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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姐夫是太子 第926節(jié)

    大概是嚇的!

    他覺得自己應(yīng)該澄清幾句,不過張口,可喉頭卻好像堵住了一般,一時發(fā)不出聲音。

    朱棣眼睛已瞇成了一條縫隙,繼而又將目光落在了胡穆的身上。

    他質(zhì)問道:“兩千多萬戶?可為何朝廷清查出來的,只有一千二百萬戶?”

    “陛下,事實(shí)比表面上的數(shù)據(jù)差距,更加可怕?!焙嘛@然也已豁出去了,居然比之方才的時候更鎮(zhèn)定了一些。

    更加可怕?

    朱棣驚疑地道:“可怕在何處?”

    胡穆越發(fā)淡定地道:“事實(shí)就是,近來在許多的府縣,出現(xiàn)了拆戶的情況,甚至……還出現(xiàn)了,家中父子二人,原先本為一戶,同在一個屋檐之下,卻不得不拆作兩戶。更有一漢,有子二人,長子不過九歲,次子七歲,卻被人拆為三戶……而長子的年歲,竟被擅改為了十七歲……”

    朱棣聽到此處,眼眸微微張大了些許,沒來由的,竟也覺得毛骨悚然起來。

    朱棣這樣的人,乃尸山血海之中殺出來的,膽魄非凡。

    往日里,即便是尸橫遍野,他也絕不皺一皺眉頭。

    可聽了這話,竟覺得有一種說不出的寒意。

    朱棣端坐著,似是在調(diào)勻自己的呼吸,面上依舊保持著冷靜,緊緊盯著胡穆道:“這些……從何得知?”

    胡穆立即道:“郵政司清查到戶,也要清查到人,自然而然,就可以知曉?!?/br>
    “陛下!”

    就在此時,有人發(fā)出一聲憤怒的吼聲。

    眾人下意識看去,卻是左都御史史仲成。

    說起左都御史,是最是清貴的,自從當(dāng)初的左都御史陳瑛獲罪之后,史仲成便取代了他的職位,從此成為御史之首。

    作為主持都察院的主官,史仲成雖名聲并不顯赫,可地位卻頗高。

    畢竟,這左都御史表面上只是正三品,官位甚至低于工部侍郎和刑部侍郎,可一旦要升遷,卻絕不會屈就于工部亦或者刑部侍郎,往往都是兵部侍郎起步,亦或者是戶部尚書,甚至是吏部尚書也未必沒有可能。

    史仲成此時臉色十分難看,平日里都是都察院彈劾別人,可今日,這胡穆一番話,卻等于這人將整個都察院都彈劾了,更遑論還有牽涉此事的天下州府。

    史仲成繃著一張臉道:“陛下,此子之言,不足為信,在清查過程中,有一些不法行徑,臣是相信的,可此次清查,朝廷各部不但都盡心竭力,文淵閣亦是日夜督促,下頭三司、府縣,就不必提提了!這天下,何來的兩千二百萬戶?至于什么分戶之言,或許……未必小部分徇私舞弊之人,弄虛作假!可若是……說……天下多是這樣的情況,臣……以為,此言不過是嘩眾取寵,不值一提?!?/br>
    他侃侃而談,可即便是胡廣,也一下子聽得出來,這話里話外,殺氣騰騰。

    一方面,史仲成大談這一次清查,乃是皇帝、文淵閣、各部還有天下百官一同努力的結(jié)果,也就是說,這胡穆膽敢推翻這個結(jié)果,就等于是……向天下所有人宣戰(zhàn)。

    另一方面,他則也留下了一絲余地,有這樣的情況,當(dāng)然不足為奇,可拿局部的一些情況,想要借此攻訐清查,那么……足見此人狼子野心了。

    其他御史有了這位左都御史的帶動,也紛紛點(diǎn)頭,也有人立即站出來,開始振振有詞。

    一時之間,場面竟一度失控。

    畢竟……胡穆的話一旦使陛下相信,后果是難以預(yù)料的。

    就算不為了逞口舌之快,單單為了自己的腦袋,也不能干休。

    或許是因?yàn)楹碌淖鄨筮^于恐怖,以至于朱棣一時也無法分辨,于是索性默不作聲,干看著都察院的御史們開始質(zhì)疑,他卻借此,看出一點(diǎn)端倪。

    因而,朱棣對此并未制止。

    張安世這時卻道:“為何不請郵政司轉(zhuǎn)運(yùn)使……將話說完。”

    史仲成卻是倨傲地道:“老夫未聞有什么郵政司轉(zhuǎn)運(yùn)使,只聽聞過鹽運(yùn)司轉(zhuǎn)運(yùn)使,不知這位轉(zhuǎn)運(yùn)使,科舉時名列幾甲,入朝之后,資歷幾何?”

