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衡面色很差，膝蓋上的傷口沒來得及涂藥，每走一步都帶著撕裂般的痛楚，但他卻走得很快，暗暗和許培星較著勁。

    毫無疑問，許培星選了“離”，她和柳衡之間早就沒有再耗下去的必要了。

    江愉辰背著齊歆不方便看手機(jī)，齊歆一邊念一邊扶著一把傘，山里零星有雨，時(shí)有時(shí)無地，也不知道是不是從樹蔭上飄落下來的。

    “哥哥?！饼R歆沒有告訴江愉辰選項(xiàng)，故意問他：“你要選a還是選c？”

    江愉辰?jīng)]答，手指輕碰了下齊歆手腕，“傘能拿么？”

    “給我，嗯？”

    齊歆：“你要怎么撐？”

    “用手撐?！苯涑揭苫蟮溃骸岸純蓚€(gè)小時(shí)了，麻藥勁還沒過么？”

    齊歆拿手機(jī)的右手瞬間不動(dòng)了，乖順地垂在江愉辰的脖頸邊。

    “嘖，不得了了?！苯涑皆谇懊孑^平坦的路面把齊歆放下來，“不聽我話了是不是？”

    “沒有……”

    齊歆抽了紙巾給江愉辰擦汗，麻藥過后，他手腕只痛了一陣，忍過去其實(shí)還好。

    江愉辰摸了摸齊歆手腕上的紗布，“還難受么？”

    “早就不痛了?！饼R歆說。

    “就你乖?！苯涑皆邶R歆額頭吻了下，“怎么又自己忍著?！?/br>
    平時(shí)話都舍不得說重，這會(huì)扎一針做手術(shù)江愉辰就已經(jīng)很心疼了。

    “不是說要難受三天？”江愉辰輕聲：“還有沒有一句實(shí)話?！?/br>
    “說疼會(huì)不會(huì)？”

    齊歆去牽江愉辰的手，江愉辰往旁邊躲了一下。

    “手上疼不疼？”

    齊歆不理人了，悶頭去抓江愉辰的指尖。

    江愉辰?jīng)]再躲，他在齊歆臉上輕捏一下，“喊疼這么難學(xué)?。俊?/br>
    “小時(shí)候那么聰明，什么題都是一教就會(huì)，怎么長大了這么遲鈍？”

    “哦?！饼R歆低著頭，嘴唇動(dòng)了兩下，“江愉辰，我手腕……疼。”

    江愉辰看著他，手背慢慢抬起齊歆的下巴，“不低頭?！?/br>
    從小到大，齊歆喊痛的次數(shù)微乎其微，難受狠了會(huì)說“還行”，胃痛到直不起腰會(huì)一個(gè)人藏起來，等好一點(diǎn)了再拐彎抹角地說身上“不太舒服”。除非發(fā)燒夢魘，江愉辰還沒聽過齊歆喊痛。

    “粥粥這么棒，干嘛低頭？”

    齊歆牽著江愉辰的手，慢吞吞道：“你為什么非要聽我……喊疼?！?/br>
    “那你趴在我背上，一點(diǎn)聲音不出?！苯涑綇澭еR歆，“在怕什么？還是不喜歡說痛？”

    齊歆咬著腮，又低下了頭，下巴緊緊壓在江愉辰肩膀上。

    “不是什么大問題?！苯涑叫α讼抡f：“你要是實(shí)在說不出痛字，找個(gè)別的什么詞代替一下也行?！?/br>
    “齊歆，你得讓我知道你身上難不難受，開不開心。”

    “哦。”齊歆手指攥緊，“我知道了?！?/br>
    “知道什么了？”江愉辰托住齊歆的下巴，“怎么又低著頭……做錯(cuò)事了的小孩子才會(huì)低頭。”

    “……你愛我?！饼R歆啞聲重復(fù)著：“我知道你愛我?！?/br>
    你和其他人都不一樣，不會(huì)嘲笑我。

    可能是在一起久了，江愉辰很容易受到齊歆情緒的影響，莫名其妙跟著難過起來。

    “粥粥。”江愉辰俯低身，掌心半遮住齊歆，溫柔地和齊歆接吻。

    “松開一點(diǎn)……”江愉辰呼吸微亂，輕輕撥開齊歆的手指，“別攥這么緊?！眡

    ……

    過了不知多久，齊歆悶在江愉辰懷里喘氣。他聽到江愉辰低沉沙啞的嗓音從心臟周邊傳遞過來，“也別繃這么緊了?！?/br>
    齊歆：“嗯。”

    “那手腕還痛不痛？”

    “痛?！饼R歆說：“好難受?！?/br>
    要聽齊歆喊痛的是江愉辰，最后著急的也是江愉辰。

    “醫(yī)生說你今天剛手術(shù)，消炎藥和止痛藥都不能吃。”

    “我也沒說要吃?！饼R歆牽著江愉辰往前走，“還能忍的?！?/br>
    江愉辰：“好。”

    “對(duì)了粥粥，張阿姨聽說你胃痛發(fā)燒非要過來，今天早上和我通過電話了?！?/br>
    齊歆不太贊同：“太遠(yuǎn)了，坐車都要一下午。”

    “三個(gè)小時(shí)多點(diǎn)?！苯涑剿坪跻灿行o奈，“說什么都不聽，就是要過來看你?！?/br>
    “那……”齊歆回頭看著江愉辰，“哥，要不然我們晚上煮火鍋吧，正好人多?！?/br>
    江愉辰淡笑，“算盤珠子快崩我臉上了。”

    齊歆退了一步，“番茄鍋?！?/br>
    “不好?！苯涑铰曇艉艿耆珱]有要松口的意思，“蔥姜蒜也算辛辣?！?/br>
    江愉辰?jīng)]說“不行”，齊歆晃晃江愉辰的手腕，開始曲線救國：“不要蔥姜蒜?！?/br>
    “我考慮一下吧?！苯涑皆谑謾C(jī)屏幕上勾好了“不離”，伸手在齊歆后頸拍了下，“你勾的什么？”

    “第二個(gè)。”齊歆看他，“我還能勾別的？”

    “不能?！苯涑叫φf：“還沒跟你說……”

    “來參加這節(jié)目的時(shí)候我就想好了，你要是不要我了，或者準(zhǔn)備離婚了，我就道德綁架你?！?/br>
    “怎么說也是我從四歲開始，一口一口喂大的?！?/br>
    “我沒想離?！饼R歆：“我就是覺得……如果我不愛你了，對(duì)你很不公平?！?/br>
    “太公平了。”江愉辰抹了下齊歆的眼尾，“那就太公平了?！?/br>