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醉的江臨雙顯得比平時活潑，嘴角的弧度始終是向上揚起的，他搖搖晃晃地拉著謝長行，在每一個攤位前東看西瞧，還會禮貌地問過老板，再拿起攤位上的貨物，往謝長行身上比比劃劃。

    謝長行不得不把時不時撞進水母里的大神官撈回來，他只要一個不注意，就會發(fā)現(xiàn)大神官閣下正和一只發(fā)光大水母糾纏在一起，拉著對方的觸手笑得可可愛愛，一點都不像個反派。

    如果動作慢一點，水母的觸手就會在大神官腦袋上打個蝴蝶結(jié)出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水母的顏色從夢幻的藍紫色，變成清新又溫暖的黃綠色，路過的鮫人嘀咕道：“哎呀，晚上了，該回家吃晚飯咯！”

    水母顏色的變換標志著時間的流逝，這種計時方式確實新奇有趣，江臨雙對著一只可憐水母上上下下戳了個來回，一臉要把對方帶回溫馨實驗室的表情，然后懊惱地想起，自己還沒建好實驗室。

    他忽然轉(zhuǎn)回身，對謝長行招手：“謝小魚，過來，我留個影?！?/br>
    謝長行聽話地游了過去，江臨雙比了一個復(fù)雜但漂亮的手勢，然后一道炫光劃過謝長行和他身邊的水母，江臨雙攤開的手心出現(xiàn)了一道投影，里面正是游動的謝長行和水母。

    “這是什么？”

    江臨雙解釋：“一個普通的留影術(shù)，可以記錄短時間內(nèi)的畫面?！?/br>
    謝長行驚奇地歪著頭說道：“人體攝影機！”

    江臨雙斜睨了他一眼，說道：“別裝可愛了。我酒都醒了，你才喝一口，不會還醉著吧？”

    謝長行樂了，他的尾巴歡快地在水里甩來甩去，水流把水母攪動得東搖西晃，拼命伸出觸手想抓住江臨雙，好固定自己。

    江臨雙坦然地說：“看什么，司月大神官也是人，喝了高度數(shù)的烈酒當然也會醉，我又沒帶解酒魔藥。一會兒回去我弄點，不然明天可能會頭疼?！?/br>
    謝長行道：“嗯，那下次我們適度飲酒。”

    鮫人聚居地的夜生活相對而言比較平淡，大家三五成群聚集在空處，圍著水母唱著悠悠揚揚的歌，江臨雙聽不太懂，但從精神力波動來看，都是些閑散安逸的內(nèi)容。

    “沒有電子產(chǎn)品污染的世界真是太溫馨了?！苯R雙忍不住感慨起來。

    謝長行點頭：“確實，現(xiàn)在玄門的平均水平日益降低，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年輕一輩都沉迷電子產(chǎn)品去了，不，其實老一輩也沒好多少?！?/br>
    江臨雙深有同感：“是，我那學(xué)生早些年一時鬼迷心竅，差點轉(zhuǎn)行成為帶貨主播?！?/br>
    謝長行笑起來，贊嘆：“你都有學(xué)生啦？”

    江臨雙奇道：“我兩百多歲，有學(xué)生很奇怪嗎？我教過的神官和黑暗騎士多了去了，不過正式算我學(xué)徒的只有一個，叫碧翠絲，未來應(yīng)該會接我的班。早些年她學(xué)魔法學(xué)哭了，想轉(zhuǎn)行當帶貨主播這事，至今都是她難以啟齒的黑歷史?！?/br>
    他們回到白綃的貝殼屋，發(fā)現(xiàn)白天見過的紅汐正等在門口。

    紅汐看到打扮得像個珠寶架子的謝長行，滿意點頭，說道：“很不錯，看來你很適應(yīng)海底生活。這幾天是我們的海珠節(jié)，這是年輕鮫人接受試煉、正是成年的必經(jīng)儀式，你也一起參與吧，因為你有了伴侶，所以你的伴侶可以一起參與，協(xié)助你進行試煉，你們好好準備一下?！?/br>
    謝長行到?jīng)]有拒絕，他問：“試煉的內(nèi)容是什么呢？”

    紅汐介紹：“也不復(fù)雜，但是每年的項目都會更換，我們不提前透露試煉要求，你好好休息做好準備就是了。在試煉通過之后，你們可以獲得先祖的祝福，正式宣布成年?！?/br>
    “好的，我們會參加的?！敝x長行禮貌地說道，然后客客氣氣把紅汐當長輩一樣送了出去。

    在她走后，謝長行和江臨雙對視一眼，謝長行說：“你也注意到了吧，先祖的祝福。”

    江臨雙點點頭。

    謝長行分析道：“先祖的賜福，這在我們這個世界是很常見的內(nèi)容，許多地區(qū)都會祭祀祖先，甚至有的地區(qū)會請祖先顯靈，保佑后代，但鮫人死后，靈魂會融入海洋，不復(fù)存在，那么這個先祖祝福，到底是什么東西的祝福？大海的祝福嗎？我覺得可能沒那么簡單?！?/br>
    “白綃說過，他離開海域的時候，鮫人族內(nèi)部已經(jīng)有很多聲音，提出要追尋永恒的靈魂，或許他們真的找到了某種方法。”江臨雙說，“這不就是我們要調(diào)查的內(nèi)容么?！?/br>
    大自然既然決定了鮫人沒有輪回，那么強行留住靈魂、投入輪回轉(zhuǎn)世，那就是違背自然規(guī)律。

    “融入大海，未必不是一種永恒啊?！苯R雙嘆息。

    謝長行點頭，笑道：“瞌睡就有人送枕頭嘛，不錯，說起枕頭，床上好像沒有枕頭，只有珍珠?！?/br>
    江臨雙這會兒開始嫌棄珍珠了：“太硌了?！?/br>
    謝長行：“稍等！”

    他轉(zhuǎn)身，在床上刨刨刨，好半天，挖出一片空地。

    “不過……”江臨雙說，“躺在水里的床上，會漂起來吧？”

    謝長行拍拍貝殼：“這個硨磲可以蓋上蓋子！”

    江臨雙爬上床，然后滿意點頭：“好。”說完，他合上了蓋子。

    謝長行：“？”

    謝長行敲敲閉合的硨磲：“我還在外面吶！”

    里面?zhèn)鱽砗敛豢蜌獾穆曇簦骸澳闵砩削[片太滑，不合適睡覺挨著，會不舒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