    張安世頓時火了,大怒道:“他乃大學(xué)士胡廣之子?!?/br>
    胡廣:“……”

    胡廣人又麻了,此時,他徹底心亂了,一聽胡廣之子四字,他下意識地想要爭辯,卻發(fā)現(xiàn),這是事實(shí),是實(shí)辨無可辨之理。

    史仲成此時已是勃然大怒,氣騰騰地道:“就算是胡廣這樣口出污蔑之詞,老夫照樣要仗義執(zhí)言,老夫只看是非,不看是何人,即便為大學(xué)士胡廣,他又有什么資歷,又憑什么說這樣的話?”

    胡廣:“……”

    張安世冷笑:“到時自有憑據(jù),何須你在此故意想要借機(jī)造次!”

    史仲成臉色鐵青,雙目更是瞪大,齜牙裂目之色,畢竟……這已關(guān)系到了自己的身家性命了,此時哪里顧得了其他,誰惹他,他便咬誰。

    當(dāng)下,史仲成禁不住大笑道:“好一個憑據(jù),既有真憑實(shí)據(jù),那老夫,倒是有話想要向這位胡廣之子請教?!?/br>
    他的口氣里盡是嘲諷之意,甚至已不屑于稱呼胡廣為胡公了。

    到了這個份上,你胡廣縱容兒子想要將大家伙兒置之死地,沒喊你胡廣是胡廣老狗就算是客氣了。

    史仲成說罷,殿中的嘈雜聲音方才勉強(qiáng)消停一些。

    史仲成當(dāng)即,氣勢洶洶地朝胡穆道:“你既敢奏報,那么……敢問,你憑什么說天下有兩千二百萬戶?”

    “郵政司……已記下了數(shù)目。”胡穆的聲音明顯的沒有方才的足氣了。其實(shí)此時的胡穆,也有一些膽怯了,畢竟第一次遭遇這樣的大場面。

    史仲成卻覺得他是在硬撐,于是大笑道:“記一個數(shù)目就可以嗎?”

    胡穆道:“每一個數(shù)目,也都有依據(jù)?!?/br>
    “每一個?”史仲成本還想步步緊逼,可聽到每一個的時候,似乎立即找出了胡穆話里的漏洞:“你的意思是……這兩千二百萬戶人,每一戶,你都有憑據(jù)?”

    胡廣一聽,已是急了,他被左都御史辱罵,其實(shí)胡廣不在乎,因?yàn)槭虑榈搅诉@個份上,自己父子二人如何脫身,才是最重要的問題。

    可現(xiàn)在,他顯然已經(jīng)預(yù)感到,自己的兒子,實(shí)在愚不可及,這還沒多久呢,一下子就被史仲成抓住話柄了。

    史仲成此時已是平靜了不少,倒是氣定神閑地抓著自己的胡須道:“好,老夫倒要看看,這兩千兩百七十萬戶,怎么做到每一個的!倒還想請教,這些人……籍貫何在,年歲幾何,子女多寡,父母安在,形貌如何……”

    “有……”胡穆一聽這個,居然人也鎮(zhèn)定了,畢竟……辯論不是他的專長,可恰好問到了他最擅長的領(lǐng)域,可不就人都抖擻起來了嗎?

    “有的,都有,年歲、籍貫、姓名、形貌,且每一戶,家中都懸掛了報箱,有他們的編號……”

    史仲成:“……”

    他驟然之間,臉色難看起來,眼中飛快地略過一抹遲疑。

    其實(shí)在史仲成的理解之中,只是數(shù)月功夫,區(qū)區(qū)一個郵政司,顯然不可能有這樣細(xì)致的清查的,至多,也只是算了一個數(shù)目,拿來嘩眾取寵罷了。

    可沒想到,他的問題,恰好問到了人家擅長的領(lǐng)域。

    于是史仲成只好繼續(xù)擺出鎮(zhèn)定態(tài)度道:“哼……兩千二百萬七十萬戶的情況,都有?”

