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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殿下奪東宮 第36節(jié)

    扶歡抿了抿唇,雙手疊放額間,欲朝他跪下去。

    褚離歌反應(yīng)過來時(shí),立刻抬手握住了扶歡的手臂,將她扶起,“我不許你跪我,更不許你為了他求我!”

    扶歡潸然望著他,“殿下……”

    褚離歌的聲音帶有幾分怒意,“你知不知道,父皇已經(jīng)洞悉了你的身份,已經(jīng)在猜忌你周旋于承歡宮與南霄宮之間的目的,你這時(shí)候若公然替他說話,你置本王于何地?”

    扶歡一怔,自問有愧,只能垂下了頭,眸中的淚直直落在了地上。

    褚離歌看著她這模樣,心有不忍,抬起一只手欲為她擦淚,可一想到她這眼淚是為了褚瑟而落,他還是逼自己收回了手。

    “罷了。”褚離歌將手負(fù)于身后,別過目,不再看她。

    他將目光又投回了端乾殿前,“我不是不允許你幫他,而是這件事,不該由你出面。你放心,會有人幫他的。”

    扶歡抬起眼,“誰?”

    褚離歌淡聲道:“趙臨鳶?!?/br>
    第45章 45.問春風(fēng):他是我夫,我便護(hù)他。

    端乾殿前,褚瑟仍是孤身一人在與眾兵交鋒。

    他抬高了聲量,面上怒意漸顯,“我說了,我來帶走我的母妃,讓開!”

    眾兵被他嚇得后退一步,皆看向了那位上峰,可惜那上峰的膽子也只夠諷刺諷刺對方,若是讓他在昭妃的墓前與當(dāng)朝皇子爭執(zhí),他還是露了怯,只得閉嘴咬牙,暗罵那去了御書房稟告的內(nèi)官怎么還不回來。

    然而就在眾人的氣勢漸漸被褚瑟的堅(jiān)持給逼下去的時(shí)候,身后突然傳來一個(gè)冰冷的聲音。

    “昭妃本就是戴罪棄妃,一世命薄也就罷了,死后還要被你這等低賤之人帶走,豈不是做鬼也不自在?”

    眾兵聞聲,回頭看去,竟是褚蕭自宮人簇?fù)碇胸?fù)手走來,身上披著斗篷遮雨,腰間御龍圖騰的環(huán)佩碰撞,發(fā)出震懾眾人的聲響。

    眾人連忙給太子讓出了一條道,目光追隨著他,看著他走到褚瑟的面前。

    褚蕭和褚瑟在陰云下長身而立,彼此對視,投向?qū)Ψ降亩际菐е鴶骋獾匿h利光芒,一時(shí)間,場上無人敢再出聲。

    卻在這時(shí),忽然有一個(gè)明亮的女聲傳來,打破了整個(gè)空間里的沉寂,也散去了眾人頭頂?shù)哪瞧瑸踉啤?/br>
    “死者身前,生者無貴賤,何來太子殿下口中的‘低賤’一說?”

    褚蕭和褚瑟皆轉(zhuǎn)過了頭,同時(shí)向來人看去。

    看清那人的一刻,褚蕭面上的表情微僵,褚瑟的眸子倒是亮了起來。

    趙臨鳶掠過褚蕭,徑直走到褚瑟的身邊,“三殿下,別聽他的,t?昭妃娘娘絕非命薄,而你也從不低賤。”

    褚瑟看著她,就在剛才,她明明冷情地越過了褚蕭,可走向自己時(shí)卻是那么執(zhí)著堅(jiān)定;她明明才對褚蕭說出了犀利的話,可和自己說話時(shí),目光卻是那么輕柔溫和。

    仿佛他便是她唯一會去特殊對待的人,給了他獨(dú)有的偏愛,和這偏愛里的救贖。

    頃刻間,褚瑟便褪去了將才抵抗眾人時(shí)的強(qiáng)勢,在她面前,竟露出了一絲委屈,連聲音也是顫抖的,“鳶兒,我只想帶母妃走……”

    趙臨鳶立刻握住他的一只手,“我知道,我?guī)湍恪!?/br>
    她正說著,握著褚瑟的那只手用力一拉,便將他扯到了自己的身后,“你只管去做,這里交給我。”

    趙臨鳶將褚瑟推向了殿內(nèi)棺木的方向,獨(dú)自一人朝褚蕭走去。

    褚瑟不知她想干什么,一時(shí)竟急了,喊道:“鳶兒!”

