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是,祖士言答道,他親自迎楚王入的城,這少年的神色與當(dāng)年他初見李淳之時有幾分相似,格外冷靜自持。 丞相以為楚王如何?李淳問道,四叔的子嗣皆被自己殺了,只有五叔尚有李泗,若立儲君似乎只有他一人了。 徐德睿沉思了一會,這才答道,心性沉穩(wěn),尚有謀略。他與楚王也只交談幾句,相較淮南王多了幾分圓潤,只是楚王若立儲君,他們這些舊臣怕是不 由得要思量一番了。 祖公呢?李淳咳嗽了幾聲端起茶盞潤了下喉間,抬眼看向祖士言。 圣人年歲尚輕,若立儲君為時過早,祖士言答道,皇后病重之后圣人的身子似乎也垮了,他不愿見到圣人為了一個女子便一蹶不振,帝王怎可困于情。 李淳緩緩放下茶盞,她與祖公一路披荊斬棘終于登大統(tǒng),而今她卻可以棄一切不顧了,想來也是可笑,偏偏叫她遇見了宋槿闌,造化弄人祖公不知,這些年為何只有秦阿伯一直照料某的身子,某的身子壞了,某無法再有子嗣了,李淳淡漠的勾了勾唇,她必須讓祖公與徐德睿相信只能立宗室的緣由。 徐德睿與祖士言面面相覷,太極殿內(nèi)一時陷入沉靜,君臣三人各自陷入沉思。 李泗今年亦有十六,若某出事,亦不需要擔(dān)心主弱國疑,李淳出聲,打破了殿內(nèi)的沉寂,不過若是祖公另有人選,不妨說出來。新君登基對舊臣定有一番打壓,她心里知曉,她亦不忍見祖公、仲宜步其后塵,五叔心底純良,但愿李泗亦有如此心胸。 祖士言兀自嘆息一聲,看來圣人已有決斷,若不然再緩緩,亦可以查看下楚王到底如何?留有時間觀察其他李唐宗室,李泗的身份總讓他頗有顧慮。 李淳疲倦的合上眼眸,應(yīng)了一聲好,她總會放下這一切的。 外頭的風(fēng)扣著房門發(fā)出沉悶的聲響,李淳被驚醒了過來,看著身上蓋著的薄被,原來她倚在軟塌上睡著了。 也不知外頭什么時辰了,楊榮跪坐在蒲團(tuán)上打著瞌睡,李淳掀開被子站了起來,還未站穩(wěn)一陣眩暈傳來,扶著軟塌休息了會這才重新立起來,往外頭走去。 守在外殿的仲宜見是李淳,忙行禮道,圣人。 什么時辰了?陪某去外頭走走,李淳輕輕咳了幾聲,這殿里太悶了。 圣人,外頭許是要下雪了,您身子未愈,不可涉險,仲宜說道。 身后傳來腳步聲,李淳轉(zhuǎn)頭見是楊榮,忙招手道,與某披一件外裳。 剛出了殿外便是一陣寒風(fēng)襲來,仲宜忙護(hù)著燈籠,今夜這冷像極了以往在邊疆,擔(dān)憂的看了眼身形憔悴的李淳。 這長安城,可是呆膩了?李淳忽然開口問道,她想許是可以讓仲宜離開長安城換個身份活著,畢竟淮南王死于她之手,那份仇恨定不會那般容易化解的。 仲宜沉吟了一會,承蒙圣人庇佑,仲宜不懂權(quán)術(shù)、不懂朝綱,只懂打仗。恩寵難側(cè),她在宮里一直謹(jǐn)言慎行,楊家的覆滅尚在眼前。 凜著眉眼嘆息一聲,李淳知曉了仲宜的言外之意,語氣淡薄的說道,再等寫時日吧。 圣人,皇后醒了!楊榮顧不得燈籠,聽完承合殿宮人傳來的消息,直接飛奔向那一點(diǎn)燈火之處。 第65章 不知去處,亦無歸日 槿闌, 李淳握著宋槿闌的手, 方才一陣奔跑,若不是仲宜眼疾手快扶住她進(jìn)入承合殿時差點(diǎn)栽倒在門檻上。 宋槿闌似乎方醒, 正愣神之際,卻見到了李淳, 胸口便急劇的起伏起來, 眼眸猩紅問道, 十五! 十五在,阿楚去帶十五過來, 李淳急切的囑咐道,你先歇息,秋域,皇后喝藥了嗎?秦阿伯呢?快些快些去請秦阿伯!她似乎太過緊張,以至于都不知曉自己在說什么, 槿闌,你 不要救我了, 放過我吧, 我求你!宋槿闌幾近絕望的說道, 她方才還以為終是解脫了,可看到李淳的面容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 她便知道她又回到了這個地獄。 秋域悄然退出了內(nèi)殿, 示意宮婢前去將秦阿伯請過來, 隨后立在門廊默然嘆息一聲。 殿內(nèi)很安靜,李淳遲疑了一會松開被宋槿闌的手掌, 上面尚有紅痕,許是自己力氣太大弄傷了她,她想伸手替她揉一下,可一接觸她的眼眸又讓她退縮了。你想去哪里?她眼里的絕望是那般真切,語調(diào)分外沙啞。 宋槿闌哭著搖頭,任何地方,只要沒有你!我要帶十五離開! 殿外楊榮的聲音響起,說是秦阿伯來了。李淳沒有應(yīng)聲,眼眸落在跳躍的紅燭上,神色蒼白的應(yīng)了聲好,她許過心愿的,只要宋槿闌醒來,她便什么都應(yīng)允她!往后但凡她要的,她都會給! 可否先讓秦阿伯來瞧瞧?李淳懇求道,她的心方愈合,便又碎了一地,是那般疼的落在尖刃上。 不!我現(xiàn)在就走!宋槿闌撐起身子厭惡的推開李淳的手,憎恨的看向她,不要碰我! 身子往后退了一步,李淳緊咬著唇角,終是轉(zhuǎn)身往殿外走去,淚光噙在眼眸,雙手拉開了殿門,一字一頓的說道,前去備轎,送皇后出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