    “有,都有!”胡穆回答得十分篤定,一丁點(diǎn)猶豫都沒有。

    史仲成的臉色,也開始變得稍稍有了一丁點(diǎn)的不自信。

    他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才道:“在何處?既如此,何不取來一驗(yàn)即知?!?/br>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也只好如此了。

    胡穆卻皺起了眉頭,開始變得左右為難起來。

    一見胡穆面帶疑色,史仲成似乎又有了信心,整個人抖擻精神起來,自覺得這必是自己戳中了對方的痛點(diǎn),當(dāng)即冷言嘲諷道:“怎么……拿不出?”

    “不是拿不出……實(shí)在是……太多了……”胡穆為難地道:“足足數(shù)十個倉庫……即便是搬來宮中……怕一時半會……也……也……需要一兩日的功夫……何況那些文牘,大多已進(jìn)行了分門別類,若是擅自搬動,只怕……到時又要花費(fèi)大量的人力物力去清理……”

    史仲成:“……”

    朱棣一直冷冷地看著二人你一言我一語,此時看胡穆的模樣,倒覺得……此事未必沒有可能。

    恰在此時,有御史道:“這不過是推脫之詞而已,此人搖唇鼓舌,絕非善類,切不可聽他胡言亂語?!?/br>
    朱棣心思微微一動,于是道:“文牘都在郵政司?”

    胡穆道:“稟陛下,都在郵政司?!?/br>
    朱棣掃視了一個個臉色沉重的百官一眼,才道:“茲事體大,若不親自核驗(yàn),如何服眾?朕今日,非要辨明出是非曲直不可,來人,擺駕,前往郵政司!”

    第563章 立殺無赦

    朱棣一言而斷,算是徹底地打破了眼下的爭議。

    而此時此刻,對于那史仲成而言,也算是徹底地閉上了嘴。

    眼下這個時候,多言無益,倒不如索性,大家將事情攤開來看看便知。

    對于史仲成等人而言,其實(shí)他們是打心底里不相信郵政司能有什么真憑實(shí)據(jù)的,即便是有一點(diǎn),也大可以徹底找到漏洞推翻掉。

    倒不是他們?nèi)绾巫孕?,而是他們心底深處便已認(rèn)為,這必是胡穆想要借機(jī)上位,挑起來的爭斗罷了。

    朝廷對于傳奉官的印象都十分糟糕,認(rèn)為都是投機(jī)取巧之輩,不足為慮。

    何況身為傳奉官的胡穆,連資歷也不過爾爾,不過是在鐵路司干了一兩年下層的官吏而已。

    這樣的人,能干成什么事?

    再者說了,清查戶籍,乃是天下最繁重的工作,朝廷動員了十?dāng)?shù)萬的官吏,才勉強(qiáng)辦成,郵政司又何德何能?

    文淵閣諸學(xué)士們,卻遠(yuǎn)不如史仲成人等這樣的樂觀。

    不過,顯然也不至于認(rèn)為,郵政司當(dāng)真能有什么真憑實(shí)據(jù),大抵……應(yīng)該是郵政司找到了這一次清查的漏洞,進(jìn)而拿出一些證據(jù)進(jìn)行攻擊,借此機(jī)會,希望朝廷能夠重新清查罷了。

    只是解縉還是有些百思不得其解,因?yàn)樗伎嫉酶睢?/br>
    胡穆這樣做,背后必定是張安世,可無論如何,胡穆也是胡廣的兒子,這件事的背后,會不會還有胡廣?

    若還有胡廣,那么胡廣就太不簡單了,此前的人畜無害,莫非只是煙霧彈。

    而一旦這樣去想,那么就更加令人毛骨悚然了。

    一個人……人畜無害了數(shù)十年,這么多天下最精明的人都看走了眼,這樣的人,該有多可怕。

    而更可怕的是,一個隱藏了自己數(shù)十年的人,卻突然之間,在這地方發(fā)力,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事有反常即為妖。

    越往下頭想下去,就越令人覺得可怕和恐懼了。

    朱棣是個行動派,當(dāng)即便擺駕出宮,隨駕的大臣們,雖心思各異,可也老實(shí)地紛紛在后步行。

    胡廣在隊伍之中,心里卻早已是七上八下了。

    倒是張安世與胡穆走在前頭,二人低聲竊竊私語著什么。

    等到抵達(dá)郵政司的時候,這郵政司上下猝然無備,誰也不會料到,竟會皇帝親臨。

    于是當(dāng)即……司中上下的官吏,紛紛誠惶誠恐地來見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