    趙臨鳶沒有回應(yīng)褚瑟,只將寒若冰霜的目光向褚蕭投去,“太子殿下,你將才說昭妃娘娘命薄,敢問薄在何處?你說蕭王殿下低賤,又賤在何處?”

    褚蕭沒說話。

    趙臨鳶繼續(xù)道:“再者,昭妃娘娘雖為戴罪棄妃,但所戴之罪,這二十年來她可曾親口認(rèn)過?”

    褚蕭依舊沉默地看著她。

    趙臨鳶又走了一步,逼近褚蕭,重復(fù)問道:“娘娘可曾認(rèn)罪?”

    褚蕭被堵得無話可說,只好如實(shí)道:“不曾?!?/br>
    “既如此,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彼D(zhuǎn)目看著褚蕭,眼神鋒利,話中諷刺意味更加濃烈,“更何況,娘娘此罪是拜誰所賜,想必太子殿下心中自是清楚吧?”

    “趙臨鳶!”褚蕭立刻打斷了他,“我知你有心護(hù)他,但你說話最好注意些分寸!國有律法,今日只要我站在這里,便絕不會允許此人帶走昭妃!”

    趙臨鳶冷笑,“太子殿下從來便是高高在上,黨同伐異,鳶兒竟不知,原來殿下心中還有律法?!?/br>
    她走了幾步,身形在褚蕭的身邊游動,“不過太子殿下說到律法,白紙黑字是律法,天子所言同樣是律法,既然殿下想聽,那我便告訴你當(dāng)下何為律法。”

    說完此話,趙臨鳶側(cè)過身,抬眼望向高處的月臺,抬聲喚了一句:“翊王殿下!”

    眾人皆愣住,紛紛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果然瞧見褚離歌站在那處,俯眼睥睨著此時(shí)正在發(fā)生的一切,而本來與他在一起的扶歡,不知何時(shí)已沒了蹤影。

    趙臨鳶遙遙望著那個(gè)人道:“陛下是讓你來傳話的,可不是讓你來看戲的!”

    褚離歌當(dāng)然沒忘記自己是來做什么的,他原本只想看著場下被掀起千重浪,難以收場時(shí)他才出面了結(jié)此事,可如今被人指揮著出面,他整個(gè)人都僵硬了一下。

    他無奈地走下月臺,身形慵懶,腳步緩慢,來到褚蕭的面前時(shí),敷衍地行了個(gè)禮,隨后便趾高氣昂地開始了趙臨鳶所說的“傳話”之事。

    “陛下有旨,二十年前昭妃行刺岳皇后一案,證人已逝,證物已失,案情不明,現(xiàn)昭妃已矣,此事再不得提。特允三子褚瑟,帶走昭妃遺骸,自行安葬。”

    此話一出,眾人紛紛看向太子,褚蕭顯然被氣得不輕,嘴角抽搐不止,卻不敢再說什么忤逆旨意的話來。

    眾人只好低頭,不敢抬眼再看。

    褚離歌看著眾人反應(yīng),垂了垂眼,又轉(zhuǎn)頭看向褚瑟道:“蕭王于端乾殿鬧事,杖二十,即刻行刑!”

    此話說完,慎刑司的人被傳喚而至,幾人提著刑凳走來,在得到褚離歌的示意之后,便架著褚瑟的胳膊走到行刑的地方。

    趙臨鳶看著褚瑟被帶過去,心疼地閉了閉眼,但她知道,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由他去受著,而她也只能忍著,這便是他們?yōu)樾写耸?,而必然要付出的代價(jià)。

    “行刑完畢后,不用本王幫傳御醫(yī)了吧?”這話,褚離歌是對趙臨鳶說的,語氣里有不滿,卻也有幫扶。

    趙臨鳶睜開眼,“謝翊王殿下好意,不必了?!?/br>
    褚離歌哼一聲,走到趙臨鳶身旁,在她耳邊低聲了一句:“我警告你,以后少指揮我做事!”

    褚蕭冷眼看著褚離歌和趙臨鳶道:“你們兩個(gè),為何要如此幫著那個(gè)低賤之人?!”

    褚離歌聽完這話,一雙眸子瞪大如銅鈴,指了指趙臨鳶,又指了指自己,“我們?”

