殺意在眼底激蕩。 她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休想?!?/br> 周銓看著她困獸猶斗,不緊不慢地逼近,“陛下寧可摔下去粉身碎骨,也不肯體面地上路嗎?這崖底是急流尖石,陛下若是這么跳下去,必死無疑?!?/br> 姜青姝一步步后退,直到腳后跟踩空,才知道不能再退了。 身后是懸崖峭壁。 看一眼都會讓人覺得腿軟。 姜青姝的心在狂顫,沒有人看到這么高的山崖會不怕,但她知道,想用最快的速度擊垮張瑾,就是要置之死地而后生。 她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看著周銓冷笑道:“告訴張瑾,朕便是粉身碎骨,也不會將尸身交給他?!?/br> 說完,她毫不猶豫地一躍而下。 “陛下!” “陛下?!” 在她跳下去的剎那,所有人面色遽變,梁毫反應不及,許騫下意識想沖上來抓她,卻晚了一步。 姜青姝朝下墜落。 耳畔風聲呼嘯,刮著耳膜,極端發(fā)痛。 摔死不過是一瞬間的事,也許快到連痛覺都不會產生,甚至來不及懷念這一生的種種,一切都會結束。 但姜青姝敢跳。 耳邊風聲稍滯,直到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氣息猛地躥入鼻尖,清冽的草木之氣,讓人聯(lián)想起熱烈燦爛的春日、海棠樹下清爽又明媚的少年。 姜青姝落入了一個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