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俠且慢 第595節(jié)
天瑯王還留下了一根獨苗,宛若一顆火種,正在西疆點起星星之火,很快便會以燎原之勢,席卷整個西疆。 如果西北王庭復(fù)辟,天瑯王回來了,那他此生所做的一切都成了泡影。 西北王庭還在,他幼年承諾自然未達成,夜驚堂還是得交給項寒師去對付,那他這一輩子,到底拼了些什么東西? …… 嘩啦啦…… 無邊飛水化為暴雨,從空中落下,砸在了寒氣蒸騰的臉龐上。 冰冷刺骨的水流,讓陷入恍惚的左賢王又清醒了幾分,他站直身體,把左手锏拋入右手,抬手摸了摸眼角的疤痕,眼神慢慢恢復(fù)了銳利,看向水幕對面站立的兩人: “我李锏縱橫一世,生來便是萬人之上,身懷開疆擴土之功,也以通玄武藝站在了山巔。 “臨終之前,若能再拉兩個天驕下馬,徹底掐滅西北王庭的火種,便此生圓滿,稱得上千古第一完人。 “你們能自己送上門,說起來也算此生幸事?!?/br> 湖水對面,薛白錦單手負后站姿筆直,聽見這狂破天的話語,蹙眉道: “死到臨頭,也敢口出狂言?” 夜驚堂覺得左賢王不像是發(fā)瘋,平靜開口道: “能除掉我,西疆乃至南朝的隱患迎刃而解,確實稱得上功德圓滿。不過你得先有這個本事?!?/br> “呵……” 左賢王壯志未酬不準備跑了,渾身上下反而散發(fā)出坦然之色,氣勢也節(jié)節(jié)攀升,甚至給了兩人居高臨下之感。 他嗤笑幾聲,手腕輕翻,從腰側(cè)取出一個盒子,開口道: “夜驚堂,本王知道你吃了天瑯珠,不然底蘊不會深到這一步。 “天瑯珠是亱遲部創(chuàng)造的奇物,甲子之前,朝廷攻入王庭后方,取得了殘方,本王也在暗中研究此物。 “雖然至今未能成功復(fù)現(xiàn),但借鑒其藥理,也弄出了不少東西。 “天瑯珠強在破而后立,重塑人之筋骨氣脈,但常人體魄無法承受藥勁,半途就會爆體而亡。 “但如果不惜性命,也不想重塑根骨,只求那短時間擴張氣脈、恢復(fù)傷勢的效用,就能得到另一樣?xùn)|西。” 咔~ 左賢王說話間,把盒子彈開,顯出一顆淡金色的珠子: “這個是本王麾下藥師研究出來的東西,瞞著朝廷,私下耗費百余株雪湖花活苗才煉成,還用了就死,所以本王取名為‘逆鱗’。 “爾等把本王逼如此境,也算觸及了本王逆鱗,若不能親手陣斬,懸首國門之前,本王還有和顏面立足于世?” 夜驚堂隔著冰湖,看著左賢王手中那顆珠子,眉頭微蹙: “看起來確實不像天瑯珠。” 而旁邊的冰坨坨,則冷聲回應(yīng): “垂死掙扎,本教倒真想看看,你舍命一搏能有幾分本事?!?/br> 話落,天地間安靜下來。 左賢王在深吸一口氣后,眼神逐漸兇戾,握著金色圓珠,抬手直接吞入腹中。 夜驚堂見此,將長槍拋給薛白錦,自身則按住刀柄,蓄勢待發(fā)。 薛白錦接住鳴龍槍,雙腳滑開擺出槍架,并沒有急著搶攻。 呼、呼…… 左賢王吞下藥珠不過轉(zhuǎn)瞬,氣息便逐漸粗重,臉上披風也轉(zhuǎn)為了漲紅色,額頭青筋鼓涌,狂暴氣勁透體而出,烘干了腦后白發(fā),連站在冰湖對面的兩人,都感覺到了一股燥熱微風。 “呼……” 左賢王雙手持锏,渾身肌rou高聳,連雙眼都很快被血絲密布,呈現(xiàn)出走火入魔之狀。 但氣勢卻慢慢攀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頂點,在凝視兩人一眼后,猝然發(fā)出一聲爆喝: “喝——” 遠本已經(jīng)趨于平靜的湖水,在沖擊下驟然顯現(xiàn)環(huán)形浪涌,連同周邊碎冰都被吹去。 而一道金光,也從湖水邊緣躍起直沖九霄。 嗆啷—— 薛白錦尚未踏步,身側(cè)便閃過雪亮刀光。 夜驚堂身形猶如被巨力撞出,撼碎腳下冰面,單手拖刀眨眼已經(jīng)追到騰空的左賢王近前。 左賢王吞下藥珠就已經(jīng)報了死志,此時放下所有自保本能,渾身潛力全數(shù)催發(fā),連速度的遲緩都被彌補,再加上無與倫比的超凡感知,戰(zhàn)力堪稱駭人聽聞。 左賢王騰空而起,眼見夜驚堂以奔雷之勢襲來,右手鐵锏擋住本來避無可避的一刀,左手持重锏直接當頭砸下。 轟—— 長锏出手尚未臨身,就發(fā)出一聲霹靂爆響,寒鐵鑄造的锏身,都在難以承受的沖擊下出現(xiàn)了震顫。 夜驚堂雖然金鱗玉骨,但沒有曹公公那般堅不可摧,重甲又是破甲兵器,這一下輪在腦袋上,結(jié)果大概率是頭骨凹陷、腦漿震散當場暴斃。 眼見駭人一锏砸下來,夜驚堂右手探出抓住鐵锏,想要蠻力硬撼。 但重锏裹挾的氣勁太過恐怖,抓住重锏瞬間,虎口手掌便全數(shù)震裂,一道rou眼可見的沖擊波,隨著臂膀皮rou傳遞至全身,衣袍寸寸粉碎,整個人也極速下落,激射入湖水。 轟隆—— 翻騰湖水,就好似被射入了一根黑箭,水浪朝四周炸開。 薛白錦反應(yīng)并不慢,在夜驚堂下墜同時,墨黑槍頭幾乎是擦著夜驚堂天靈蓋竄出,直接刺向左賢王咽喉。 但面對這種程度的合擊,左賢王依舊招架的過來,一锏砸下夜驚堂,右手锏就掃了回來,砸在了鳴龍槍上,直接連人帶槍,把薛白錦轟飛了出去。 轟—— 左賢王借力落在側(cè)面冰原,雙腳發(fā)力便往前撞出,竟然在薛白錦落地之前,硬生生追上了身位,遠看去猶如在冰面肆虐的金色狂雷。 也在此時,冰面忽然炸開。 夜驚堂挨了一記重锏,胸腹翻騰發(fā)出一身悶哼,但皮糙rou厚動作并不遲緩,轉(zhuǎn)瞬間就從冰面撞出,攔在了左賢王之前。 面對無堅不摧的雙锏,夜驚堂沒有再用螭龍刀硬碰硬,而是雙腳滑開身如崩弓,渾身肌rou鼓脹,擺出了沖城炮架勢。 因為察覺到左賢王體魄過于夸張,夜驚堂可謂用出了吃奶的勁兒,架勢擺開氣勁翻涌,硬生生在冰面上刮出了一圈漣漪,右手沖出不是重拳,而是直沖胸腹的一掌: “喝!” 嘭——! 掌風出手,前方冰面當即碎裂,被沖出一條凹槽。 而處于中正的左賢王,表情近乎瘋魔,滿頭白發(fā)被強風刮成筆直,連同身上甲片都被掀飛,身形卻毫無停頓,硬頂著排山倒海的掌風壓到近前,右手重锏再度當頭砸下。 