    他看一眼趙臨鳶,大步一邁,站得離她更遠(yuǎn)了一些,“她是她,我是我,何來的我們?!?/br>
    正說著,他又看向褚蕭,“但這次決策可是父皇的意思,臣弟奉勸皇兄,以后還是別把三弟給逼得太急了,否則,可指不定這個(gè)女人會如何反咬你一口?!?/br>
    說完這話,褚離歌自己竟覺得好笑,意味深長地瞥了瞥趙臨鳶,便拂一拂袖,瀟灑地離去了。

    不遠(yuǎn)處,沉悶的杖聲一下下傳來,褚瑟的手緊緊捏住刑凳,閉目忍痛,不置一詞。

    趙臨鳶不忍再看,轉(zhuǎn)了個(gè)身,恰迎上了褚蕭憤怨的目光。

    褚蕭壓制著怒氣道:“你究竟為何要如此護(hù)著他?”

    趙臨鳶淡聲:“太子殿下也瞧見了,他正在受責(zé),這也能算是護(hù)嗎?”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件事!”褚蕭緊緊盯著趙臨鳶,“別以為我不知道,這二十杖不過是讓他名正言順帶走昭妃的借口罷了!你費(fèi)盡心思,甘冒忤逆之險(xiǎn)在父皇面前進(jìn)言,所求不正是如此嗎?”

    “那又如何?”趙臨鳶直視褚蕭,“他是我夫,我愛他、重他、護(hù)他,皆是天經(jīng)地義之事,何時(shí)輪到太子多言。”

    褚蕭怒極,“我不許你說‘夫君’二字!”

    趙臨鳶嘆了一聲,似悲哀,又似嘲諷,“太子殿下還真是會自欺欺人啊?!?/br>
    她又緩緩垂下了眼,輕聲道:“褚蕭,其實(shí)我不愿與你為敵,但你總是如此對他,我很難說服自己不去怨你。”

    聽了這話,褚蕭一怔,竟長久沒反應(yīng)過來。

    *

    不遠(yuǎn)處,褚瑟受完了二十杖,身子伏在刑凳上,止不住抽搐痙攣了一陣,喘息之余,呼出的是帶有血腥味的氣,雖然不算是要命的重傷,但他一時(shí)也難以獨(dú)自支撐站起來。

    趙臨鳶一路小跑過去,在他的身旁蹲下,抬起手撫在他的背脊上,一下一下,慢慢緩解他的疼痛。

    她彎著腰,低下頭,說話時(shí)聲音就拂在他的耳邊,“還好嗎?”

    褚瑟沉默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我扶你回去?!?/br>
    “好……”

    趙臨鳶雙手握住褚瑟的肩,讓他靠在自己的身上,支撐著他站了起來。

    待褚瑟好不容易直起了身,踉蹌一下,又側(cè)倒在了趙臨鳶的懷中,她便扶著他,艱難地走了回去。

    褚蕭沒有離去,仍站在原地看著他們。

    他們走得很緩慢,他也頗有耐心地等著,等到他們必經(jīng)此地,來到他的面前,他冷聲笑道:“從前便聽說三皇弟征戰(zhàn)沙場,勇猛無雙,沒想到卻這么沒用,區(qū)區(qū)二十杖,便讓你直不起腰來?!?/br>
    褚瑟沒有接下他這話,只輕輕喘著氣,將自己的側(cè)臉靠在了趙臨鳶的肩上,手也扶著她的腰,竟刻意地咳了兩下。

    趙臨鳶沒想到他會如此,身上一下被更大的重量壓下來,她險(xiǎn)些踉蹌了一下。

    但她反應(yīng)過來時(shí)又很快站穩(wěn),垂眼看了一下伏在自己肩上的褚瑟后,微不可察地笑了笑,隨后抬眼,用一雙冷冰冰的眸子直視著褚蕭。

    “三殿下再沒用,他從來也只在本公主面前沒用,本公主愿意照顧他,與太子何干?”

    “你!”

    “我什么我,讓開!”

    “……”

    褚蕭氣得說不出話來,趙臨鳶趁這空擋,狠狠拂袖甩開了他,將褚瑟扶走。

    望著二人漸遠(yuǎn)的身影,褚蕭垂在腰側(cè)的手握起了拳,唇角被他自己咬出了血。

    第46章 46.問春風(fēng):我一定讓你當(dāng)太子妃。

    走了一段路,褚瑟傷處的血越來越多,染紅了衣袂,他的腳步越來越緩,壓在趙臨鳶身上的重量也越來越沉,趙臨鳶察覺到他的不適,也將腳步放得很慢,陪著他慢慢地走。

    趙臨鳶輕聲問:“疼嗎?”

    褚瑟絲毫不掩飾:“疼?!?/br>
    趙臨鳶皺了皺眉,“那回頭我讓你打回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