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李善到達(dá)之時,風(fēng)池閣燃起了熊熊烈火, 火勢兇猛武侯府只能先疏散周邊的百姓, 隔離周邊的引火帶。 熱浪熏得臉頰通紅, 李善被侍從拉得往后退了些,眼眸卻一直落在大火上, 這一回許是燒得干干凈凈了! 火勢被撲滅已經(jīng)是凌晨,李善站在原地不動也不知在思慮什么,大約是被煙嗆到了,爾后猛烈的咳嗽起來。 眼眸因著咳嗽而溢出了眼淚,李善用錦帕擦拭了下,微微嘆息聲,示意侍從牽馬過來。 李善翻身上馬,眼眸忽的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眉目一凜,朝人群中走去,著眼看了一圈,便離開了此處。 鳳池閣走水,怕是明日會議論紛紛,竇容與這個名字便又會回到朝臣的視野,李善緊擰著唇,那些言辭只怕是會不堪入目。 三年前,她在長安苦等夫人,直至婚約前夕她才懇求三哥將婚事取消,因此被逐出了長安,爾后又去了吐蕃兩年之久,才二十的年歲,竟有幾分滄桑。 翌日清晨,李善病倒了,一連幾日都是渾渾噩噩仲,朝堂上的吵吵嚷嚷她多少知道一點,最后三哥下令鳳池閣不再重建,將其清理后另做他用。 李善斜靠著軟塌,剛喝完藥,迷迷糊糊的便又睡著了。 醒了? 聽到聲音的李善渾身一激靈,惺忪的眼眸睜開,定定的看向眼前的人,想坐起來卻被按住了,夫人? 竇容與點點頭,善兒的聲調(diào)都嘶啞了,將手覆在她的額間,還是燒得很,錦帕剛剛用涼水浸濕過,抬手與她擦拭著,可有讓太醫(yī)瞧過? 李善點了點頭,頭腦一陣脹疼,目光猶疑的問道,真是夫人么? 是,宅邸著火那日她其實在那兒瞧著,看到善兒一動不動傻傻站著,心頭便揪著疼,今日本欲離開長安,忽然聽得她病了的消息,便又克制不住想要來見她一面。 眉眼一動,李善忽的笑了,復(fù)而咳嗽起來,真好,不曾想竟是因病得福,阿娘這兩日在府邸,侍從定是去通報了她,所以才讓夫人進(jìn)府的,若不然定會被攔在門外。 婢女將藥送入了房內(nèi),竇容與接過藥碗,送到李善跟前,示意她趕緊將藥喝了。 李善乏力的坐起,將藥一飲而盡,蹙眉直搖頭,定是秦阿伯配置的藥,下回再也不要他來瞧了。 讓李善躺回軟塌,竇容與細(xì)細(xì)瞧著她,三年未見,當(dāng)年還帶著稚氣的小娘子,如今多了幾分威儀。 夫人如何這般看著我?李善笑著說道,三年未見夫人,夫人比以前更加明艷,像個小娘子了。 竇容與斜了她一眼,剛還夸她多了端莊威儀,便又原形畢露,胡言亂語。 腦袋外在靠枕上,李善便只微笑著看著竇容與,眼眸一眨不眨,似是要把這些年彌補(bǔ)回來,而眼眸忽的酸澀起來。 善兒,竇容與輕輕的喚道,無措的垂眸。 這些年一直尋不得夫人,想必也是夫人故意避著我,如今可以見到,自然要多看看,李善哽咽說道。 竇容與張了張唇角,又合上,似有千言萬語又哽在喉間無法言明,忽的轉(zhuǎn)過了身子,不再去看她。 夫人竟不想見我,何苦又來呢?說完,便又猛烈的咳嗽起來,李善痛苦的俯身,蒼白的臉色咳得通紅。 忙上前扶住善兒,手掌撫在她的脊背,與她順著氣息,許久,那咳嗽聲才漸漸停消,竇容與將她圈在懷中,淚眼低垂的喚道,善兒! 夫人是在心疼么?李善低低笑道,那夫人可曾想過,你忽的消失,便是連一句解釋都不曾有,亦沒有給我任何機(jī)會與言明心中所想,使我日夜煎熬,輾轉(zhuǎn)反側(cè),夫人,可會更心疼么? 柳河的冬日當(dāng)真是美,還有那個故事,那個阿婆沒有等到心上人歸來,夫人可知! 李善埋在竇容與懷中低聲哭泣道,不過,夫人游歷四方,定然見過更美的景致。平緩了氣息,從她懷中掙扎開來,猩紅的眼眸掃過夫人的臉頰,所以,夫人今日到底因何而來? 善兒,你是大唐的儲君,我不能,不能拖累你,即便如今她徹底放下了三郎,可她的名聲卻是可憎的,歷經(jīng)三帝?假鳳虛凰?她何以讓善兒無辜承受這些。 呵呵,李善輕笑道,眼角垂了淚滴,從軟塌下來走到她跟前,咄咄逼人的問道,是夫人不能,還是不愿,夫人為了三哥可以謀殺先帝,何以,與我,便是不能! 善兒!竇容與抬起眼眸,握緊了雙拳,靜默的看向她,后又松開了,你好好休養(yǎng)身子。 李善背過身,長長的嘆息一聲,夫人,若是我不是儲君,夫人心中可愿意? 腳步頓住,竇容與掩面而泣,從來都是別人指著她的權(quán)勢,竇家如此,三郎如此,獨獨她愿意為自己放棄那滔天的誘惑。 未聽到夫人的聲音,李善慢慢轉(zhuǎn)過身子,看著夫人輕顫的肩膀,走到她的身側(cè),從背后環(huán)住了她。 夫人,可愿意與我大逆不道,我會與三哥與阿嫂言明,我只要你不要這天下,夫人可愿意? 若是你將來后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