轟隆—— 夜驚堂一掌正中鐵锏,無與倫比的氣勁在掌心爆發(fā),帶出“咔~”的一聲脆響,指骨瞬間震裂,身形也撞入后方冰面。 而勢不可擋的左賢王,面對不計代價蠻力硬撼的一掌,沖勢終究受阻,鐵锏后翻砸在胸口,整個人也倒飛了出去。 咻—— 薛白錦落地之時,便再度回身,單手抓住飛回來的夜驚堂,原地旋身往前直接丟了出去,而后腳步重踏緊隨其后,兩人幾乎同時沖向左賢王。 夜驚堂正面硬撼,被勢不可擋的一锏幾乎砸懵,都沒想到冰坨坨會這么配合。 不過他反應(yīng)并不慢,在被往前丟出后,便借力狂奔,雙手合攏便是一記金龍合口,再攻左賢王腰腹。 左賢王面對上下同時攻來的兩人,高抬雙锏如神將,發(fā)出了一聲爆喝: “喝——” 轟隆—— 雙锏落地,冰面當即凹陷粉碎,余波卷起碎冰與水浪,硬生生將突襲而來的兩人都吞入其中。 夜驚堂撞上洶涌氣勁,便如同迎面撞上了城墻,腳步前壓身形卻在后滑,尚未強停身形,金光就直沖胸腹而來! 咚! 左賢王雙锏落地沒有絲毫停頓,已經(jīng)往前飛馳來了一記沖膝,直接撞入夜驚堂胸腹,發(fā)出一聲悶雷。 夜驚堂骨頭比左賢王硬太多,這一下并未被撞斷肋骨,但堪比山崩的氣勁透體而入,胸腔猛震連心跳都停頓了一瞬,直接咳出一口血水: “咳……” 但夜驚堂并未因此飛出,在沖膝入懷同時,就已經(jīng)抬手抓住雙風貫耳的雙锏,硬生生把身體拉住,繼而便是腰腹發(fā)力,一記頭錘砸在了左賢王胸甲上。 嘭—— 這一下雖然把夜驚堂自己也砸的頭暈?zāi)垦?,但左賢王底子再厚,骨骼也有上限,被勢大力沉的頭錘在胸甲上砸出凹陷,口鼻間也噴出血水。 薛白錦處于后位,在兩人貼身之時,已經(jīng)一槍直刺,抓住夜驚堂困住兵器的機會,貫向左賢王咽喉。 但左賢王不計性命爆發(fā),反應(yīng)太過夸張,雙锏被抓住已經(jīng)松開,反手抓住刺來的槍鋒拉向左側(cè),同時擺臂掃向持槍的薛白錦,途中不忘一記正踢,踹向夜驚堂胸口。 嘭嘭—— 兩聲悶響同時傳出。 夜驚堂頭錘剛撞下去,胸口就傳來巨力,整個人往后飛出。 而薛白錦面對直沖面門的一臂,松開長槍抬起臂格擋,也隨之飛出去了數(shù)十丈。 “喝——” 左賢王奪下鳴龍槍,眼底徹底化為嗜血狂熱,未等兩人落地便后發(fā)先至,追到了近前,一槍刺向薛白錦胸腹。 夜驚堂體魄過于強橫,受重擊后穩(wěn)住身形要比薛白錦快一瞬,眼見薛白錦尚在半空,當即雙腳重踏瞬間閃身面前,半途便翻轉(zhuǎn)重锏握在手中,對著槍鋒便砸了下去。 但左賢王狂熱歸狂熱,腦子還是保持著巔峰水準,并沒有亂打,發(fā)現(xiàn)夜驚堂試圖破招,勢不可擋的長槍直接一收一放,繞過鐵锏闖入中門! 噗—— 夜驚堂見此完全沒有躲避之意,而是略微矮身,以肩骨硬抗,饒是骨骼堅韌非常,這一槍依舊貫進去兩寸有余,幾乎從后肩穿出。 “哼……” 夜驚堂牙縫滲血悶哼一聲,不等左賢王把槍拔出,已經(jīng)松開手上雙锏,抓住了槍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