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隨著一聲令下,云謹所帶來的一行人,停在了蘇州的城門之外。 南宮寧見那些穿著官服的人在那邊候著,心中知曉是來迎接他們的。 于是動作瀟灑地下了馬,去馬車前等云謹出來,向里輕聲喚道,“王爺,我們到了?!?/br> 她悄然觀察著,發(fā)覺云謹走出來時還算精神,也便暗自松了口氣。 張之治向來有眼力見,待謹王站定,就立即開始大獻殷勤。 更是直接將這一行人奉為座上賓,拱手行禮道,“王爺親至,有失遠迎……” 云謹不怎么吃他這套,但也少不得陪著隨意客套幾句。 “張知府不必多禮,本王只是奉命來此考察幾日,勞煩招待?!?/br> “不敢不敢?!?/br> 刻在城門頂?shù)摹疤K州城”三個大字,被旁邊被風(fēng)拂得搖動的旗幡遮去近半。 遙遙地望過去,雖心知那幾個會是什么字,終究還是看不分明。 張之治考慮的不可謂不周全,在云謹欲要入城前,適時地伸出手向不遠處指了指,“下官其實還專門為王爺備了轎子,不知王爺……” 云謹只淺淡地笑了笑,婉拒了對方的好意,“本王在馬車中待得久了些,剛好可以親自走走?!?/br> 張之治哪敢強勸,便只得也給那些官員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一起在身后跟著。 于是這一眾人,共同走進了蘇州城內(nèi)。 后面那些知悉實情的官員,看到的都是蘇州知府極力營造出的百姓安居樂業(yè)之景,實覺嘲諷。 張之治這邊如意算盤打的響亮,他以為謹王爺?shù)竭@里來,多半也只是走走形式。 卻怎么也沒料到…… 云謹會連歇都未歇,直接帶人清算起了賑災(zāi)餉銀的往來賬簿。 *** 蘇州城內(nèi),特意安排給謹王的臨時行府。 乳酪性溫助眠,口感醇香之余,最適合用來溫養(yǎng)身子。 藥含毒三分。 比之其他的助眠藥材,謝憐靜尤其吩咐了每晚需烹制此飲給云謹喝下。 南宮寧算著時間,將裝乳酪的碗自滾水中取出時溫度剛好,正是奶香濃郁之時。 之后便是親自看著云謹趁熱享用——這東西如果放涼后才喝下,可能會造成腹部不適,同時也喪失了原本的營養(yǎng)價值。 考慮到云謹忙的時候可能會顧不上,就必須得有人在旁督促提醒著才行。 “王爺,趁熱喝?!蹦蠈m寧將碗擱置在桌案上,而后站立于一旁。 云謹恰在此時將手中的墨筆放下,擱置一旁。 不自覺蹙著的眉,也舒展開來。 經(jīng)過她與帶來的下屬這幾日的計算,這賬簿之中的的存疑款項,已經(jīng)悉數(shù)查出。 按理接下來所需要調(diào)查的,該是這些款項的去向。 但其實云謹對此心知肚明:那文官既然敢死諫彈劾云慎,想必這事也與他脫不了干系。 裝有乳酪放在那里,尚且冒著幾絲熱氣。 云謹抬手將碗中的勺子拿起,舀起一勺,送至嘴邊喝了下去。 乳酪的口感,醇厚香甜。 讓人的精神也不自覺地隨著放松起來。 南宮寧看著桌案上厚厚的紙張,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王爺查的,可有些眉目?” 云謹這幾日少眠,臉色看著蒼白了些。 這事實在不該由她親自多加cao勞。 云謹將碗中乳酪舀了舀,垂眸道:“存疑的賑災(zāi)銀兩,已經(jīng)算清了?!?/br> 她想了想,望向了南宮寧,“先說說你那邊得到的結(jié)果吧?!?/br> “這些時日以來,我們的人已暗中去周圍遠些的附屬城探查過了……” “與那奏章上所言無差,一路走去,行人皆是衣衫襤褸。老年行乞、婦人含淚賣子,死病不計其數(shù)。問其為何不肯來蘇州避難,都面色懼怕地回道:蘇州知府有令,凡遇災(zāi)靠近蘇州城者,當(dāng)場亂棍打死?!?/br> 張之治為了蔽住云謹?shù)难?,早便封閉了蘇州城的門,不許任何一個逃災(zāi)者入內(nèi)。 曾經(jīng)也有不管不顧闖進來的,直接被他命人亂棍打死,以儆效尤。 一時之間,蘇州城內(nèi)比之洪水更顯無情,竟無一災(zāi)民敢進。 “荒謬?!痹浦?shù)曉u價道。 南宮寧望著對方帶些倦意的臉,不禁皺眉問道,“那接下來…我們該怎么做?” 云謹將喝盡的碗遞還給她,起身輕語,游移遲凝,“我不知道。” 帝王在知曉云慎所作所為的情況下,至今未曾降罪…… 也是欲對此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想要借著這件事就此扳倒云慎,自然絕無可能。 云墨笙向來對這些事情心中明鏡一般,深知哪個皇子需要敲打、哪個皇子需要給予支持。 至于怎么罰、怎么賞,何時罰、何時賞,全要看他的心情。 云慎被彈劾,但云墨笙并未在第一時間給予態(tài)度,而是壓了這么久才派人調(diào)查此事。 最終還派了云謹前來,想必也是覺得她并非林似海那等沒腦子的。 這無疑是只燙手的山芋。 旁人看來,云謹貴為王爺,身份特殊。 不似林似海那般,會被兩個皇子的地位所制衡,完全可以肆無忌憚、隨心隨欲。 只有云謹知曉,選擇權(quán)只是看似掌握在她手中,其實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